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夏少伟关于东川市委的情况汇报后,龚飞翔立刻让网络组把省委的文件拍照挂在网上。既然控制了东川市,这份文件就不保密了,应该大肆宣传。这么做有三个目的,一是平息网民的愤怒,毕竟这起事件在网上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二是撇清中央巡视组与此案的关系,避免不必要的误解;三是给上级领导交差,表明巡视组的工作进展。
如此一来,他们才能不受干扰地进一步开展巡视工作。同时,他还打电话给夏少伟,委托他代表中央巡视组,去医院看望韦助理,把省委的文件给她的家属看,了解家属有什么要求,承诺只要能做到的,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他们。
夏少伟处理好手头上的事务后,中午才有空赶到医院。韦泽厚还守在医院,昨晚其他人都去住酒店了,他放心不下,便在医院陪了韦青和韦有长一晚。
中午时分,酒店派人直接送来饭菜,他们正准备开始吃饭,夏少伟便在闻新的陪同下到了,闻新手里还提着一个精致的果篮。闻新之前已经和韦有长打过交道,彼此认识,便少了戒备。
他上前敲开门,便熟稔地直接说:“韦老,您好!这是我们领导,特意来看看你们。”
夏少伟赶忙上前,满脸诚恳地与韦有长和韦泽厚握手,说:“老人家,打扰你们了。”
韦有长看着夏少伟,说:“打扰咋谈不上,只盼着你们能多用点心,把这个案子处理好。”
夏少伟连忙点头,认真地说:“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处理好的。” 说着,他拿出手机,熟练地打开网站,找到省委文件递给韦有长看,解释道:“这是省委昨天晚上连夜发出的文件,今天刚贴到网上的。”
韦有长赶忙戴上老花镜,接过夏少伟的手机,仔细地看了起来。韦泽厚也掏出自己的手机,夏少伟见状,主动上前帮忙给他打开网站,找到省委文件。
韦泽厚也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他们之前因为一直担心韦青的伤情,还没来得及上网关注这些消息。
夏少伟接着说:“你们可以把这份文件贴到你们举报的网站去。”
韦有长一开始还没明白这话的深意,韦泽厚却立刻领会了夏少伟的意图,这是要借他们的手传播这份文件,撇清中央巡视组与这个案子的关系,同时表明中央巡视组在努力认真处理这件案子。
他心里想着,这样做倒也在理,毕竟中央巡视组行动如此迅速,努力处理这件案子,不能让韦青的委屈算在这些认真公道做事的人头上,相反,应该让更多人知道这些人的努力。于是,他说:“好,回头我贴吧。”
夏少伟又走到韦青病床前,关切地看了看韦青的情况,随后说道:“我们中央巡视组领导让我了解一下,看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能做到的一定会尽力满足你们。”
韦有长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能有什么要求?只盼着你们能把案子的事妥善解决了,我们就谢天谢地了,至于我孙女的伤,只能我们好好照看着,慢慢恢复了。”
夏少伟坚定地说:“案子我们正在紧锣密鼓地进一步调查,相信很快就会有个满意的结果。”
韦有长听了,双手抱拳,感激地说:“那就拜托了,非常感谢!” 说着,又热情地礼让他们坐下一起吃饭。
夏少伟立刻婉言拒绝,借机告别离开了。他来医院看望,主要是为了表明中央巡视组的态度,对举报者给予关怀、慰问,彰显对案件调查处理的坚决决心。他还担心家属提一些无理要求,或者纠缠不休,结果没有。
可当他看到韦青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打着吊瓶,毫无反应时,心里一阵刺痛,就像自己背负了沉重的罪责。
这的确太不幸了,这么好的女孩子,要真醒不过来,成植物人,就太可惜了,真是罪孽深重。这让家属背负起多么大的悲伤,可家属只关心案子,没提任何要求。这让他感觉被人狠狠抽了一鞭子似的,脚步下意识的加快了几分。
夏少伟离开后,病房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韦有长坐在床边,眼神凝重,丝毫没有了吃饭的兴致。他的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夏少伟带来的消息,省委文件、对东川市官员的处理,这一系列事情在他心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稍作思忖,他便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拨通了李秋水的电话。
