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尔鲁站在原地,眉头紧锁,心中犹豫不决。他目光扫向身旁的浩二,这个年轻人脸色苍白如纸,浑身颤抖,显然是被康吉的威胁吓得魂飞魄散。就在此时,鸣海町街尾传来一阵急促的跑步声,原本围观的人群在一声喝斥下慌忙向两边退去,为一队士兵让出了一条通道。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这些胡鬼怎么敢在我的鸣海闹事?”当日允许萨尔鲁进城的那个男人走了出来,脸上满是不悦,用沧浯话训斥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断定清楚。
“别动!”昂克鲁猛地拉住了托里,后者正准备冲上去理论。原来,托里听了胡为的解释后早已怒火中烧。“这算什么?他们明明袖手旁观,看着我们被一群流氓围攻,现在却反过来指责我们!真是欺人太甚!”托里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不满,他指着那些士兵质问道,“我们身上的伤还流着血,他们却连问都不问一句!”
维本克也忍耐不住了,他低声对萨尔鲁说道:“船长,要不我们动手吧?干完就跑!反正这里不是我们的地盘。”尽管他说得轻声细语,但语气中的杀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萨尔鲁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他知道此刻必须冷静,否则只会让局面更加恶化。“大人,请您明鉴!我们只是一群想来做生意的游商,可这康吉不知为何屡次三番找我们的麻烦!”萨尔鲁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压抑的怒火。
然而,对方根本没等胡为翻译完就勃然大怒:“你们竟敢在这里欺压我本城居民!难道以为鸣海无人管教你们吗?”他的态度咄咄逼人,丝毫没有听取萨尔鲁辩解的意思。
萨尔鲁看到胡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心里顿时明白:对方根本没有打算放过他们。更糟糕的是,那男人手下提着长枪的士兵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萨尔鲁强压怒火,试图与对方沟通。
“你们欺压本城居民,按律当罚!”男人得意洋洋地说道,仿佛吃定了萨尔鲁等人不敢反抗。
“船长,我们不能答应!”昂克鲁忍不住插嘴,“如果今天妥协了,以后这家伙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派人来找我们的麻烦!这种套路我们都见多了。”水手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他们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显然对这样的不公平待遇感到极度愤慨。
“我们现在在城里,无路可逃。”萨尔鲁环视四周,虽然内心也有几分不平,但他依旧保持着理智。他的话让水手们有些不满,有人甚至低声咒骂起来。听到这些咆哮声,那男人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了。他心中暗暗冷笑:这些人就算再嚣张,也不敢真的反抗——毕竟他带了五十名士兵过来,就算拦不住他们,也能拖延时间等待支援。
“大人,您打算如何处罚我们?”萨尔鲁直视对方,声音低沉而冰冷。那男人被萨尔鲁的表情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他转头看向康吉等人,发现他们虽然受了些轻伤,但并无大碍,于是随口说道:“你看,这群人被你们打成这样了,是不是该赔点伤药钱?”
此言一出,水手们彻底爆发了。他们举起手中的长剑,大声抗议:“先动手的是他们!我们的伤比他们严重得多,凭什么要我们赔钱?”
萨尔鲁抬起双手示意众人安静,他的眼神严肃而冷峻,令水手们不由得闭上了嘴。随后,他冷冷地说道:“大人,我们在海上漂泊多年,见过太多不公之事。你觉得,我会乖乖忍受这种屈辱吗?”
这句话让胡为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萨尔鲁竟然如此有骨气。而那男人则瞬间慌了神,因为他意识到,如果萨尔鲁真的决定拼死一搏,自己未必能拦得住。“等等……如果你们执意不认罚,那我们只能……”他的声音越说越小,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动摇。
“我看你们远道而来,可能还不熟悉本地规矩。这样吧,就罚你们两片金叶子好了。”男人思索片刻后提出了条件,同时补充道,“你的同伴伤势很重,如果不送医的话,恐怕命都保不住了。”
萨尔鲁闻言双眼一亮,立刻追问:“你们这里有办法治疗刀伤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交了罚款,我可以带你去找医生。”男人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萨尔鲁终于妥协了。上次萨尔鲁进港时出手就是一片金叶子,让他这个每月只有五贯钱的城守官垂涎不已。如果不是因为担心惹上更大的麻烦,他早就派城中的流氓去骚扰萨尔鲁了。
“好!”萨尔鲁毫不犹豫地掏出两片金叶子递过去。男人接过金叶子后挥了挥手,士兵们收起长矛,带着萨尔鲁一行人离开了现场。
“哼!你们给我记住,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康吉望着萨尔鲁离去的背影恶狠狠地低语。萨尔鲁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从对方的眼神中感受到了深深的敌意。不过,他现在顾不上理会这些,因为维本克的伤势让他忧心忡忡。
很快,他们来到一座木屋前。男人轻轻呼唤:“弥生大夫……”一个老人推开门,看到男人后微微一笑:“兵一郎大人啊,有什么事吗?”
“弥生大夫,这位胡人被康吉砍伤了,麻烦您帮忙看看。”兵一郎笑着指了指身后摇摇欲坠的维本克。
“哎呀,这么严重,快快扶进来!”弥生大夫急忙让开大门,众人七手八脚地把维本克抬进屋内,放在地上。
萨尔鲁皱起眉头,心中疑惑:怎么能把病人直接放在地板上?虽然地上铺了木板,但这似乎不太符合常理。然而,为了救维本克,他不得不暂时忍耐。
弥生大夫跪坐在维本克身边,拿起他的手腕开始号脉。萨尔鲁看着这一幕,忍不住低声问胡为:“他在干什么?”
“应该是号脉吧。”胡为回答道。萨尔鲁想起自己曾在沧浯的金大夫那里见过类似的场景,这才稍稍安心。
过了一会儿,弥生大夫放下维本克的手腕,点点头说道:“嗯,没什么大碍。我一会儿开些药,拿回去煎服几天就好。”
接着,弥生大夫从后堂取出一些膏药敷在维本克的伤口上,又开了一些草药交给兵一郎,并叮嘱道:“三天后再来换几次药就行了。”
离开木屋时,萨尔鲁忍不住问兵一郎:“就这样就行了吗?在沧浯,金大夫治断骨也只是给些草药和石膏,可这里是剑伤啊……难道不需要圣水之类的吗?”
兵一郎笑了笑,拍了拍萨尔鲁的肩膀:“放心吧,弥生大夫的医术非常高明,这点伤对他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
萨尔鲁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心中却仍存疑虑。无论如何,维本克的性命暂时算是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