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病房里,韦青起初只是手指微微动了动,紧接着,眉毛也开始轻轻跳动。高菲正在给她换尿不湿,擦洗完身子,正准备给她穿衣服,不经意间发现韦青的动静,又惊又喜,忍不住尖叫起来:“啊!爷爷快来看,小姐醒了!醒了!”
韦有长听到喊声,急忙赶过来。虽然他心里一直坚信青儿会醒来,可当亲眼看到青儿有了动静,即将苏醒,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急切地说道:“丫头,快!快!摁铃,叫大夫。”
高菲连忙伸手摁下了呼叫医生的铃声。片刻之后,值班医生匆匆走进病房,听了她们的描述,仔细观察了一番,立刻为韦青做检查,脸上也露出了欣喜的神情,说道:“患者是要醒过来了。”
韦有长赶忙问道:“还需要多长时间能完全醒来?”
值班医生回答道:“神经有了反应,说明已经通了,应该很快就会清醒。你们要是着急的话,可以给她按摩,多呼叫刺激一下,这样会醒得更快一些。”
韦有长看着医生检查完离开,便迫不及待地直接给李秋水打电话。
高菲一听医生这么说,赶忙坐在病床边,一边轻轻捏着韦青的手,一边凑近韦青的耳朵,不停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韦有长与李秋水通完话,又给胡占峰打了电话,告知他韦青醒了,让他熬点小米粥带过来给韦青喝。自从韦青住院后,胡占峰得知消息,便天天来医院探望,还给韦有长他们送饭。
韦有长原本想着让饭店做好送过来就行,可胡占峰坚决不同意,非要亲自给他们送。每天早上,韦有长他们就在医院食堂买鸡蛋、豆浆、包子、豆腐脑吃,中午和晚上就由胡占峰送饭,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了十来天。
韦青的动作变得越来越频繁。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韦青的眼睛还没有睁开,却皱着眉头,带着哭腔,有气无力地说道:“爷爷,总让我睡着,我太难受了。”
韦有长听了,心疼得老泪纵横,连忙说道:“青儿,爷爷知道你难受,你快醒过来,我们马上就去遛弯去。”
可韦青说完这一句,又没了动静,再次陷入沉睡状态。高菲见小姐睡得难受,便把床头摇起来,又给韦青后背垫上被子,让她仰坐着睡。
过了一会儿,韦青还是没有睁眼,委屈地说道:“爷爷,我好饿,为什么不给我吃饭?”
韦有长听了,更是心疼得老泪纷纷,说道:“给你吃饭,一会爷爷就给你吃饭。” 说着,他颤抖着双手拿起电话,正准备问胡占峰什么时候能到,恰巧这时,胡占峰和女儿胡子怡提着饭走进了病房。
以往都是胡占峰和老伴一起来送饭,今天听说韦青醒了,胡子怡便执意要跟着来。毕竟胡占峰刚从死亡边缘恢复过来,虽说现在说话和行动都跟正常人无异,他自己也觉得完全好了,可家里人始终不放心,他出门总要有人跟着。
而且,听说韦青要醒来,胡子怡满心期待着能在韦青醒来的第一时间出现在韦青身边。
虽说上次为了给她爸爸治病,闹得韦青不太高兴,甩手就走了,可毕竟两家交情深厚,况且她爸爸的病真的好了。听韦爷爷的话,这件事不能张扬,可胡子怡心里对韦爷爷和韦青的崇拜之情愈发深厚,对韦青更是捧在手心里呵护。
果然,韦青眼睛还没睁开,就嚷嚷着要吃饭。胡子怡连忙放下保温桶,取出小米粥,用两个小碗来回倒腾,不停地用嘴吹着,还时不时尝一尝,觉得温度合适了,才准备喂韦青。
高菲见状,赶忙上前帮忙。胡子怡用小勺舀起小米粥,小心翼翼地喂给韦青。韦青吃饭还无法自主,吞咽得十分缓慢,几分钟才喝了半碗。
就在这时,陈雨晴和李秋水先后走进了病房。韦有长看到李秋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说道:“好了,你们先别给喂饭了,让李医生给看看。”
屋里的人都知道李秋水看病的本事了得,胡子怡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碗也没来得及放下,小瓷勺还放在碗里,一只手托着碗,另一只手捏着勺柄,站到了一旁,但眼睛始终紧紧盯着李秋水,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陈雨晴走进病房,本想着自己才是主角,还打算主动和大家打招呼,免得又有人说她摆架子。可当她正要开口时,却惊讶地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秋水身上,仿佛她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似的。这突如其来的尴尬让她一下子愣住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李秋水走进病房后,径直走向韦青的床边,完全没有理会其他人。此时的韦青处于似醒非醒的状态,有些器官已经恢复正常,而有些还在恢复过程中,这需要一定的时间。
李秋水先是伸手摸了摸韦青的脉,接着又摸了摸她的脑门,然后左手轻轻抱住韦青的头,巧妙地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右手捂住韦青的大椎穴。按照《荒界医典》给出的方案,他在韦青的大椎穴上捂了五秒钟,随后扶着韦青,让她重新靠回被子,仰坐着。
神奇的事情便接着发生了,韦青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直直地与李秋水对视着。李秋水自然清楚,她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他忍不住伸手在韦青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笑着说道:“呆什么呆?感觉怎么样?”
