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巡视组回头看经侦组很快核实完了其他四个省委常委的调查材料,虽然情况有了很大变化,特别是马云里只是要挟他们,达到控制他们的目的,把调查的资料复印件给过他们自己,并没有采取组织措施
现在许多案件的证据已经消失,当事人及证人都有了变化,受贿数据也发生了变化。但留下的一些痕迹是很难抹掉的,经侦组还是查清了大部分事实,获取了大部分相关证据,形成了报告。
比如:省委副书记兼省长孟朝平,已经把六百多万受贿款原路退回给行贿的人,行贿的人也死不承认有这回事了,而且孟朝平退款的经过也很隐秘,没留下任何痕迹。
可这些钱的出处原案卷是有明确记录的,追踪这些钱的途径,行贿人就说不清楚了,最后不得不承认曾经行贿,后来孟朝平又退回来的事实。还有当初行贿人与孟朝平的钱款交接都留下了照片,有两笔钱都被录了视频,这也是抹不掉的。
龚飞翔拿到报告,又经党组会讨论后,形成处理意见,报告组织批准。
第十天,中央巡视组回头看准时进住省巡视,省委常委会整整开了一天的汇报会,就巡视组巡视期间提出的问题处理情况听取汇报,因为汇报并不是省委说什么是什么,而是每一项都得拿出经过和证据,中央巡视组还不断提出质询,要现场答复落实。
所以会议进程开的很慢,直开到晚上八点才散会,还有五条意见未落实。散会前,龚飞翔又要求明天对省委常委个别谈话,第一个谈话对象便是余国辉,第二个是孟朝平……。
余国辉第二天上午八点半准时来到中央巡视组临时驻地,被直接引导到三楼的会议室。龚飞翔他们也已陆续进了会议室,龚飞翔与余国辉握手寒暄后,依次坐定。
龚飞翔首先开场说:“今天这个会议的主要议题是给省委主要领导通报案情调查和中央对案件处理的批示。现在通报案情,闻组长你先说。”
闻新接着发言,从发现微博举报,公安部决定调查杀手组织开始,到发现市公安局局长杜秋延的犯罪情况、到发现省委五个常委的腐败调查案卷、再到对马云里的调查、直到中央巡视组回头看。
他大概的叙述了调查经过,通过投影仪,出示了各种证据文件。特别是发现杜秋延对几个常委的调查,形成了杜秋延的这些调查的目的是马云里对几个常委的控制的几个判断,还有杜秋延的记录本里的一些记录,其中就包括给了汤槐彬一千万,用于阻止汤槐彬的调查,还有杜秋延被逮捕期间,被人杀人灭口的情况。
这一宗宗一件件听得余国辉脊背发凉,惊心动魄的,头上都开始冒汗了。这一切都发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真让他感到惶恐,坐立不安,同时,他不禁佩服中央巡视组的调查能力,和调查成果。
最让余国辉不安的是四个常委被人抓住小辫子,控制了,还怀疑贺友奇也被控制,所以,省委常委对一些议题难以形成决议,这太可怕了。虽然还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就是马云里,但中央巡视组已有了就是马云里的判断。马云里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做了这么多的事情,这么多年,屹立不倒,真是咄咄怪事。这自然与他也有很大的责任,他必须给中央深刻检讨。
接着由经侦组通报对五个常委的腐败调查案卷核实的情况。最后,龚飞翔又通报了中央的批示,并且把批示直接给了余国辉一份。这样,余国辉就了解和掌握了中央巡视组回头看的主要目标和任务,按中央的批示要求,配合中央巡视组回头看,处理几个省委常委的腐败问题,和对马云里的调查,继续调查获取更多证据的情况。
会议开了一上午,余国辉就在中央巡视组临时驻地吃了饭,并通知孟朝平下午一点半到中央巡视组临时驻地接受谈话。
孟朝平也是一点半准时来到中央巡视组临时驻地,被直接引导到三楼的会议室。但情形与余国辉来时的完全不一样,余国辉来时完全是平时会议的形式,与龚飞翔并排坐在首位,他毕竟是省委书记,是正省部级,龚飞翔还是副省部级,他的级别比龚飞翔还要高,只是龚飞翔代表着中央,所以,余国辉也不敢摆谱。
孟朝平就完全不同了,被安排在龚飞翔和余国辉的对面坐了,虽然还没有直接以审讯的形式讯问,还是以谈话的形式,但明显待遇已经不一样了。旁边的工作人员在投影仪上以文档的页面,打出了“孟朝平同志谈话笔录”的标题。
