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下来的两个男司机正围着车,一会趴在车上,一会又趴在地上,反复地察看着,眼神中满是震惊,但他们只是反复查看,并没有动手触碰车辆,更没有伸手施救。他们见警察来了,便都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走在前面的警察神色凝重地问道:“几个人?还有救吗?”
一个男司机摇了摇头,语气沉重地说:“就一个人,看着胸腔被顶瘪了,内脏肯定伤得很重,活的希望不大。奇怪的是这司机带着头盔,好像他知道要撞车,提前做了防护。我还看到他的内衣不一般,可能还穿着防弹背心。”
他一边说,一边指着车内那具一动不动的尸体,脸上满是疑惑的神情。
两个警察听了,也不禁愣住了。如果真如男司机所说,那也就是说这辆车很可能是要故意制造车祸,只是在操作过程中出现了失误,自己滚下了河床。可问题是,刚才那个报警的女子又是什么人呢?
不过,他们心里清楚,这并不在他们此次处理事故的调查范畴之内,他们的任务只是处理这起车祸。他们和刚才两个司机一样,绕着车,前后左右上下反复地察看了一遍,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每个角度都认真地拍了照。正如刚才男司机说的,这个司机确实透着古怪,全身似乎就头防护得比较完整,胸腔却完全瘪下去了,而腿还被变形的车体遮挡着,看不到情况。
由于司机被严重变形的车紧紧包裹着,现场人员根本无法施救,必须要专业破拆工具才行。两个警察也没有轻举妄动,其中一个立刻拿出手机打了电话,听着他是在电话里向领导汇报情况。汇报完后,他又接着打了刑警的电话,向他们说明这里的情况。随后,他又给消防救援打了电话,详细描述了事故地点和现场状况。
这时,医院救护的人也赶到了现场,此时天已经快黑了,四周一片昏暗。救护人员打开强光手电筒,借着灯光,也是反复察看了一遍伤者的情况,然后无奈地摇着头,语气沉重地说:“没救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刑警和消防救援的人都陆续赶到了现场。此时河床已经黑黢黢的,只能看到一堆人在忙碌,手电筒的光柱在四处乱晃,形成一道道不规则的光线。
消防救援人员带来了电动工具,工具的轰鸣声和切割金属的声音,在寂静的河床中格外刺耳,响了有半个小时,终于停了下来。
接着,消防救援的吊车臂缓缓伸了出去,在空中放下吊绳。众人齐心协力,将那辆扭曲变形又经过破拆后变得烂乎乎的丰田霸道吊到了停在公路上的救援车上。
与此同时,其他人小心翼翼地护着拉扯着一副担架上来了,担架上的人黑乎乎的,在昏暗的光线下根本看不清面容,不过有一个明显的特征,就是戴着军用头盔,整个人被牢牢地绑在担架上。
担架一上来,就直接被放到了救护车上,随后救护车拉响警报,疾驰而去。
这时,公路上已经前后堵了两长溜车了,车辆停得乱七八糟的,起初中间还勉强可以通行,可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现在已经完全堵死了。
两个交警赶忙分两头指挥着车辆离开,他们站在路中间,不停地打着手势,声音都有些沙哑了。没几分钟,这里就剩十几辆车了,不过有些好奇的人还是站在一旁看着,不愿意走,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猜测着这场事故的缘由。
一个交警领着两个穿便衣的刑警来到韦青的车跟前,此时,李秋水的车也早来了,就停在韦青的车前面几十米的地方。刑警来了之后,并没有先询问车祸情况,而是问起了韦青的工作、家庭情况,还问韦青最近得罪过什么人,与什么人发生过经济来往或者纠纷。
当他们知道韦青就是年前因举报曾被打成植物人的女子时,他们对视了一眼,恍然大悟地说:“这就明白了。”
韦青随后给他们留了电话号码,便和李秋水一起回家了。平时韦青回到家大概六点左右,可今天快八点了才到家。韦青在回家路上就给爷爷打了电话,只说有事,晚一会回去,还说和李秋水在一起呢,她爷爷便没太在意。
吃饭的时候,韦青心不在焉的,光愣神,手中的筷子也只是机械地动着,饭菜几乎没怎么吃。
韦有长看着孙女的异样,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担忧,他看着李秋水,眼神中似乎在问:出什么事了?但餐桌上人多嘴杂,这种事情也不宜在这里说,李秋水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后再说。
吃过饭,韦有长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也来到韦青这边。他与韦青和李秋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还是韦青先开了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怒和无奈:“那些人今天又对我出手了。”
韦有长一听,顿时紧张起来,身体微微前倾,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眼神中满是关切和焦急。
韦青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今天又有一辆丰田霸道想撞我,结果自己冲下公路摔死了。”
韦有长又急忙问:“撞到你了吗?”
