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能称之为脸，下颌骨像是被钝器整个砸烂了，消失不见，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创口。
整张面皮都被撕裂、翻卷，红蓝相间的粘稠液体糊满了破碎的轮廓，分不清是血还是别的什么，火光下，甚至能看到几小块惨白的碎骨茬子，顽固地挂在烂肉上。
最骇人的是她的舌头。
那条舌头又长又细，表面布满了细密的倒刺，此刻正深深地插在身前那具白皙尸体的胸腔里，微微蠕动着，像一条贪婪的蟒蛇。
目测长度，起码超过一米，成海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把晚饭吐出来。
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怪物？生化兵器？
他来不及多想，也顾不上瞄准了，手臂肌肉绷紧，用尽全力将手中的手雷朝着那个方向甩了过去。
手雷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的抛物线。
那女人，或者说那个怪物，面对飞来的手雷，非但没有丝毫闪躲的意思，反而做出了一个让成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动作。
她那条插在尸体里的舌头猛地一抽，带出一蓬血雨，然后以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速度，闪电般刺向半空中的手雷。
舌尖精准地一卷。
下一秒，那枚嗤嗤作响的手雷，竟然被她卷住，直接送回了那个没有下巴的、黑洞洞的“嘴”里。
“……牛逼。”成海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操作，他给满分。
怪物似乎咂摸了一下，随即用一只苍白得没有血色的手，伸向自己的“嘴”，似乎想把舌头上的东西取下来仔细看看。
她的手指刚刚触碰到手雷冰冷的铁壳，就在这时，她那被打烂的脸上，唯一还算完整的一只眼猛地睁大了。
一种源于生物本能的巨大危机感，似乎终于传递到了她那可能并不发达的脑子里，她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甩动头部，试图将那枚已经开始发烫的手雷从舌头上甩脱。
但那手雷被她的舌头卷得太紧了。
“嗤嗤嗤——”
引线燃烧的声音，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清晰刺耳，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那怪物甩头的动作戛然而止，眼中那仅存的凶光被一瞬间的茫然取代，紧接着，是全然的惊恐。
轰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爆响，从那怪物的“口”中炸开，不是震耳欲聋的巨响，而是像一个被过度充气的皮囊猛然爆裂。
冲击波混合着几块难以名状的碎肉和腥臭的红蓝液体，兜头盖脸地向四周喷溅，成海下意识按倒安娜。
差一点就被喷溅到了
“死了吧！”成海眯着眼看向烟尘弥漫的楼梯平台。
在那种位置爆炸，血肉之躯，怎么可能扛得住，他甚至能想象到那颗手雷在对方口腔、喉咙、乃至颅腔内炸裂的画面。
安娜在他身后，紧握着莫辛纳甘，枪身微微颤抖，但枪口依旧稳定地指着前方，烟雾中，一个轮廓若隐若现。
“啊——！！”一声不似人声，却充满了无尽痛苦与怨毒的尖啸，猛地从烟雾中穿透出来，那声音凄厉、扭曲，仿佛来自地狱深渊的恶鬼在哀嚎。
成海的心重重一沉，安娜也倒吸一口凉气，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靠……”成海低骂一声，简直不敢相信，这他妈的……还不死？！
火光和烟雾逐渐散去，楼梯平台上，那“女人”仰面倒在那里，原本就没有下巴的脸，此刻更是凄惨，从下颌骨往上的大半个头颅，都被炸得稀烂，焦黑的碎骨和翻卷的皮肉混杂在一起，像一个被砸烂的血肉南瓜。
那条诡异的长舌，自然是荡然无存，红蓝相间的粘稠液体，正从那个巨大的创口汩汩流出，在台阶上汇聚成一滩。
即便如此，它竟然还在发出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四肢无意识地抽搐着，生命力顽强到令人发指。
成海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多余的思考，在听到那惨叫的瞬间，他已经从腰间拔下了第二颗手雷。
拇指熟练地扣进拉环。
“接着！”他低喝一声，看也不看，手臂肌肉再次绷紧，以一个标准的投掷姿势，将第二枚手雷甩了出去。
手雷带着“嗤嗤”的引线燃烧声，精准地落在怪物残存的头颅旁边。
那怪物似乎察觉到了新的危险，惨叫声中多了一丝急促，身体剧烈地扭动起来，试图翻滚躲，但它的动作，在引线燃烧的速度面前，显得那么迟缓和徒劳。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比刚才那声更加猛烈，爆炸的气浪将平台上的烟尘和碎屑再次掀飞。
这一次，惨叫声戛然而止，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手雷爆炸后的余音，还在楼道里嗡嗡回荡。
成海紧盯着前方，胸膛微微起伏。
烟雾散尽，那怪物依旧躺在原地，只是姿态更加扭曲。
它那本就被炸烂一半的头颅，现在几乎整个都不见了，只剩下一点点连接着脖颈的碎肉烂骨，身体也不再抽搐，彻底没了动静。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更加浓郁的焦臭血腥，安娜慢慢放下了枪口，但依旧没有放松戒备，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呼吸也有些急促。
成海盯着那具残骸，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
死了吗？应该是死了。头都没了，还能活？可这玩意儿，实在太超乎常理。
他想起这怪物之前就已经破烂不堪的头部，似乎对伤害的承受能力极高，万一……万一它的要害不在头部呢？
这种念头一旦升起，就像野草般疯长，他可不想阴沟里翻船。
“安娜，继续警戒。”
成海低声说了一句，又从腰间摸出了一颗手雷，他掂了掂冰凉的手雷，眼神闪烁。
要不……再来一颗？
炸个透彻，炸个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