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允拇指抹过账册残页边缘的锈迹,狗尾巴草在右边嘴角颠了颠——这味儿和卫字营铁剑上的腥气一模一样。
他忽然抖开残页,墨迹斑驳的\"每两铁换七钱铜\"几个字在晨光里晃得钱万顺白须直颤:\"老族长,您祠堂铜钟里空着的铜料,够铸三百枚'靖安通宝'呢。\"
钱万顺枯瘦的手\"唰\"地探向供桌,旱烟杆铁头\"当\"一声磕在铜钱上。
这老东西眼睛红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小辈懂什么!
这是先王遗物!\"烟杆缠上铜钱往怀里拽时,宋明允眼尖看见他手腕青筋暴起——那道刀疤从手背爬到耳垂,正泛着诡异的青。
\"古人云'验钱需辨地气'。\"张老三突然挤到近前,竹制骨节测量尺不轻不重敲在铜钱上。
老仵作今儿没穿那身霉味熏天的旧布衫,倒换了件洗得发白的青衫,指尖沾着铜锈凑到鼻端:\"这铜锈里掺了磷粉——和您三年前给孙屠户的'订金'是一批货吧?\"
孙屠户\"扑通\"跪在地上,杀猪刀早不知道甩到哪个角落。
他肥硕的手在裤裆里乱摸,摸出块裹着油布的牛骨来:\"大、大老爷!
三年前钱有财塞给我当买牛钱的,说是'牛骨刻字保平安'!\"油布掀开,牛骨上\"安平\"二字被磨得发亮,和钱万顺掉在裂痕里的骨粉严丝合缝。
宋明允抽了抽鼻子。
这牛骨有股子熟悉的腥甜——像极了他在李二指甲里刮出的骨粉。
他摸出银制喉管探测勺抵住铜钱边缘,系统在识海\"叮\"地响了声,眼前浮现金色纹路:\"检测到蛊文重叠度97%。\"
\"看这刻痕!\"他用银勺比划着铜钱边缘的细纹,\"和噬心蛊秘卷上的咒文,是同把刻刀雕的。\"话音刚落,\"嗤——\"的轻响从铜钟裂缝里钻出来。
幽蓝磷火顺着地砖缝隙往上窜,眨眼间舔上钱万顺的裤脚。
\"蛊毒遇铜生!\"宋明允拽着钱万顺后领往后跳,鞋跟磕在供桌腿上差点栽倒。
他瞥见老族长耳垂上的刀疤青得发亮,像条活物在皮下蠕动:\"您熔铁铸钟不是镇邪,是用铜钱引靖安王残魂归位吧?\"
钱万顺突然剧烈咳嗽,旱烟杆\"当啷\"掉在地上。
系统提示音炸响:\"检测到蛊毒反噬倒计时——00:01:30。\"
\"老杀千刀的!\"
张王氏的破锣嗓从祠堂门口劈进来。
这妇人攥着擀面杖,另只手举着半人高的村庙钟杵,发簪歪在鬓角:\"李二死那晚你往他碗里下蛊,用的是我儿子脑浆调的毒吧?\"钟杵抡起来带起风声,\"当啷\"砸在铜钟上。
钟声轰鸣里,三百枚铜钱突然\"嗡\"地震颤。
原本泛着冷光的\"大昌通宝\"表面,血色\"王\"字像被火烤的蜜蜡,缓缓渗了出来。
钱万顺瘫坐在地,望着空中浮动的铜钱,白须抖得像筛糠:\"这、这是先王......\"
\"小心!\"
宋明允突然拽住张老三往旁边扑。
铜钟内壁传来\"咔咔\"裂响,裂缝里涌出的磷火越烧越旺,将整口钟映得通红。
他望着悬浮在火光中的血色铜钱,狗尾巴草早不知掉在哪儿,舌尖抵着后槽牙——这口钟怕是要炸了。
而三百枚\"王\"字铜钱,正随着钟身的震颤,缓缓升向祠堂穹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