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废墟安静得可怕。程媛跪在坍塌的桥墩旁,怀表和铜牌已经熔合成一块赤红色的金属,散发着微弱的热度。七个孩童的骸骨整齐排列在她面前,头骨上的五边形刻痕正在慢慢消失,就像被无形的橡皮擦一点点抹去。
她颤抖的手指轻触最前面那具骸骨——根据幻象中的记忆,这应该是个约莫十岁的男孩。当她的指尖碰到冰冷的前额骨时,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突然涌入:黑暗、窒息、刺骨的寒冷,还有远处其他孩子的哭声...然后是漫长的等待,等待死亡,等待复仇。
\"啊!\"程媛猛地缩回手,发现指尖沾上了黑色的粘液,散发着腐朽的气息。更可怕的是,那具骸骨的眼窝中突然涌出同样的黑色物质,像眼泪般顺着颧骨流下。
张明带着警员赶到时,看到的是满身泥水的程媛和昏迷不醒的俞亮。雨已经停了,但工地上弥漫着浓重的雾气,能见度不足五米。警员们的手电筒光束在雾中形成一道道模糊的光柱。
\"老天...\"张明倒吸一口冷气,他看到了排列整齐的七具小骸骨,以及程媛手中那块发红的金属。最令他不安的是,那些骸骨周围的地面上,有一圈明显被烧焦的痕迹,形成一个完美的五边形。
医护人员抬走俞亮时,他的右手突然从担架上滑落,绷带散开。程媛清楚地看到,他的手掌心有一个焦黑的五边形烙印,与怀表上的符号一模一样。更诡异的是,那个烙印似乎正在向周围扩散,像某种腐蚀性物质般吞噬着健康的皮肉。
\"程教授,你没事吧?\"张明递给她一条干净毛巾,\"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程媛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她的喉咙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直到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的五边形疤痕,那种窒息感才突然消失。
\"诅咒...被触发了...\"她终于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但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三天后,在医院惨白的走廊灯光下,张明递给程媛一份文件。\"法医确认这些都是清末的儿童遗骸,\"他的黑眼圈显示这几天都没睡好,\"但有个发现...你可能需要坐下听。\"
程媛翻开文件,dNA检测报告上的一行字让她浑身发冷:样本4号与比对者程媛存在三代以内直系血亲关系。
\"这不可能...\"她的声音颤抖,\"我的家谱记载得很清楚,曾祖父文谦是独子...\"
\"除非,\"张明指了指报告下方的备注,\"样本4号是母系遗传。法医说这可能是你曾祖母那边的亲戚。\"
程媛突然想起幻象中那个被塞入桥墩的小女孩,她有一双与自己极为相似的眼睛。一种可怕的猜想在她心中形成:当年被献祭的不仅是陌生孩子,还有程家自己的血脉...
病房里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他们冲进去,看到俞亮已经醒来,正疯狂地用水果刀在墙上刻着五边形符号。他的右手绷带完全脱落,露出已经腐烂到腕部的手掌,奇怪的是没有一滴血流出。
\"它们走了吗?\"俞亮突然转向程媛,眼球布满血丝,声音却异常平静,\"大部分走了...但还有一个没找到,对不对?\"
程媛的疤痕突然刺痛,她看到俞亮的瞳孔中倒映出第八个身影——一个模糊的孩子轮廓,正趴在他背上,干枯的手臂环抱着他的脖子。
\"第五个桥墩...\"俞亮诡异地微笑着,\"你们没发现吗?七个孩子,却有八个桥墩...\"
当晚,程媛在医院的洗手间里有了更可怕的发现。当她擦掉镜子上的水雾时,反射出的不是她的脸,而是一个面色铁青的小女孩。女孩的嘴唇蠕动着,镜面上浮现一行血字:
\"姐姐为什么只救六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