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里头,那股子血腥味和腐臭味,被地热湖泊升腾起来的水汽,冲淡了不少。
可那满地的蜈蚣尸首和碎裂的甲壳,还在提醒着众人,方才那场厮杀,有多凶险。
许青山从那齐腰深的湖水里,走了出来,浑身都湿透。
他走到王虎跟前,那汉子还靠在岩壁上,脸色白得吓人,那条受了伤的胳膊,还在不住地往外渗着血。
怪医也没闲着,他早早地就从自个儿那个破烂的药囊里,摸出好几个瓶瓶罐罐,在地上摆开。
他先是取了些新采的玄冰草,就着几味不知名的药粉,在石臼里捣成一滩墨绿色的药泥。
他又扯开王虎胳膊上那早已被血浸透的衣衫,瞅了一眼那深可见骨的伤口,那眉头,也拧了起来。
“他娘的,这畜生的口器,比那官府的刀还毒。再晚上半个时辰,他这条胳臂,就得废了。”
他嘴上骂着,手底下的活计,却没半分含糊。
他把那墨绿色的药泥,小心翼翼地,敷满了整个伤口。
王虎那壮硕的身板,猛地一下就绷紧,喉咙里头,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可那伤口往外淌的血,竟真的奇迹般地,慢慢止住。
许青山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他转过身,瞅着那被新落下的巨石,给堵了个严严实实的矿道出口。
那地方,如今就是一堵瞧不见顶的,乱石墙。
他们的退路,算是彻底没了。
可也正是因为这塌方,那溶洞的另一头,原先那片黑不见底的黑暗里,却露出来一个不大的,新的洞口。
一股子带着点清凉气息的,干燥的风,正从那洞口里,缓缓地吹出来。
“公子,咱们...”
斥候张三的腿还上着夹板,他指着那个新露出来的洞口,那声音,带着点不确定。
许青山点了点头。
“没别的路。”
他们把伤员都安顿好,又把那几袋子金贵的玄冰草,都背在身上。
一行人,一瘸一拐地,就朝着那个唯一的,未知的出口,摸了过去。
那洞口,不大,只够一个人侧身通过。
里头,跟他们先前走过的那些个潮湿的矿道,截然不同。
墙壁,不再是那粗糙的,渗着水的岩石。
反倒是用一种不知名的,黑漆漆的金属,给铺设得严丝合缝,摸在手里,冰凉又光滑。
脚底下的路,也平整得很,是用同样材质的金属板,一块块拼接起来的。
他们走了约莫百十来步,前头,豁然开朗。
一个足有议事堂大小的,巨大的圆形石室,出现在他们眼前。
石室的墙壁上,刻着些极为精细的,他们一个也瞧不懂的古怪花纹。
而在那石室的正中央,是一座用整块的汉白玉雕成的,高台。
高台之上,一具早就没了半分生气,却依旧保持着盘坐姿势的,巨大的骸骨,静静地坐在那里。
那骸骨,通体呈一种淡淡的玉色,骨架子,比王虎还要宽上两圈,显然不是人类。
王虎瞅着那具巨大的骸骨,那嘴巴,张得老大。
“这...这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怪医却没理他,他那双小眼睛,死死地就盯住了那骸骨身前,那方小小的玉石几案上,摆着的东西。
那上头,放着几卷用某种不知名的金属薄片,制成的书卷,还有一个瞧着就平平无奇的,黑色的铁盒子。
怪医那呼吸,一下子就急促起来。
他跟那见了腥的猫似的,连滚带爬地就冲了过去。
他先是拿起那几卷金属书卷,瞅了一眼,那张干巴巴的老脸上,就露出了说不出的,痴迷。
“天工开物...上古机关术...”
他嘴里头,不住地念叨着,那手,都有些发抖。
他又把那个黑色的铁盒子,给拿了起来。
那盒子,入手沉甸甸的,上头也没个锁眼。
他翻来覆去地瞅了半天,才在那盒子底下,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凹下去的卡槽。
他想了想,从怀里,摸出那枚从黑龙寨李虎的尸首上,得来的,代表着都伯身份的腰牌。
他把那腰牌,往那卡槽里,轻轻一按。
只听“咔嚓”一声轻响。
那铁盒子,竟应声而开。
一股子说不出的,霸道的药香,混着一股子灼热的气息,从那盒子里,涌了出来。
盒子里头,没旁的东西。
就一枚龙眼大小,通体赤红,上头还带着几道天然金色纹路的,丹丸。
还有一枚,瞧着就像是某种植物的,干瘪的,黑色的种子。
怪医瞅着那枚丹药,那双小眼睛,一下子就瞪圆!
他那声音,都变了调儿。
“九...九转还阳丹!这...这竟是那传说里头,能让死人还阳的,九转还阳丹!”
他把那丹药,跟那捧着祖宗牌位似的,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那手,抖得跟那风中的落叶一般。
许青山却没看那丹药。
他那眼神,死死地,就落在了那枚黑漆漆的,瞧着不起眼的种子上。
他晓得,这玩意儿,才是这间屋子里,最是金贵的,宝贝。
他走上前,把那枚种子,捻了起来。
入手,温润。
一股子说不出的,熟悉又亲切的气息,顺着他指尖,就钻进了他的身体里。
他脑子里,那个许久没动静的神农系统,冷不丁地,就冒了出来。
一行清晰的小字,在他眼前,显现。
【检测到高阶灵植种子:九幽地龙花】
【功效:此花,生于九幽至阴之地,吸地脉煞气而生,乃是天下间一等一的奇毒之物。然,其性至阴,亦可反克至阳之毒。与赤血龙参相合,以地火炼之,可成阴阳轮回丹,有逆转生死,重塑肉身之奇效。】
【种植条件:极阴之地,辅以活水,以生灵血肉为肥。】
许青山看着那几行字,那颗心,也跟着,狂跳起来。
他晓得,他这一趟,是真个,撞了大运!
不仅寻着了玄冰草,还意外地,寻着了这能解龙参火毒的,第二味,也是最是难寻的,辅药!
可他还没等高兴。
那石室的,另一头,那条他们来时的矿道里。
一阵急促的,带着点慌乱的脚步声,就传了过来。
紧接着,是斥候张三那变了调的,示警的吼声。
“公子!快走!雪山卫...雪山卫追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