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云里能调查孟朝平,孟朝平也不是个素人。平时他只是兢兢业业的工作,不屑于马云里的那些歪门邪道,马云里那样肆无忌惮的逼迫他,就是兔子急了也咬人,他便也想到了调查马云里,心里想着反正都不干净,相安无事最好,一旦有变,他走上法庭的那一刻,也要是马云里栽倒的那一时。
他虽然是搞行政的,没有马云里那样手把政法锅沿,掌勺的便利条件,可他也有很大的权力,职务比马云里还高,很快就在省公安厅,市公安局都培养了他的亲信。只是他不像马云里那样从心不良,干那些昧良心的事。他只是调查了马云里。
自马云里把调查他的那些东西给了他,他就意识到会有这一天,也是为这一天,他做了充分的准备。
闻新亲自带了一名干警,开车载着孟朝平,去取证据。孟朝平虽然已是有问题的干部,但毕竟是省级领导,就是现在没有宣布撤职,或开除党籍,他仍然是领导,当然,这是针对省内情况是这样的,在中央巡视组已不这样看待了。
同时,他们调查马云里现在还不够深入,只是发现马云里有违反中央规定的问题,比如马云里有未向组织申报的财产,与鱼翅御宫大酒店有关系,与“狼队”杀手组织有关系,但这些还都是发现的问题,还没有落实清楚,更没有获取直接的证据。
孟朝平也不是一般的人,说对马云里进行了三年多的调查,握有马云里的犯罪证据,应该是真实的,可信的,这对闻新他们来说意义重大,所以,他们听了很震惊,也很重视。
他们来到一个老旧小区,小区是八几年建的多层楼房,看着老旧了,但位置好,还是学区房,现在还住满了人。周围交通拥堵,商业繁华,人流量很大,加之街边、路边、小区周边都停满了车,真有插不进脚的感觉,开车进来都很费劲,停车就更难了。
他们的车围着小区绕了一圈,停不下车,正愁的要想办法,因为闻新就带了一名干警,陪孟朝平去取证据不能一个人去,不安全,也不符合规定,车不能停的太远,也不能留下一个人。可好,前面一辆车要离开,出现一个空挡,他们赶紧抢前去停了进去。
三人下车进了小区,看着孟朝平坦然地轻车熟路的进小区,直接向二号楼一单元走去,闻新忍不住问:“孟省长对这里很熟啊?”
孟朝平表情平和的说:“是啊!这是我福利分房分到的第一套房子,那时候我才二十六岁,还是厂里的技术员,高兴的能一蹦三尺高啊。在这里整整住了九年,后来又在外面买了一套房子。
“现在这里住的都不是原来的老人了,百分之九十的老人都搬走了,百分之八十五都把老房子卖了,我也是挂在网上,试了几次想卖,都舍不得,最后还是留了下来。”
看来他对这里不止熟悉,还充满了感情。他们说着话上了五楼,进了503户。这是一套八十六平米的三室一厅的房子,室内装修吊了顶,做了木墙裙,真是那些年的风格。客厅又小,家具又多,加上过度装修,室内显得格外的压抑和拥挤。
孟朝平让他们把看上去很大很笨重的皮沙发翻过来,沙发底钉着五个鼓鼓囊囊的档案袋,闻新他们边往下取,边录像,把档案袋里的东西都掏出来,做了清点,光优盘就有二十三个,tF卡十一个,还有几叠纸质文件,几百张洗印出来的照片。清点完他们又原样装好,然后返回中央巡视组临时驻地。
紧接着闻新便安排人手整理这些资料,观看录像和储存的照片,六个人整整工作到十二点,把有用的直接证据都筛选了出来。
对孟朝平的处理按决定是谈话后就羁押,然后移送检察院,可鉴于新的情况,特别是在调查马云里犯罪证据上,孟朝平立了大功。龚飞翔电话汇报后,又决定对孟朝平暂不羁押,继续履职,待后处理的决定。
十二点半,龚飞翔又和余国辉一起与孟朝平谈了话,向孟朝平传达了暂不羁押,待后处理的决定,与孟朝平的谈话正式结束。随后,孟朝平离开中央巡视组临时驻地,回了家。龚飞翔与余国辉,闻新他们又听取孟朝平提供的马云里的犯罪证据的整理报告。
孟朝平的调查主要分这样四个部分:一、是调查了十一个省公安厅和市公安局花钱走马云里的路子升官的干部。很显然,调查的人和这些人很熟悉,都是在酒桌上,在探讨官场升官发财之道时用纽扣摄像机偷拍的录像,怎么和马云里搭上线的,中间人是谁,花了多少钱,送了什么东西。
他们除了总结经验,面授机宜外,还有人感慨马云里权势滔天,收这百儿八十万的只是小意思,马云里的主要用意是培养亲信,为未来铺路。所以,下面的官员趋之若鹜,纷纷投于马云里的门下,唯马云里马首是瞻。
