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劲听着,眼睛越来越亮,猛地一拍大腿,说道:“朝阳说得对!是我思维固化了!我在欧美确实见过这种在大型场馆举办的摇滚音乐会,场面极其火爆!那我们干脆就玩把大的!我去联系跑马地的球场,那里起码能坐下几千人!”
陈朝阳几乎是脱口而出:“红磡体育馆不行吗?”话一出口,他立刻意识到失言了——此时的红磡体育馆尚未兴建。
果然,费劲一脸茫然:“红磡?那边有体育馆吗?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陈朝阳面上不动声色,赶紧掩饰道:“哦,可能是我记错了,或者是在哪本杂志上看到过规划。费劲,我的想法是,我们不需要空着的球场中心。可以在草地铺设专业的临时保护层,划出中央区域做舞台,周围环绕的区域则可以搭建临时座位。这些位置最靠近舞台,体验感最好,票价自然也可以定得最高。前期投入会大一些,但跟潜在的收益相比,绝对值得。”
费劲兴奋地搓着手,思路已经被彻底打开,笑道:“妙啊!这些临时设施以后还能重复使用,这就是我们跟场地方谈判的有利筹码!成本完全可以控制!”
陈朝阳继续忽悠:“费劲,别忘了同步联系播音台,洽谈现场直播。我们要让全港岛即使无法到场的乐迷,也能同步感受盛况!等再过几年,电视机普及了,我们还要争取电视直播!虽然初期的转播费可能不高,但眼光要放长远。未来,仅凭直播和转播权一项收入,或许就足以覆盖我们整场演唱会的成本。”
(注:此时电视机虽已发明,但成本高昂,远未普及。)
正当众人被这宏大的构想激得心潮澎湃时,新乐酒楼的外送员提着几个大食盒到了。费劲赶紧向医院借来两张办公桌拼在一起,才勉强将琳琅满目的菜肴放下。众人便围着这临时的“餐桌”站着享用美食,气氛热烈。只有陈朝阳端着饭盒坐在床上。
吃了一会儿,陈朝阳看着桌上那盘色泽诱人的红烧牛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扬声道:“喂,我说各位,谁能行行好,给我夹几块红烧肉过来?光看着你们吃,我这米饭都快咽不下去了!”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陈思思笑着拿过一个盘子,将一些菜拨到空盘子里,放到了他的面前,笑道:“这事闹的,我们光顾着自己吃了,居然把病号忘了。”
费劲也夹了一筷子肉,放到了陈朝阳的饭盒里,笑道:“朝阳,这事不能怪我们,我们都被你说得热血沸腾,光顾着高兴了。”
……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郭孝先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玛丽医院住院部的走廊里,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惶恐。然而,这一次,他连陈朝阳的面都没能见到。
庞清风挡在病房门口,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郭先生,我师弟需要静养,不便见客。”
郭孝先脸上挤出的讨好笑容瞬间僵住,嘴角抽搐了几下,最终还是认命般地低下头,从内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张支票,双手递了过去,说道:“这位先生,这…这是二十万美元的支票,是我的一点心意,补偿给刘先生的家人。之前的事,纯属误会,还请您务必在陈先生面前,多多美言几句,替我表达最诚挚的歉意……”
庞清风接过那张支票,强忍着几乎要溢出口的笑意,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说道:“郭先生的话,我会带到。请回吧。”
看着郭孝先耷拉着肩膀消失在走廊尽头,庞清风才转身回到病房,将支票递给陈朝阳,摇头叹道:“这老狐狸,这次怕是真把家底都掏空了。”
陈朝阳冷冰冰地说道:“郭孝先以为他花钱就能买命,简直是笑话。我有些贪财不假,但有些东西,是钱财永远无法买到的,如果我现在能动……哼。”
郭孝先何止是掏空家底,简直是割肉剜心。为了凑齐这二十万美金,他不仅动用了站里所有的秘密经费,连自己名下几处铺面都紧急低价变卖。他不是没想过一走了之,连夜逃离港岛这个是非之地。然而,他的妻子、年迈的父母,尤其是那对年仅七岁、被他视为命根子的双胞胎儿子,全都还在小岛上。这沉重的牵挂,像无形的锁链,将他牢牢捆在这危险的境地。
留在港岛,陈朝阳那冰冷的眼神,和满是恨意的话,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尤其是当他打听到刘宇彤中弹牺牲,和陈朝阳为救人而被严重烧伤的详细经过后,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刘宇彤与陈朝阳是这等过命的交情,他绝不会用如此粗糙直接的手段去打草惊蛇!
下午,他接到了小岛情报局发来的电报。电文措辞严厉,命令他立即停止一切针对陈朝阳的“鲁莽行动”,保持静默,等待下一步指示。
看完电报,郭孝先差点气得把桌子掀了——现在哪里还是他主不主动的问题?分明是陈朝阳肯不肯放过他的问题!更让他焦头烂额的是,手下最能干、也是参与此事最深的老杜,连同办事处的一干心腹,竟然如同人间蒸发,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诡异的状况让他寝食难安。
思前想后,巨大的恐惧最终压倒了心疼。他不敢再抱有任何侥幸心理,只能咬着牙,将东拼西凑的“买命钱”赶紧送来,卑微地期盼着能稍稍平息陈朝阳的滔天怒火。
可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无论他送来多少钱,在陈朝阳心中,他早已是一个死人。刘宇彤的血,必须用血来偿还。这二十万,不过是暂时存放在他这里的“遗产”罢了。一旦确认郭孝先身上再也榨不出一滴油水,便是他的死期。
……
与此同时,小岛情报局一间气氛凝重的会议室内,烟雾缭绕。
居于首位的局长掐灭了手中的烟蒂,环视在座的高官,沉声开口道:“港岛的局面,大家都清楚了。都说说吧,下一步,我们该如何应对这个陈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