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寂静片刻，随即爆发出一阵喝彩。
“王爷神箭！”
“军中箭术，无人能及！”
燕破岳神色淡然，转头看向陈牧。
“如何？”
陈牧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牛角猎弓，眉头微皱。
“弓不错。”
他轻声说道。
“就是力道轻了点。”
此言一出，全场突然一静。
“轻？”
一名脾气火爆的老将登时沉脸。
“小辈，你可知王爷这支弓是军中特制，非先天境武者连拉都拉不开？”
陈牧淡淡一笑。
“是么？那大概是陈某用惯了蛮力粗弓。”
众人面面相觑。
这小子……竟敢说镇北王的弓力道不够？
燕破岳眸光微闪，忽的大笑。
“有趣！那本王倒要看看，你的箭术究竟有多‘蛮’？”
陈牧缓步走到箭垛前，手中牛角弓朴实无华。
甚至连弦都没上蜡，看上去像是随手就能折断的样子。
他随手取箭，指尖轻抚箭羽，眼神平静得可怕。
下一刻。
“嗖！”
第一箭破空，没有惊天动地的啸声，也没有惊人的威势。
它飞得极快，却又不像是被射出去的，反倒像是凭空消失，又骤然出现在靶子上！
箭杆入木三分，箭尾纹丝不动。
围观的军卒本还有些不屑，可仔细一看，竟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靶心！
精准到极致！
“哼，不过是运气好！”
有人低声道。
陈牧充耳不闻，再取第二箭。
这一次，他甚至没有正眼去看靶子，只是手指一拨。
“飒！”
箭矢划破长空，竟是在临近靶心时诡异地拐了个弯，直接撞击第一箭的箭尾，将其硬生生钉进更深的树干内！
“这？！”
“怎么做到的？！”
围观者一片哗然，就连燕破岳的眼神都微微凝住。
第三箭，陈牧终于认真了些。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刀。
“王爷。”
他忽然看向镇北王，淡淡一笑。
“军中箭术讲究百步穿杨，可我猎户出身，从不射死物！”
话音未落，他的手猛地一拉，牛角弓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绷紧的弓弦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
“嗖——”
这一箭，和先前截然不同！
它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犹如一道黑色闪电，在空中拖曳出一条残影，径直撕开寒风，射向了——
燕破岳！
全场将士勃然变色，纷纷拔刀。
“放肆！”
可燕破岳却纹丝未动，甚至连眼神都未曾变化。
箭矢擦着他的鬓角划过，带起的劲风卷起几缕银丝，而后——
“嘭！”
一道黑影从不远处的旗杆上坠落！
众人定睛一看，竟是一只黑羽猎隼！
而那支箭，恰好洞穿它的头部，将它钉在了旗帜上！
静止靶？不，这是凌空射猎！
校场上陷入死寂。
“好箭术……”
燕破岳低声叹道，眼中闪过一抹深邃的光芒。
“王爷……竟然输了？”
一名跟随燕破岳多年的老将喃喃自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镇北王的箭术何等强大？
在北境军中，他若是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可现在，他竟败在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手下！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怪物？”
“难道真是王杀神所言的天生将才？”
“难怪敢拒绝王爷的招揽……”
众多将领面面相觑，震惊不已。
而站在镇北王身侧的苏嫣，更是心神震撼。
她本以为陈牧只是箭术不错，却没想到……他的技艺竟已达至此等地步！
连义父都输了？
她脑海中闪过王大发曾说过的话……
“这小子，将来必成大事。”
“要不然你就从了这小子，也能把他绑到军中……”
或许……真的是个不错的建议？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让她的心跳微微乱了一瞬。
“果然是后浪推前浪啊……”
燕破岳感慨一声，便不再言语。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陈牧，眼中带着一些复杂的神色。
随后，他陡然一抬手，手中那长弓便飞向了陈牧。
“这奔狼弓，在你手中想必也不会埋没！就当是你赢下这比赛的彩头了，也当是给我先前的冒昧试探赔罪！”
陈牧一惊，还未来得及回话便又听到燕破岳再次开口。
“陈小兄弟这一路也辛苦了，晚宴也已经备好，应当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陈牧轻笑拱手。
“有劳王爷费心了！”
宴会之上，自然是宾主尽欢！
陈牧展现出来了自己的本事，这些军营的老油子们自然是佩服得紧！
宴会结束后，夜色已深。
陈牧独自站在营帐外，冷风拂面，他的眼神无比清醒。
苏嫣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复杂。
“义父向来眼高于顶，能让他亲自赠弓的，你是第一个。”
陈牧侧目。
“苏将军有事？”
苏嫣抿了抿唇，低声道。
“关于诸葛连弩……我们确实没告知义父。”
“这重要吗？”
陈牧淡淡道。
苏嫣一怔。
“以镇北王的神通，他想查，总会查到的。”
陈牧的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我又何必藏着掖着？”
苏嫣望着他的侧脸，不知为何，心头忽的涌上一丝异样的情绪。
她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卷泛黄的兽皮。
“义父让我给你的。”
“义父？”
陈牧一愣，这才注意到苏嫣的称呼。
苏嫣点了点头。
“不错，我是义父收养的义女……都是些陈年旧事，你还是先收下吧。”
陈牧接过，借着月光一看。
八极莽牛功！
“这是莽牛劲的进阶功法！”
“军中，只有义父他才有资格将这功法传授给他人。”
“而自从我记事以来，你应当是首个得到了这功法的外人！”
陈牧并未立刻手下，而是微微蹙眉。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苏嫣见陈牧这一副模样，顿时摇摇头，轻叹一声。
“义父只说，他从不欠人情。”
陈牧这才放下心来，轻笑一声将这八极莽牛劲收起。
“那就替我谢过王爷了。”
苏嫣深深看他一眼，低声道。
“希望日后……我们不会成为敌人才好！”
陈牧摇了摇头。
“只要不阻挡我的路，自然就不会是敌人。”
见陈牧并未正面回答，苏嫣咬咬嘴唇，最终无言离去。
夜色中，两道身影各自没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