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中的工地像一座被遗弃的废墟。程媛撑着伞,雨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如同无数细小的脚步声。她站在古桥残骸前,怀表在胸口发烫,指针不知何时又开始逆时针旋转。
\"俞先生?\"她喊道,声音被雨声吞没大半。
桥墩深处传来金属碰撞的声响。程媛打开手机闪光灯,光束刺破黑暗,照出一个人影蜷缩在第二个桥墩的空腔里——正是俞亮,他的西装沾满泥水,手里紧握着一块锈蚀的铜牌。
\"它们...一直在跟我说话...\"俞亮抬起头,眼睛布满血丝,\"从昨晚开始...我听到孩子们在墙里哭...\"
程媛走近几步,发现俞亮手中的铜牌刻着五边形符号,与她怀表上的一模一样。铜牌边缘沾着新鲜的血迹,俞亮的右手掌心有一道深深的割痕。
\"你做了什么?\"程媛蹲下身,雨水顺着她的刘海滴落。
俞亮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家谱...你带了家谱对不对?\"他的呼吸带着诡异的腐臭味,\"我看到你的曾祖父...那个逃跑的孩子...他偷走了最重要的东西...\"
一道闪电劈过,照亮桥墩内壁。程媛倒吸一口冷气——混凝土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小的手印,像是有人从内部拼命抓挠。最骇人的是,那些手印正在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顺着墙壁蜿蜒而下,汇聚到俞亮脚边。
\"七座桥墩,七个孩子。\"俞亮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平静,\"但仪式没有完成,因为最后一块镇魂牌被带走了。\"他举起铜牌,\"现在它回来了...\"
程媛的怀表突然剧烈震动,表盖弹开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拽向桥墩深处。她的后背重重撞在潮湿的墙面上,怀表悬浮在空中,投射出一道泛黄的光幕——
光绪二十三年,暴雨倾盆。年轻的工匠程墨被官兵押到桥边,他面前跪着七个衣衫褴褛的孩子。知府俞世德手持铜牌,冷声道:\"程家世代为匠,最懂镇桥之法。今日你若不肯行祭,便让你弟弟代替。\"
画面切换:深夜,最小的孩子程文谦躲在芦苇丛中,看着哥哥被迫将孩子们一个个封入桥墩。最后一个桥墩前,程墨突然将铜牌塞给弟弟,推他逃走...
幻象消失,程媛跌坐在地。俞亮站在雨中,面容扭曲:\"我的祖先用官职担保这座桥百年不倒...现在桥要拆了,它们的怨气要由血脉至亲来承受...\"
\"不对...\"程媛摸到怀表背面刻着的细小文字,\"『以血破契』...这不是镇魂牌,是破咒的法器!\"她猛地将怀表按在俞亮手中的铜牌上。
两件金属相触的瞬间爆发刺眼白光。桥墩深处传来凄厉的尖啸,七个半透明的孩童身影从混凝土中挣扎而出。最年长的那个飘到程媛面前,伸手触碰她脖子上的伤口——不知何时,怀表链子已经划破她的皮肤。
\"姐姐的血...\"孩童的声音如同风吹过枯叶,\"可以让我们回家了...\"
鲜血滴落在铜牌上,古老的五边形符号开始龟裂。整座古桥剧烈震颤,砖石纷纷剥落。俞亮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掌正在腐烂,皮肉如尘土般簌簌落下。
\"血脉...契约...\"他跪倒在地,看着程媛的眼神充满绝望,\"原来我们两家都是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