韦青摇了摇头,说:“要撞到,我的小命就没了。”
韦有长焦急地在沙发上挪动了一下身子,说:“要不要让你爸爸雇人调查究竟是什么人?你以后出门组个车队,前后都安排两辆车。你也别开车了,让高菲给你开车。”
韦青摆了摆手,说:“拉到吧,你弄个车队,说不定我今天就回不来了。今天那阵势是很精准地对着我来的,前面就是有十辆车也白搭。你让高菲给我开车,车撞了,害了高菲不说,我还能有个好?”
韦有长知道孙女有李秋水防护,所以没再强求,可这样的事情实在太让人提心吊胆的了。他又求救似的看着李秋水,眼神中满是期待和担忧。李秋水的防护虽然有用不假,可看不见摸不着的,总归还是让人不放心。
李秋水笑了笑,试图安抚大家的情绪。他给韦青的防护只是被动防护加有限反击,与他真正的能力相比,确实差了太远。当然,就目前来说,这也能保韦青没事,只是要深挖这件事背后的真相,就有些吃力了。他只好安慰说:“没事,爷爷尽管放心。”
韦青想着她举报的案子与马云里有直接的关系,这次中央巡视组打掉了沈传彪,却并没有动马云里,一定是时间短,调查不深入,没有直接证据。沈传彪死了,他的势力也随之瓦解了,不可能再兴风作浪,而马云里的势力却根本没受到影响。她皱着眉头,肯定地说:“这一定是马云里安排的。”
李秋水自然知道韦青举报的案子详情,也清楚马云里是关键人物。这次中央巡视组没能扳倒马云里,肯定是没有有力的确凿的证据。
一个省委大员,不是那么容易被扳倒的,何况马云里,在当地经营了这么多年,上下关系盘根错节,想要轻易将他拔起来,谈何容易。
不然这么多年,那么多人在举报,周围十里八乡的老百姓和地方官员,都知道马云里为非作歹的势力,却没人敢对着干,反而都依附和巴结他。当然是都知道他的厉害。
韦青只能是初出牛犊不畏虎,但韦青的行为还是直接触及或者威胁到马云里了,所以,马云里想继续打击报复,现在只是换了手段而已。
韦青这么认为,李秋水一点也不意外,说:“这只是你的推测,我们没有证据,也还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马云里在后面,隐藏得应该很深。目前就知道这个人是个职业杀手,他是从 qq 邮件中接受任务的。给他任务的人被称为老 c,他们好像有个秘密组织。”
李秋水已经追踪了这个人,只是 qq 邮件他还没法追踪,说到这里,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韦青知道李秋水有特殊手段,上次就提出让李秋水配合中央巡视组,调查获取证据,李秋水不愿意。这时她又说:“你能弄到那份邮件吗?我们把邮件给警方,让警方去查。”
李秋水还是拒绝了,他耐心地解释道:“我们怎么给警方?警方都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我们怎么给他们说明来龙去脉?这么份邮件随便就可伪造,警方会相信你?再说,马云里在司法界经营这么多年,警察局恐怕布满了他的人,我们能这样毫无保留地和警方合作吗?你不担心会羊入虎口吗?”
韦青听了,也沉默了。李秋水的担忧是有道理的。一方面李秋水是超现实的,不能和警察现实地合作。另一方面她这次能掀翻这个案子,依托的是有中央巡视组,中央巡视组一撤,她们就完全暴露在马云里的势力之下了,不可再这样公开进攻了,只有慢慢较量,从长计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