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寂也想明白了其中缘由,见初九头也不回,情急之下,直接摸出一枚小银锭子,一甩手,就朝着初九飞了过去。
并且出声提醒:“接招!”
一道银光迅如流星。
锦衣卫大叫:“有刺客!”
初九警觉,一个转身,银锭子擦着他的鬓边而过,当啷落地。
天上掉银子了。
锦衣卫迅速将静初二人围了起来。
“好大的胆子,竟敢当街行刺!”
“乖乖束手就擒,否则杀无赦!”
就要动手。
静初顾不得辩解,急得直跳脚,扯着嗓门喊:“初九!是我!快去拦住你家世子!”
她头戴幂篱,初九没看出来,不明所以,不屑一顾。
气得静初破口大骂:“你这只碎嘴蛤蟆,傻憨憨!快去啊!”
挨了骂,初九反应过来了。
毕竟,骂自己憨的人有,比如自家世子:骂自己是蛤蟆,还骂这么脏的,只有一个人。
她在这儿,那里面跟楚傻子拜了堂的是谁?
“我去!”
一个转身,旋风一般席卷进了国舅府。
都没顾得上让锦衣卫住手。
静初也只能双手高举,态度十分谦卑地告饶:“误会,误会,我跟你们同知大人,还有初九都是朋友。刚才是为了还钱呢。”
国舅府。
池宴清长驱直入。
来晚了,人已经送进了洞房,喜宴已开。
府上管事一路紧跟在他的身后,絮絮叨叨地试探:“我家国舅爷在宴客厅,宴世子能大驾光临,不胜荣幸。还请待客厅吃酒。”
池宴清脚下不停:“新娘子呢?”
“新娘子自然是送去洞房了。”
“洞房在哪儿?”
管事见他来者不善,不敢冒失相告:“我家公子也在前院敬酒,世子爷是要找我家公子道喜吗?”
“少废话!”池宴清不耐烦地道:“本世子问你洞房在哪儿?”
“怎么?宴世子一来,不去宴客厅吃酒,打听小儿洞房作甚?”
楚国舅听闻消息,心里大概就明白了,池宴清定是为了白静初而来。
他立即迎上前,冷声质问。
池宴清攥紧了手里的蛇骨鞭,紧了紧腮帮子,一字一顿:“自然是道喜。”
“宴世子好意心领,你若真是来道喜,还请命人立即将府外锦衣卫解散。我国舅府可当不起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抄家呢。”
池宴清正想说话,初九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跟了过来,人没到,声先到了:“世子,世子!”
嗓音都变了,跟鸭子叫似的。
真不像自己带出来的兵啊,就没有一点临危不乱的沉稳,丢人。
所以池宴清到嘴边的一句“抢亲”咽了回去,扭脸不满地呵斥初九:“本世子还没死呢!跟号丧似的!”
初九上前一把就薅住了他的袖子:“别……快……”
一时间语无伦次,不知道该咋说了。
也顾不上楚国舅就在旁边,凑到池宴清耳边,亲亲热热地压低了声音道:“静初姑娘就在外边呢。”
“什么?”
初九点头,前所未有的坚定。
池宴清愣了一瞬。
转念一想,也对,要是这丫头中了楚国舅的圈套,枕风宿月二人怎么可能那么淡定,只说一句“不知所踪”?
也就是说,新娘子另有其人?
猛然想起,上次见面,静初曾说,要给自己一个值得期待的惊喜。
莫非这新娘子……
想通之后,眼前一亮,豁然开朗。
只要是静初挑选的替嫁之人,那一定跟楚傻子是金玉良缘,绝配。
楚国舅见他的反应,狐疑挑眉:“怎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池宴清抬手,“啪”的就给了初九脑门一巴掌,不假思索。
“简直气死我了,交代你做这么点事情都做不好。”
初九被打蒙了,不明白自己犯了啥错,瞪着两只大眼,愣怔当场。
池宴清气哼哼地道:“适才听闻贵府公子成亲,我交代他要给贵公子准备一份别出心裁的贺礼。
谁知道,我阵仗都摆好了,他竟然关键时刻出岔子,东西没有准备齐全。简直岂有此理!饭桶!”
这锅甩得真快。
初九还得背。
楚国舅才不信他的辩解:“喔?究竟是怎样的大礼,值得宴世子兴师动众,操持这么大的阵仗?”
池宴清信口胡诌道:“鼓乐。楚国舅你府上大喜,竟然不吭不响,谁都不知道。
我就想给你来个一鸣惊人,让整个上京城的人都知道贵府大婚。
您想,这么多人,全都一块击鼓奏乐,何等气势?得有多澎湃?多振奋人心?”
楚国舅皮笑肉不笑:“那你这得需要多少牛皮鼓?的确不好筹备。宴世子好像有点强人所难了。”
初九附和点头:“就是就是!”
“这也就是时间仓促,国舅你但凡早几日知会我一声,我也得给你好好筹备一个大阵仗。别说鼓乐了,这帮大老爷们儿现学跳舞都学会了。
罢了罢了,今儿在国舅爷跟前属实是丢了颜面,这喜酒我也没脸喝了。撤!”
带着初九转身就走。
楚国舅狐疑地望着他的背影,并未阻拦。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送走就成。
但对于池宴清突然的态度转变,又实在心存狐疑。觉得其中肯定是有什么猫腻。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白家送来的新娘子。
转身直接去了后宅,楚一鸣的洞房。
新娘子因为药劲儿,浑身乏力,正软绵绵地靠在锦被上休息,头上依旧盖着龙凤盖巾。
喜婆守在一旁,见新郎官没来,反倒公公进了新房,一时间不知道说啥好。
楚国舅压根不理会喜婆异样的目光,上前一把撩开了新娘子的盖巾一角。
喜婆忙不迭地上前阻拦:“国舅爷,使不得。这于理不合,不吉利啊。”
楚国舅瞥了一眼,见正是白静初无疑。
只是,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儿。
因为天气闷热,白静姝又盖着头盖巾,热了一头一脸的汗,人皮面具早就快要挂不住了。
楚国舅正要细看,猛然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呐喊之声:“恭祝楚公子新婚大喜,白首偕老。”
声音齐刷刷的,十分亢奋。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池宴清搞出来的动静。
这厮究竟是要做什么!
楚国舅气得火冒三丈,放下手里的盖巾一角,暂时打消了疑虑。
只要新娘子没错,别的也就不重要,由着他闹腾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