二、是马云里有三个会所,两个大酒店,其中鱼翅御宫豪华大酒店最大,也最具盛名,再就是天街云里香会所最火,它的规模有鱼翅御宫一半不到,是一个会员制的会所,会员的起步价是十万,分五个等级,最高的是一百万。据说会员最多的时候达到五万多人,一百万的会员就三千七百多人。
这些酒店,会所注册地在新加坡,是新加坡的一家神秘的公司,注册信息是齐全的,地址、经营范围、纳税号、银行账户、cEo都有,但你是找不到这家公司的,孟朝平曾派人到新加坡调查,调查人在新加坡待了一个月,没有查到这家公司的实体,只有注册信息。
三、是马云里有四处私人别墅,分布在市里东西南北,别墅倒不算很大很豪华,但与给组织申报的绝对对不上号。其中鱼翅御宫后山的别墅是最大的,也是最神秘的。
四、是马云里的酒店没发现有赌博卖淫行为,会所却都有赌博卖淫行为,特别是天街云里香会所,简直就是个淫窝,那里的男女进去必须体检,分等级,价码高的一晚上有十万的,最低等级一晚上都是三千。
女的大部分是在校的女学生,有大学的,有职业学校的,也有中学生,也有小有名气的歌星和影星。男的基本都是在校的大学生。马云里就经常在那里嫖宿,而且他要嫖宿的都是二十岁以下的女学生,光马云里在会所嫖宿的录像就有十七段。其他卖淫的,赌博的场景录像都有。
这些证据自然坐实了马云里的犯罪事实,听完汇报,龚飞翔安排分三步走,一是他明天一早去汇报;二是明天派人侦查和监视马云里的酒店、会所、别墅,布控马云里,以防听到风声逃跑;三是联系和安排好武警部队,为抓捕做好准备。
会后,大家就都休息了。第二天,中央巡视组各行其是,余国辉和孟朝平都回单位继续上班。他们都完好的回来,给其他人是个安慰,意味着谈话也就这样,并没什么特别的发现,只是制造紧张空气。本来余国辉去了一整天,大家都纷纷猜疑,会不会被留置羁押了,看来中央巡视组回头看也是雷声大,雨点小。
龚飞翔和余国辉走了,谈话还要继续,由向怀国和闻新主持谈话。向怀国一直指挥外围调查,龚飞翔离开时,把他喊回来主持谈话。上午来谈话的是萧元成,杜秋延他们原调查卷宗里落实的萧元成收受贿赂三千二百多万,中央巡视组经侦组核实的是萧元成收受贿赂两千四百多万,其中一些证据缺失,没有计算。
事发后,萧元成为保住自己职位和到手的利益,与马云里多次协商,最后选择与马云里合作,给了马云里八百万,答应在省委常委会上与马云里协调,马云里也答应把调查原件给他,从此他收受贿赂的事不再提起。马云里的确给了他一份调查卷宗里他收受贿赂的材料和证据原件,他信以为真,以为这件事就了了。
他来谈话还比较自信,并没有主动交代问题,直到闻新把他收受贿赂的证据一件件给他在投影仪上播放时,他才脸色大变,意识到马云里欺骗了他,出卖了他,才后悔不迭,崩溃的哭了起来,开始交代问题。
萧元成一桩桩一件件的交代着,有好几件是调查卷宗里没有的,他也都交代了,还有钱的来龙去脉都交代清楚,向怀国立刻安排经侦组去落实、核实。
对萧元成的谈话整整进行了一天,所有交代的问题都经核实落实了,钱物都起获了。至于给马云里的八百万,分四次,四个地点交给马云里派来的人拿的,萧元成都交代的清清楚楚。谈话后,萧元成被留置羁押,等待把贿赂款全部落实,就移交异地检察院审查起诉。
闻新早已对马云里实行跟踪监视了,这次安排布控,除跟踪监视钟成山的,已把其他所有警力安排向马云里。因中央巡视组谈话,省委常委限制行动,马云里只能在省委办公楼活动,下班后回家,所以,布控容易的多。
同时,安排警力调查监视马云里的酒店、会所、别墅,落实抓捕人员名单。余国辉亲自驱车到省武警总队,召集武警总队司令员、政委、参谋长开了个小会。
虽然没有隶属关系,但武警有维护地方治安稳定的责任,大的行动一般警力不够时,都要求武警增援。以往来联系的都是省公安厅,省委书记直接来还是头一遭,因为这次任务针对的是省委常委,是中央巡视组坐镇指挥,防止走漏风声。
所以,安排省委书记亲自来协调。余国辉传达了中央巡视组在省内巡视的情况,要求武警总队安排好警力,做到一声令下,立刻行动,同时又强调了保密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