韦青仰靠在被子上,神色看起来就像正常人刚刚睡醒一样,疑惑地问道:“这是在哪里?”显然,她的意识还停留在酒店的审查现场,对眼前医院的情景还不适应。
还没等李秋水回答,她环顾了一下四周,一眼便看到了韦有长,立刻激动地喊道:“爷爷!”
“唉!” 韦有长仿佛生怕把孙女的喊声掉到地上,立刻响亮地回应了一声,声音里满是喜悦与慈爱。
韦青又将目光转向眼前的陈雨晴,眼中闪过一丝意外的光亮。尽管二十年未曾谋面,陈雨晴保养得好,看上去不过四十出头,模样几乎没有变化,韦青一眼便认出了她。她激动得身子微微动了动,喊道:“妈,您怎么来了?”
陈雨晴原本一直不敢上前,生怕女儿嫌弃自己。此刻女儿这一声呼喊,让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猛地扑过去,紧紧抱住女儿的头,哭着说道:“妈知道你出事了,就赶忙来看你了,呜呜呜!”
陈雨晴在哭,惹得韦青也哭,母女俩便抱头痛哭,这一幕让在场的几个人都忍不住红了眼眶,落下泪来。李秋水也被挤到了一旁,其他人都呆呆地看着这感人的场景,之前对李秋水治病的关注,此刻也被这浓浓的母女情完全冲淡了。
胡占峰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病房内那感人至深的场景。李秋水此刻已被晾在一边。胡占峰伸出手拉住李秋水的衣服,示意他到门外去。李秋水满脸疑惑,不明就里,但还是顺从地跟着胡占峰走出了病房。
来到走廊,李秋水忍不住开口问道:“什么事?”
胡占峰神色亲和的说:“我们到楼下车里坐一会行吗?”
李秋水更加不解,眉头微微皱起,反问道:“什么事?这里还不能说?”
胡占峰笑了笑,说:“走吧!就几分钟时间,不耽误事的。”
李秋水满心狐疑,猜不透胡占峰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突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他会不会是想要回那两个亿的诊金?这笔诊金自到账以来,就一直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李秋水的心头。
一方面,数额实在太大,李秋水本就没有那般贪婪的心理,实在受之有愧;另一方面,这笔交易毕竟是私下进行的,不受法律的保护。就像现在,倘若胡占峰反悔了,执意要回这笔钱,自己该如何应对?到那时,他除了乖乖退钱,别无他法。
不然,一旦胡占峰闹起来,或者一纸诉状将他告上法庭,自己极有可能被判定为诈骗,而且数额巨大,即便不被枪毙,也得面临无期徒刑。自己好心救了人家的命,做了好事,最终倒霉的却还是自己。
李秋水有过类似的惨痛教训,实在不想再陷入这样的困境。回想起那天,自己只是碍于韦青的面子,才不得不出手相助,至于钱的事情,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原本想着事后和韦青商量商量,再做妥善处置。
毕竟这笔钱不是自己主动索要的,而是韦有长提出的要求。如果真的是胡占峰反悔了,想要回这笔钱,那他也就不再和韦青商量了,直接原路退回便是。李秋水这般想着,便跟着胡占峰下了楼,来到了停车场。
胡占峰带着李秋水来到一辆崭新的奔驰 SUV 车旁,只见他掏出车钥匙,轻轻一摁,车子 “嘀” 的一声解锁了。胡占峰拉开驾驶室的门,热情地说道:“上车吧,我们在车上坐一会。”
李秋水没有多想,径直上了车。一坐进车内,他便感觉到了这辆车是崭新的,只是具体是什么型号,他平日里对车没有过多研究,一时还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