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后,韦泽厚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喂,爸,您在哪里?”
韦有长像扔出去一颗炸弹似的说:“别问我在哪里。韦青出事了……”
“什么?”韦泽厚一声疑问,接着声音中充满了惊异与焦急的说:“怎么回事?”
韦有长冷静地说:“你先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韦青是被人恶意陷害的,我打算在网上进行实名举报。你立刻带上公关部的人,再找一个影像组,马上赶到东川大学附属医院来。”
韦泽厚连忙应道:“好好好!我马上动身。”
韦有长说完,站起身准备离开。事情已经敲定,就等落实了,此刻他最惦记的是韦青,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人还在这里,心早飞走了。
李秋水见状,也起身相送,再次叮嘱道:“凭我们自身的能力,想要处理好这件事情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必须借助网络的力量,以及中央巡视组的力量。你们在网上的举报和运作至关重要,对于我没有想到或者没有提及的方面,你们有企业,肯定运作过,经验更为丰富,一定要尽可能做到位。”
韦有长点了点头,说道:“好,这个你放心。” 随后,他抱拳向李秋水道别,转身缓缓下楼离去。
李秋水送韦有长下楼离开,待韦有长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他重新坐回座位,继续喝着咖啡,吃着点心。此时,他的思绪再次陷入对这件事情的思考之中。每一个运作的细节都在他脑海中反复浮现,他深知这件事情的复杂性与艰巨性,必须反复斟酌、权衡利弊,确保每一步都走得精准无误。
就在李秋水沉浸在思索之中时,一个熟悉的女声突然在耳边响起:“哟!这么有闲情逸致,一个人在这里喝咖啡呀?!”
李秋水闻声转过头去,只见白小妮和另外两名女子站在一旁。那两名女子看起来年龄稍大一些,大约三十多岁的模样。其中一名女子看着李秋水,笑着说道:“还是个小帅哥呢,小妮,你认识他呀?”
白小妮微微歪着身子,倚在李秋水所在卡座的边上,那神态明显带着优越感,睥睨的看着李秋水,以调侃的口吻说道:“岂止是认识,我们还相过亲呢。”
另一名年纪稍大的女子环顾四周,说道:“这不就是刚才那个坐劳斯莱斯来的老头的卡座吗?”
其中一名女子说:“好像就是这个卡座。”
白小妮看向李秋水,一脸疑问的说:“你和那个老头认识?”
李秋水知道她们说的就是韦有长,平静地回答道:“认识,他是我的病人。你也认识他?”
白小妮撇了撇嘴,说道:“我哪有那个福气认识那样的富豪。我们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从一辆豪车上下来,所以猜他是个有钱人。他怎么走得这么匆忙?”
李秋水淡淡地说道:“他接了个电话就走了,我也没多问。你这么关心他?要不我把他的电话号码给你,你自己去问他?”
“切!” 白小妮不屑地轻哼一声,转头对另外两名女子说道:“姐,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和他再聊一会儿。”
其中一名女子拍了拍白小妮的肩膀,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能被那样的富豪约见,他哪怕指头缝里漏一点,都够你过上好日子了。这小伙子看着也不错,是个潜力股,你可得抓住机会。”
白小妮微微点头,说道:“谢谢姐。” 说着,她在李秋水对面坐了下来。
其实,白小妮之所以突然有和李秋水重新接触的想法,正是因为看到了李秋水与韦有长约见,之间肯定有某种关系。正如刚才那位大姐说的,能和富豪沾上边,她会立马回头和李秋水谈对象。若不是如此,她即便见到李秋水,也只会装作不认识。
待另外两名女子离开后,白小妮开口问道:“你现在上班了?”
李秋水点了点头,说道:“对啊,已经上了几个月班了。”
白小妮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她本就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女子,平日里关心的无非是自己的前途、婚姻、工资,以及网上售卖的那些漂亮首饰、包包、衣服和化妆品。对于其他事情,她向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即便听闻卫生院来了个小神医,她也从未将其与李秋水联系起来,毕竟她又不去看病,自然不会特意去了解。回想起上次李秋水说她左侧输卵管不通,当时她确实动过到医院检查的念头,但后来也没太当回事。
一方面,她对李秋水的话心存疑虑;另一方面,她尚未结婚,生孩子的事情还遥不可及,所以便将此事抛诸脑后。此刻,她最关心的依旧是那个神秘的富豪,于是接着问道:“那个老头是做什么的?是哪里人?”