孟朝平,男,现年五十八岁,现任省委副书记兼省长……例行的问话结束后,还是余国辉首先开口说:“朝平同志,我们共事也好多年了,不要让中央领导一句一句的问了,有什么问题直接说比较好。要相信党,相信组织,同志们也是为你好。”
余国辉的这几句话说的有点莫名其妙的,龚飞翔扭头看了他一眼。按说,他不是主场,只是配合中央巡视组工作的,在没有和孟朝平谈话和孟朝平不主动回答问题前,是不该说这种具有提示和忠告的话的。
孟朝平听了他的话,心里已是翻江倒海。余国辉一直对他比较欣赏,他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态度,为人处世,余国辉都是比较认可和赞赏的,知道他有问题,余国辉心里也不是滋味。
这几句话无非是告诉他,他的问题中央巡视组已经都掌握了,这时候主动交代问题,组织会宽大处理的。再说,他的贪腐数额不是很大,又在中央巡视组侦办前,已经全部退还给行贿人了,再主动向组织交代,这对他个人是绝对有好处的,所以,余国辉才首先提醒他。
孟朝平当然明白余国辉的暗示,共事多年,都是精明人,不用说的太白,有时候一个眼神就含义丰富,何况这么直白的说了。他一进来,看到余国辉坐在正面,与龚飞翔并坐在一起,他就明白了,所谓单独谈话,是有的放矢,他不知道有哪些目标,但他准是一个。
然而,他知道了中央巡视组已经掌握了他的问题,可中央巡视组是怎么掌握他的问题的?这一点他没得到信息。但他首先想到的是马云里捣的鬼,因为就马云里调查过他,中央巡视组掌握的线索有限,还不至于能查到他的那么隐秘的事。
所以,他也没犹豫,余国辉话音一落,他便说:“我对不起党多年来对我的培养和教育,对不起组织的信任,这些年来,由于性格软糯,抹不开面子,我做了一些糊涂事……”
孟朝平接着把马云里他们调查他的八笔受贿行为详详细细的交代了,交代中,他特别强调是事情发生后,哪些人非要感谢他,给他送钱,他躲不开,推不掉,哪些人他推出门几次,还要执着的给他送,因此被人拍了照,录了像。
同时,他也没勇气直接交给组织,拿到省委常委会上。他与他们的关系,都是在正常的工作范畴内发生的,他没有主动索贿,也没有私自为某个人承揽工程帮忙。也是自己原则性不强,有侥幸心理,犯下这些糊涂事。为此,后来他把受贿的钱都退还给原行贿人了。
其实孟朝平也是个老实人,谦谦君子,但还是思想不那么纯粹,意志不那么坚定,对这类事情处理的不干净,不到位。但从马云里调查他,他只是退还了贿赂款,虽然没有交到组织手中,也并没有据为己有,更没有和其他人那样,和马云里分享,以求保住贿赂款。可看出他的灵魂还是干净的。
当然,他被人抓住了小辫子,就被人牵着走了,几次在常委会上配合马云里,可见,自身不干净,就会丧失主义和斗志,就没有了勇气和锐气与马云里正面斗争。的确是打铁还要自身硬啊!
龚飞翔看着他,态度平和的说:“你能主动交代自己的问题,组织是欢迎的。那为什么中央巡视组驻省巡视时你不交代呢?”
孟朝平说出来了,也就不再忌讳了,说:“还是存在侥幸心理,觉得中央巡视组查不出来,能过去就过去了。”
龚飞翔说:“那你考虑过,那时候说出来和现在说出来,性质是不一样的。”
孟朝平低头说:“我明白。”
龚飞翔又说:“当然,就是现在你能主动交代问题,组织也会重新考虑你的问题的。你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问题吗?”
孟朝平突兀的说:“我要举报。”
龚飞翔和余国辉都一愣,龚飞翔又立刻笑着说:“你要举报什么?”
孟朝平说:“我要举报马云里。”
“哦!”龚飞翔沉吟了一声。现在中央巡视组正在调查马云里,还深入不进去。孟朝平也不是普通人,应该知道的更多一些,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能举报马云里,也是一件大好事。他说:“你举报马云里什么?”
孟朝平说:“我举报马云里行贿、受贿、索贿,违反中央规定私自创办多家企业酒店,有多处房产、商铺,组织卖淫嫖娼,经常留宿女学生。”
龚飞翔皱着眉,又说:“你有证据或者线索吗?”
孟朝平说:“有,我有马云里犯罪的大量证据。为此,我安排人做了三年多的调查工作了。”
龚飞翔一听有大量证据,心里不由一动,眉头一挑,说:“现在能把证据拿出来吗?”
孟朝平说:“我放一个地方了,现在马上可以去取。”
龚飞翔立刻让闻新安排人跟着孟朝平,去取他的举报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