三人离开,院子里只留下静初与雪茶二人。
因为长安宵禁,大婚多在上午举行。
白静好的上轿吉时是巳时三刻。
巳时,白陈氏便带着容嬷嬷,捧着那套凤冠霞帔,来了辛夷院。
见到白静初,打开包袱,不阴不阳地道:“今儿你静好妹妹大婚,母亲也给你准备了一身漂亮衣服,你看看喜欢不?”
静初假装眼前一亮,爱不释手:“好漂亮的裙子,我喜欢,阿娘真好,阿初以后一定好好孝顺你。”
白陈氏脸上的笑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
“你喜欢就好,让容嬷嬷帮你换上新衣服,你也好跟你静好妹妹一起坐花轿,好不好?”
静初满脸雀跃,迫不及待:“好啊好啊,穿新衣,戴红帽,放鞭炮,坐花轿!”
白陈氏冲着容嬷嬷点头,表示一切全都交给她了。
容嬷嬷帮着静初换好喜服,从怀里摸出一瓶头油,仔细地给她梳头。
头油香香的,甜甜的。
静初知道,里面掺了药。
这是比软筋散还要厉害的毒,名叫僵尸。
中毒者口不能言,手不能动,浑身软绵绵的,如行尸走肉一般,偏生脑子还能保留一丝清醒。
很快,发丝上的药物开始起效。
静初像是被人拆去了骨头,木偶一般,只能任人摆布。
容嬷嬷叹息着摇了摇头,将凤冠给她戴在头上。然后走出门外,对院子里的白陈氏点了点头:“已经全都准备妥当了。”
“成了?”
“成了。大爷给的这毒药比软筋散还厉害,估计直到洞房都缓不过劲儿来。”
“好,等生米煮成熟饭,老爷子想不答应都不行了。”
白陈氏一声轻咳,院外走进来两个仆人装扮的男子。
“白夫人。”
白陈氏吩咐道:“人就在屋子里,你们两人给我守好了,谁也不许入内。孙家喜轿应该马上就到了。
到时候府外鞭炮炸响,我们会全都到前院张罗白静好上轿。后门是打开的,容嬷嬷会带着你们的人进来接应,你们带着新娘子走后门就行。”
两个男子点头应下。
白陈氏便带着容嬷嬷安心地离开辛夷院,兵分两路。
容嬷嬷带着后门钥匙,前往后门处等着楚家来人。
屋里的白静初等门外脚步声消失,这才转了转眼珠,活动活动身子。
幸好,早有准备,对于白家的毒药也了如指掌。否则真要着了对方的道。
楚家两个仆人正守在门外,一左一右。
静初蹑手蹑脚地走到二人身后,猛然击掌,两人一惊,转身查看。
秦长寂突然从天而降,只一个利落的手刀,便将两个仆人打晕。
秦长寂吩咐身后王不留行的杀手:“带走,守好了,别让二人坏了今日的大事。”
杀手领命,刚将二人拖走,就听院外有急匆匆的脚步声,辛夷院的院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了。
静初站在门口,笑吟吟地望着闯进院子的白静姝,还有她身后的姜时意。
宿月时间拿捏得刚刚好。
白静姝看到静初身上的凤冠霞帔,顿时眼睛都气红了。
“你竟然敢偷穿我的凤冠霞帔,谁给你的胆子?”
静初得意地转了一圈:“好看吗?”
“你给我扒了!”白静姝气急败坏:“我还以为宿月胡说八道呢,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偷了我的衣裳。你也配!”
白静初痛快答应:“脱就脱,不就一身破衣服吗?还给你就是。”
脱了身上喜服,上前交还,手腕一翻,指尖上藏了三支银针,匿于喜服之下。
白静姝去接喜服的手一阵刺痛。
她“嘶”了一声,立即破口大骂:“你眼瞎啊,扎到我的手了!真晦气!”
抬手想打,四肢酸麻,完全不听使唤,就连手指头都动弹不得,身上也没有了丝毫气力。
心里暗道不妙,知道自己分明是中了白静初的算计。
想说话,口舌都是僵麻的,发不出声音。全身都瘫痪了。
与此同时,跟在她身后的姜时意,也“咕咚”一声,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秦长寂偷袭成功,命人将姜时意送到一旁厢房之中关押看守。
白静姝愤怒地瞪着静初,静初微微一笑:“我帮阿姐你穿上这身喜服。祝阿姐你与楚傻子百年好合,白首偕老。”
她眼睛猛然间瞪大,好像见了鬼。
因为,面前的白静初笑得格外狡黠,眸子里也是一片清明,完全不同于平日里如雾一般的懵懂。
她是装的,她的傻都是装的!
这个声音在白静姝的心底里叫嚣,翻腾,令她感到惊恐,不对,是惊悚,毛骨悚然。
她想问,静初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却说不出话来。
静初好像明白了她心底里的想法,微微一笑:
“你想问我在做什么对不对?我告诉你,你可不要生气啊。
你爹已经将我卖给了楚国舅,让我做他那傻儿子的媳妇儿。这身凤冠霞帔呢,就是国舅府送来,给我穿的。
记得姐姐你说过,这是一桩好姻缘,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所以阿初打算孔融让梨,把这个好机会让给姐姐。你觉得怎么样?”
白静姝张嘴,想骂,想反抗,一切都是徒劳。
只能依靠眸子里的怒火,表达着自己的情绪。
不要,不要!
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的?
自己不要嫁,就算不能嫁给池宴清,自己也绝对不能嫁给一个傻子!
白静初怎么可以这么大的胆子?
自己可是皇帝赐婚的,她却要将自己送去国舅府替嫁,这是违抗圣旨,整个白家都要遭殃的。
她简直就是个疯子!
白静初望着她的表情,心情好极了。
手脚麻利地替她换好喜服,戴好凤冠,将宿月提前准备好的人皮面具,给白静姝贴到脸上,仔细遮掩痕迹。
然后又不放心地喂白静姝服下两粒药丸。
前院锣鼓喧天,孙家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瞬间鞭炮炸响。
秦长寂命人将白静姝架进屋,盖好红盖头。
“楚家花轿应当已经到了,舵主还请暂时回避。”
静初心满意足地拍拍手:“反正我一时半会儿的也不适合现身,倒是不如跟着去楚家一同瞧个热闹。”
否则,花轿一走,自己若是蹦跶出来,被便宜老爹瞧见,岂不就穿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