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悠然跟着花鱼儿回到棚屋时,花伯母正在做饭。
花鱼儿问:“母亲,你怎么没等花信子回来让她做。”
花伯母头也不回地说:“你怎么不知道心疼你姐姐。她中午去月牙滩,下午还得去长屋磨箭头,装羽毛。”
花鱼儿想说她算什么姐姐,打起来那样用力。他害怕自己说了以后,母亲重提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的结论。只好不吭声。
赵悠然看花伯母走起路一瘸一拐,知道她摔伤还没好。走过去说:“伯母,您歇会我来做。”
“你会做饭?”花伯母问着,胖呼呼的脸上堆满笑意。
赵悠然想说自己好歹在酒店厨房待过几个月。想想还是说:“我在白石崖做过。”
他嘴上这样说,看着放在船尾右边角落小火炉,看着横在船尾的芦苇,又发起仇来愁。
花大娘看出他表情中的细微变化,想一想自己的丈夫,走回船舱里。
事到临头,赵悠然没有办法。再说他是一个成年人,也不好意思等着一个病号给自己做饭。
两条白鱼,一条黑鱼早已杀好,酱油和盐也拿到火炉旁边。草筐里的螃蟹吐着沫,瓦罐里的粥正在冒泡。赵悠然先把鱼切块,用盐腌上。等粥煮好,再蒸蟹,烧鱼。
等他做好饭,花信子还没有回来。他们只好坐在船舱里等着。
赵悠然感觉自己好像是听见了几声芦苇口哨的声音。他已经知道,在雁鸣湖芦苇口哨意味着将有事情发生。
很快,口哨声越来越大。
小鱼干站在船首吹芦苇杆。他的父亲驾着船,喊:“晚上八点到议事棚开会,晚上八点……”
花伯母的女邻居问:“小鱼干,发生了什么事情?”
“能是什么事情?”小鱼干用力张开嘴巴,拉扯一下自己紧绷的腮帮子,然后笑着说,“俺家大哥最喜欢的事情呗。”
“这孩子,也不知道跟谁学得油嘴滑舌。”女人想起来这次抢来的银币还没发,说,“我知道了,要发钱了。”
“是的!伯母。”小鱼干说完又吹起口哨。
他的父亲一边划桨,一边接着大喊:“晚上八点……”
赵悠然明白议事棚就是他来到雁鸣湖见到的第一个建筑。他正畅想发钱时的热闹。
花伯母说:“发钱好。明天去镇上买点肉,给你们改善一下伙食。”
三胖子问:“伯母,丝绸衣服多少钱一套?”
花鱼儿说:“你想穿丝绸?那可是官员老爷才能穿的衣服。”
“是想给桃花买的吧。”星海看三胖子想张嘴,抢着说。
花鱼儿感觉也是,他跳起来正要动手。
“不是。我又丑又笨,桃花不可能瞧得上我。”三胖子看着门外的湖水说,“我飘在水里时,感觉自己死定了。后来被救活,我认为已经很好了。跟我一起坐船的几百人,说不定早就被食人族吃了。伯母不嫌弃我,比我亲生母亲对我还好,我想给伯母和花信子买两身衣服。”
花伯母哭了,她说:“傻孩子,我明天去给桃花说,她不嫁你这样的孩子,是她太傻。”
花鱼儿说:“母亲,桃花是我的媳妇。”
“啥你的媳妇。”花伯母站起来,指着他说:“你天天就知道玩,就知道捣乱,给我添过一把芦苇没有。你姐姐是个女孩,十来岁就自己削木剑,跟着那些大孩子一起练习,你今天挨打又能怪谁。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花鱼儿看母亲也怪自己,跳出屋门,走向他们睡觉的屋子。
赵悠然和三胖子、星海都想要阻止他。
花伯母说:“让他走。”
正说着,花信子回来了。她问:“花鱼儿怎么了?”
花伯母不吭声,赵悠然他们也不敢解释。
“我打他,是想让他长点记性。”
“不怪你。”花伯母说,“你去叫他回来吧!”
“好的。”
花信子说着走了。
赵悠然去端粥和菜。
不一会花鱼儿和花信子有说有笑地走回来,赵悠然心想,是花鱼儿没心没肺,还是花信子手段高明。
花鱼儿说:“母亲,我知道自己错了。从明天开始,我会好好练剑,争取成为最优秀,最招女孩喜欢的男人。”
赵悠然知道在气头上的男孩不可能这么快就转变过来。必定是花信子的功劳。他对花信子投去赞许的目光。却看见花信子此时正盯着自己。
四目相对,赵悠然感觉她对自己有意思。他心想挺好,花信子比海族公主漂亮很多。
花伯母在这时幽幽的说:“唉!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要做最招女孩喜欢的男人。你就不能立志做一个黄县长那样的男人,就不能立志做一个月亮之子那样的男人。唉!也不知道是我的命苦,还是这世上只有一个黄县长。”
她说着,靠着墙慢慢躺下。
花信子感觉母亲说得很对,是自己教错了。
花鱼儿明白母亲是正确的,但别说成为月亮之子,就是黄头领那样的人,他也感觉高山仰止,自己不可能做到。
赵悠然也感觉到汗颜,他心想自己不但不如母亲,不如海族公主,也不如花伯母。他说:“大娘,我听说您是湖阳县有名的才女。”
“啥才女不才女的,也就读过几本书。嘿嘿嘿,我给你说……”花伯母说着坐起身子,说到一半,又想起来什么事情。改变话题对女儿说,“花信子去盛饭。”
花信子明白,母亲的心,已经被赵悠然打动。她还心想,自己要是能嫁给他就好了。
花伯母不知道女儿心中的涟漪,她说:“刚刚我是在考验你,看你是嘴上说说,还是一个真正的实诚孩子。”
赵悠然说:“我做饭时,是有一点后悔的来着,嘿嘿嘿……”
吃完饭,赵悠然看天还没黑,有些不想去议事棚,他感觉不会有自己的银币,去了也没用。花伯母的话,也让他感觉自己得尽快把书读完,然后抓紧时间训练。
花伯母说:“去吧!今天月姥姥庙的祭司会到场,整个东厢国,只有在这里才能有这样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