电话接通,韦有长的声音略显急切:“李医生,刚刚中央巡视组又来人了,省委出了文件,把东川市的书记和纪委监委书记给处理了。文件在网上,我已经看了。他们想着把文件贴在我们举报贴子后面,你看……”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犹豫,毕竟对于网络操作以及后续影响,他心里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想听听李秋水的意见。
电话那头,李秋水的声音沉稳而平静:“我倒没看到文件,回头我再看。东川市纪委监委书记已经死了,就从你们省韦氏集团大酒店的十一层楼跳下来的,不是他自己跳的,是被人扔下楼,杀人灭口了。”
李秋水说的这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韦有长的心中轰然炸开。
“啊!” 韦有长忍不住惊呼出声,满脸的惊讶之色,他怎么也没想到事件背后竟隐藏着如此惊心动魄的真相,“这么严重,这背后的人也是个狠角色。” 他不禁感叹,声音里满是震惊与后怕。在他看来,能做出这般杀人灭口之事,对方的心狠手辣程度远超想象。
李秋水在电话里接着说道:“是啊!不然他也做不出这许多事情。”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既然中央巡视组要你们把省委文件贴到你们举报的帖子后面,你们就大量的去贴,宣传他们也是鼓励他们,更有利于推动他们调查案子。这是他们的责任,也是我们的愿望,我们应该是一条战线的。”
“哦!” 韦有长听到这话,陷入了长时间的沉吟。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之前,当初是李秋水提议举报中央巡视组,而现在又是李秋水让他们宣传鼓励中央巡视组。短短时间内,情况发生了如此大的转变,可偏偏每一步都精准地撬动了案子的解决。
韦有长在心中暗自感叹,这个李秋水果真是个通透之人,对局势的把握、对事件发展的预判,都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不过,对于韦有长而言,案件固然重要,但他最牵肠挂肚的,始终还是孙女韦青的状况。尽管李秋水之前说过的话曾让他稍稍安心,可在亲眼看到孙女醒来之前,他的心始终像被悬在半空,无法踏实落地。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开了口:“我还是想和你见个面,有些事再问问你。”对于韦青的未来,他迫切地需要从李秋水那里得到更多的信息和安慰。
李秋水没有犹豫,爽快地回应道:“可以啊。地方您定,我随时就到。但只能到县城,我只有一个小电驴,别处去不了。”
韦有长思索了片刻,说道:“行,就在宝安县城,那我们是喝咖啡,还是吃饭?”
李秋水回答说:“我正准备去吃饭,那就再等一等。您吃饭了吗?”
韦有长如实说道:“我也没吃呢,那就去吃饭。” 此时,他的心思全然不在吃饭上,可想到要和李秋水见面详谈,吃饭似乎成了一个合适的契机,能让两人在相对轻松的氛围中交流。
李秋水应道:“好!我先去县城定个房间。”
韦有长放下电话,转身看向一旁的韦泽厚,问道:“你在这里还有几辆车?”
韦泽厚有些疑惑,不知道父亲突然问车做什么,但还是如实回答:“别的车都回省城了,这里还有一辆迈巴赫,两辆奥迪 A6。”
韦有长不假思索地说道:“那就给我一辆奥迪吧。”
韦泽厚越发好奇,可又不敢贸然询问父亲的打算,只是谨慎地问:“要司机吗?” 他觉得父亲突然要车,可能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办,配备司机或许能方便一些。
韦有长摆了摆手,说道:“不用。我是要给人的。我让高菲开过去,他自己开吧。”
韦泽厚一听老爷子是要把车送人,心中不禁咯噔一下。他倒不是心疼一辆车,以韦家的财力,就算老爷子要送十辆车,他也绝不敢有丝毫怨言。只是他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在这个时候送车,总让他感觉不太妥当。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委婉地提醒道:“您给谁?那车买了两年多了,跑了十二万公里了,您给人合适啊?要不要买一辆新的?”
韦有长却不为所动,说道:“没事,先开着,眼下要用,买新的太麻烦。不满意回头喜欢什么样的再买。” 说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叮嘱道:“中央巡视组不是要我们把省委那份文件贴到我们举报信后面吗?你安排去贴吧,贴的越多越好。”
“哦!” 韦泽厚应了一声。刚才他听到父亲在电话里称呼对方为 “李医生”,又是汇报省委发了文件,又听到要送车,紧接着放下电话就安排往网上贴省里的文件,种种迹象表明,这一切似乎都要给这个“李医生”报告,受这个 “李医生” 的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