李秋水又不祈求和她谈恋爱,反而只想着摆脱她,自然不会将韦有长的详细情况告诉她,只是摇了摇头,说道:“我只知道他姓韦,大家都叫他韦老爷子,其他的我也不太清楚。”
白小妮不以为然地说道:“你还跟我保密呢?”
李秋水轻轻一笑,说道:“你可真有意思,刚才我就说把他的电话给你,让你自己去问,你还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现在又来问我。我只是个医生,他是我的病人,我又不是查户口,问那么多做什么。”
白小妮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与探究,说道:“我刚才看到是他先来的,在这里等你。很明显,他是有求于你,找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李秋水随意地敷衍道:“他都快八十岁的人了,最在意的肯定是自己的身体。而且他浑身都是毛病,自然对医生格外尊重。找我无非就是让我给他把把脉,了解一下身体状况。” 李秋水心里清楚白小妮的那点小心思,实在不愿再跟她纠缠这些话题,于是话锋一转,说道:“看来你对他很感兴趣,不过有一点我倒是知道。”
白小妮好奇地问道:“什么?”
李秋水故意说道:“他是单身,老伴早已经去世了。你要是有意思,我可以给你们牵牵线,你把电话号码留给我,下次他来的时候,我约你出来见个面。”
白小妮一听,顿时气得满脸通红,“腾” 地一下站起身来,怒声说道:“你神经病啊!”
李秋水佯装一脸无辜,说道:“怎么了?你一直拐弯抹角地打听他的事情,我还以为你对他有意思呢。我好心给你牵线搭桥,你怎么还骂人呢?”
“哼!”白小妮冷哼一声,转身气呼呼地走了。
白小妮一心想要抓住自己理想中的生活,然而她却注定无法如愿。因为她所看到的,仅仅是一个人外在的附属价值,而对于这个人真正的内在价值,她却视而不见。这当然与她的认知能力有关,超出她认知能力的价值,摆在她面前,她也会其身而过。
实际上,人外在的附属价值往往是变幻无常的,甚至是隐蔽不见的。就如李秋水的银行卡里躺着两个亿,白小妮是看不见的,自然无法判断李秋水的价值,注意力全放在那个富豪身上。
此时此刻,她想知道李秋水与那个富翁的具体关系,李秋水却一直推脱,表示仅仅是医患关系。就是李秋水吹一吹牛,说和那个富翁如何如何,她也会立刻黏在李秋水身边。她当然是想和李秋水谈对象,并不是自己要嫁给一个老的走不动路的富豪。
可她既瞧不起李秋水,又无法确定李秋水与这个富豪的具体关系。李秋水的话让她失望,又难为情,既气愤又矫情的走了。
李秋水巴不得她走,也是他的话把她刺激走的,见她就那样走了,心里暗戳戳的笑了。
夜幕仿若一块沉甸甸的铅板,沉沉地压向大地,医院的轮廓在这浓稠的黑暗中,犹如一座沉默的孤岛。昏黄的路灯在医院外的街道上摇曳闪烁,似在竭力抵御黑暗的侵袭,却显得那般力不从心。
一个豪华车队络绎下了高速,进入东川市区,向东川大学附属医院驶来。前面是两辆奥迪A6,随后是一辆迈巴赫,接着又是两辆奥迪A6,后面跟着两辆奔驰商务。这正是韦泽厚他们,从省城上了高速一路不停地奔驰了五个小时。
接到韦有长的电话,韦泽厚就立刻召集相关部门头目开了一个碰头会,他通报了情况,与大家讨论了这件事的运行操作流程,需要的人员和设备,然后准备了半个小时就出发了,到东川市还是黑天了。车辆在医院停不下,所有工作人员都下车进了医院,司机们去找停车场停车了。
一行二十六人径直进入住院楼。走廊仿若一条冗长而冰冷的甬道,惨白的灯光毫无生气地洒下,将墙壁上的瓷砖映照得泛着幽冷的光。消毒水刺鼻的气味,如幽灵般在空气中肆意弥漫,不落下每一个角落,呛得人鼻腔刺痒的只想打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