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毫无预兆地倾盆而下。程媛和俞亮躲在未完工的桥墩里,雨水从钢筋缝隙中灌入,在地上汇成细流。奇怪的是,这些水流自动组成了一个个五边形图案。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程媛的声音在雷声中几乎听不清,\"月圆之夜,阴气最重,它们的力量会达到顶峰。\"
俞亮却盯着自己的右手——尽管戴着手套,他仍能感觉到那个五边形疤痕在发烫。更可怕的是,他听到了一个声音,不是从耳朵传来,而是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俞家血脉...最后一个位置...为你留着...\"
\"程教授,\"他突然开口,声音异常平静,\"你知道为什么当年俞世德要建那座桥吗?\"
程媛愣住了。在所有的调查中,这确实是个被忽略的问题。
\"不是为了交通,\"俞亮摘下手套,露出那个正在渗血的疤痕,\"是为了镇压。那地方原本是个乱葬岗,埋着数十个死于瘟疫的孩子。桥是镇邪的法器,打生桩是最极端的镇压手段...\"
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俞亮惨白的脸。程媛惊恐地发现,他的右眼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没有眼白,就像...那些水中的小身影。
\"它们找的不是随便一个替身,\"俞亮的声音开始变化,时而像成人,时而像孩童,\"它们要的是当年参与仪式者的血脉。程墨的后代...和俞世德的后代...\"
程媛的怀表突然从口袋里飞出,悬浮在空中,表盖弹开。里面不再是钟表机械,而是一团蠕动的黑影,逐渐形成一个婴儿的形状。
\"你一直带着它...\"俞亮——或者说附在他身上的东西——狞笑着,\"程文谦偷走的不只是镇牌,还有最重要的东西...那个本该成为第八个祭品的婴儿...\"
程媛双腿发软,记忆的闸门突然打开。祖母临终前的话在她脑海中回响:\"这怀表里装着家族的罪与罚...\"她一直以为那是比喻,没想到...
怀表中的黑影突然发出刺耳的啼哭,七个水中的小身影同时抬头,锁链哗啦作响。程媛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拉向基坑,俞亮——不,那个占据俞亮身体的东西——在后面推着她。
\"百年轮回...\"多个声音从俞亮口中发出,\"现在,该完成了...\"
就在程媛即将跌入坑中的瞬间,一道强光从怀表中爆发。黑影婴儿伸出细小的手臂,却不是拉她下去,而是...推了她一把。程媛跌坐在坑边,震惊地看着黑影婴儿从怀表中完全脱离,飘向坑底。
\"不...不可能...\"俞亮体内的存在尖叫起来,\"你明明是最怨恨的那个...\"
黑影婴儿转向程媛,模糊的面容依稀能看出一丝微笑。然后它抓住那条空置的第八条锁链,主动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地面剧烈震动,七个水中小身影同时沉入水下。红色的水迅速退去,露出干燥的坑底——那里什么都没有,没有锁链,没有黑影,只有一块锈迹斑斑的铜牌静静躺在中央。
俞亮瘫倒在地,右眼恢复了正常。他茫然地看着四周:\"发生了什么?我...我刚才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
程媛捡起铜牌,背面刻着一行新出现的字迹:\"以魂偿债,恩怨两清。\"
远处,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新的一天开始了,但程媛知道,有些秘密将永远埋藏在这座桥下。她摸了摸脖子上的疤痕,发现它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