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行人走远,亭子后面的假山之上,一少年揭开盖在脸上的一片枯叶,扯了扯嘴角:“还是京城热闹啊。
打扮成小厮的一名侍卫左瞧右瞧见没人后,飞身上了假山:“公子,您怎么躲在这吹冷风?夫人找您呢。”
少年懒懒的坐起身:“母亲找我做什么?”
“您来了宴会,总要露个面不是?不少夫人小姐都问起了您,您让将军夫人如何作答?”侍卫苦口婆心的劝道。
“呵——”少年不屑,指了指假山另一侧徘徊的人模人样的秀才吩咐道,“去,给我盯着些,我倒要看看她们今日这出戏要如何收场。”
“啊?”侍卫茫然,探头看了看,不认识,“您确定是要盯着这人吗?”
“对,去吧,我找母亲去。”少年说完,拍拍身上的尘土,跳下假山扬长而去。
侍卫挠了挠头,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蹲着。
走走停停,吕秀芝一直拉着徐乐婉说话,中间不时把话头抛给吕明渊。
徐乐诗则有些心神不宁的看着渐行渐远的假山,逛了有个两刻钟后,她忍不住了,悄悄与方浅浅耳语几句,让她去把吴秀才带出来。
但是方浅浅是姑娘家独自去带一个秀才不合适,只得康世子出面,与方浅浅一同离去。
徐乐婉眼光扫到这一幕心中冷笑,两个人还真是不给她找点事不死心呢。既然她们自己嫌事情少不肯安分,那就来吧。
方浅浅带了人不可能原路返回,怎么也要稍微绕一段路。
身旁的吕秀芝喋喋不休:“就这条路过去,不远处有一片枫林,虽然掉了些叶子在地上,不过望过去一林子红色,别提多好看了。”
徐乐婉满意,很好,这正适合她的遛狗计划——“吕姑娘既然说好看,风景肯定漂亮,咱们去看看。”
徐乐婉一开口,吕秀芝很是兴奋:“走吧,来的路上我正盘算着带你过去呢。若是再晚一些日子,残留的枫叶顶着初雪,红白相映间那才好看。说起来,我们吕府有座庄子,种了几棵枫叶,到时候喊妹妹去赏游可好?”
……真会顺竿爬,徐乐婉敷衍:“我们先赏眼前的枫叶,现下离初雪怕是还要一些时日。
“说的也是,这边走。”吕秀芝兴冲冲的在前带路。
徐乐诗忍不住回头扫了一眼,内心有些抓狂,不是围着湖边吗?好好的看什么枫叶?
“大姐姐,走啊。”
随着徐乐婉出声,在场几人的目光瞬间聚拢到徐乐诗身上,当然也注意到了她张望的动作。
“徐大姑娘在等人吗?”吕明渊贴心的问道。
“没,没有。”徐乐诗窘迫回神。
“不对啊,贵府的表姑娘好像不见了?”吕秀芝环顾一圈察觉到少了人。
“她不喜欢湖边,就去了别处。”徐乐诗急忙回道。
“这样——”吕秀芝狐疑,不喜欢湖边,还特意邀请人来?
“先去看枫叶吧。”
一行人顺着小路偏离了湖边,身影逐渐被修建的亭台掩映。
方浅浅带着人好不容绕了回来,见到的只有等在一旁的霜露。
“表姐她们呢?”
“回表小姐,小姐她们去了附近的枫林,让奴婢在此等您。”霜露恭敬的回道。
方浅浅皱眉:“走吧。”
紧赶慢赶到了枫林,一股风卷起一片枯叶“啪”糊到了方浅浅的脸上,气的她抬手扯下来,恨不得当场撕碎。
前方几棵孤零零的大树,大半叶子都落了下来,只剩了少部分红叶留在树枝上。树与树之间,空荡荡的,没有本该在此的人影,唯剩地上几行纷乱的脚印。
“人呢?!”方浅浅有些气急败坏。
这次等在路边的是霜降,徐乐诗身边总共两个丫鬟,全用来引路了。
“回表小姐,小姐她们绕去了假山亭,说是那边有一片芦苇丛,还有残荷枯梗很有一番意味。”
方浅浅怒火中烧,残败的荷花有什么好看的,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
“带路!”
此时,徐乐诗僵着脸正在劝说徐乐婉:“二妹妹,游船虽好,毕竟现在天冷水凉,万一掉进去岂不是麻烦?我看还是别坐了吧。”
旁边候着的庄园下人听闻解释道:“这位姑娘,您且放心,上了这船只要您不往下跳,是不会无故掉下来的。”
下人的话语引起周围人的一阵轻笑,直笑的徐乐诗面皮发紧。
徐乐婉不住的点头:“我看这船栏杆分明很高,怎么会掉下来?大姐姐你看秋风掠过,芦花似雪,风景多漂亮啊,既然来到此处,为何不登船一游?”
“二妹妹说的对,恰巧咱们走的也累了,不如去船上坐坐,既能看风景,又能歇息,两全其美。”这么会儿功夫,吕秀芝已经攀上了亲。
周贺不解,徐乐诗这半日的表现实在是奇怪:“诗诗,你若不想登船,我们去其他地方走走就是。”
“不用,就,去吧。”徐乐诗看着已经站在踏板上的徐乐婉,眼底闪过不甘,她为了今日准备这么久,不跟着一会儿去哪里找人?
等方浅浅带着人赶到湖边,除了芦苇,还看到了远去的船影。这次岸边没留人,徐乐诗已经无人可留。
吴秀才都走累了,他平日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就在那摆个架子吸引人,哪料到今日是来赶场了?走了一个地方又一个地方,问题是还没追上。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有君子风范,吴秀才特意穿了身单薄的长袍,把他衬托的高瘦挺拔。被风吹了这么久,这会儿脸都冻得发青了:“方姑娘,不然还是找个亭子等着吧?”
一张嘴,好么,鼻音严重,被冻得鼻塞了。
“若是能等,我又何必叫你出来?”方浅浅沉着脸,她怎么不知道表姐现在办个事都能办成这样,把人留住都不会了?
康永枫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左右环顾:“没看到其他船,估计只有那一艘,我们在这等她们回来?”
“去亭子里等,那里有个亭子。”吴秀才说完顾不得风度率先小跑过去钻到亭子里,再继续吹冷风下去,他都怀疑自己被冻死在这里。
若不是想着这次能攀上尚书府的嫡小姐,一步登天,就凭拿到手的那点银子,傻子才这么敬业。
方浅浅看着他猴急的样子气的跺脚,却也无可奈何。
游船在水面晃晃悠悠远去,留下一片涟漪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