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妩断断续续的解释,将许枝瑶的事说了,她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她明明才应该是生气的人,为什么,惩罚的是她……
李妩哭得不行。
陆辞倒是听明白了。
不过,他还是生气。
陆辞声音低沉的说道:“阿妩,你不信我,我说过,我只会要你。”
犯了错的人就该受罚。
现在比方才好进多了。
“陆辞……”
“我讨厌你——”
“你爱我,阿妩。”
陆辞许久没这般粗鲁了,李妩眼瞳涣散的趴在软锦蚕丝被上,一动也不想动,陆辞上来,将人换了个方向,趴在自己胸膛。
在她发顶亲了亲,手掌顺着她的长发。
“阿妩……”
初始虽生了气,但男人现在身心都十分满足,他们好久没这般做了。
陆辞最近十分的忙,忙得脚不沾地,他今世想做到内阁首位去,官阶不高,却是皇位之下的不二地位,但也代表着,只忠于皇权。
陆辞原是想在襄王和太子当中选一人出来,他先前做过襄王的暗哨,可现在又是太子詹事府的人,他效忠襄王,襄王不定对他生了嫌隙。
而他现在的老师——沈敬年也曾明里暗里的提醒过他,他们只效忠于陛下。
沈敬年看重陆辞的才华,此子谋算了得,他不希望他因为随意站队而丢了命,他们只为朝廷做事,只为百姓做事。
谁是陛下,他效忠谁,倒也不用那般纠结了。陆辞暂时立于皇权之下,谁也不偏,不过中立位也不是那般好站的,稍不注意就成了别人祭刀的棋子。
而襄王还在暗中需要他谋算。
除却内阁,最受皇帝信任的就是——大理寺。
大理寺卿的职能在于守律—— 即便参与案情会审,也需以律条为依据,而非揣摩圣意。是以皇帝对其信任,因其 “不偏不倚”。
陆辞现兼任刑部郎中,除却内阁,詹事府,打交道最多的就是大理寺。现任大理寺卿姚太初,也是他前世的恩师,前世倾力培养他,一步步提携他走上高位。
陆辞今世仍需大理寺的权力,不仅仅为了积攒权势,他答应过阿妩,要为她查家破一案。
前世云州贪腐一案,牵涉过多,主谋为中枢重臣,其中盘根错节的派系倾轧,牵扯着中枢决策,甚至还有皇亲国戚的姻亲与旧部。
若仅由刑部单独审理,除非他做到刑部上峰,否则,极因上面势力干预,导致不能彻底清查。
前世,也正因为刑部磨洋工,最后才移交至他大理寺。
虽说他现在作为内阁成员,也能统筹全局,但他想要亲手彻查。立于其中,才能知晓的更为清楚。
陆辞近来忙,就是因为忙着与大理寺官员一同查案,他需要在姚太初面前露面,得其青眼,以此进入大理寺中。
每当他忙完回府,阿妩已经睡下了,他也不好将人折腾起来。稍回来的早些,又正逢阿妩信儿期,是以他们许久未曾亲昵过了。
陆辞一下一下给她揉着小腹,在人脖颈处亲了下。
“阿妩,我不在乎子嗣的事。”
李妩瞪大眼睛瞧他。
“有也好无也罢,都好。我们两人之间容不得旁人。”
“若是你在外,有多管闲事者问你,你就推我身上,反正为夫早就 ‘不举’了,不碍事。”
李妩闻言,不由咧嘴笑了,先前“不举”还只在镇上,现在传,传到京城来了,若不小心在他同僚间传开了……
“陆舟宜。”
“你行的。”
李妩红着脸小声说着。
她反正不爱去那些夫人办的宴席,她们问不着她。
陆辞轻笑一声。
虚名罢了,他行不行,她知道就成了。
“嗯,夫人满意就好。”
就知道这人不正经,李妩打了他一下。
“好了,不要说了。”
李妩有些困,但是又想同陆辞说话,好奇的问道:
“你说,陆齐为人怎么样?他真会纳妾吗?”
前世,陆齐府中好像有一侍妾,陆辞对他们内宅之事也不太了解。
前世两人入仕之后,各自为营,倒也不曾过多接触,直到陆齐下狱,陆辞将他捞出来,这才开始多了来往。
但陆辞自也不会关注他的内宅之事。
不过,陆齐最后也没有子嗣,想来,应是没有辜负许枝瑶。
“尚可。”
陆辞微微皱眉,言简意赅的说道。
他才不会对阿妩夸赞别的男人。
但前世,陆辞其实颇为羡慕他,他与许枝瑶关系甚好,而阿妩不爱他……
阿妩爱他,只是他不知道。
陆辞想着在人面颊上亲了亲,忽地说道: “我爱你阿妩。”
“我也是。”
李妩笑盈盈的回他。
*
东宫崇文殿。
陆辞正俯身在案前批注奏章,他身为詹事府右庶子,此刻手里捏着的是南江漕运亏空的折子。
方才太子看了一半便被内侍叫去前殿,临走时让人把要紧处标出来,这事自然落到陆辞手上。
他身旁的司经局洗马正低头抄写太子明日要讲的《资治通鉴》批注,笔尖划过宣纸,发出沙沙的轻响。
另一边的詹事府主簿则在核对各州县呈送东宫的用度账册,算盘噼里啪啦地算着。
随后主簿对陆辞说着:“陆大人,这南江漕运的账目,有几处与去年的入库记录对不上。”
陆辞接过看了片刻,说道:“需核州仓,验收底册,重点查去年霜降后第三批漕粮的入库明细。”
陆辞补充道:“尤其是仓管员的签押,仔细看看有没有代签的痕迹。”
陆辞说罢,目光移到方才未批完的折子,折子上写着——南江接连暴雨,暴雨冲毁堤坝,救济粮迟迟未至,粮道官员互推诿。
陆辞皱眉,用朱笔圈了起来,对主簿说道:
“去年冬修拨款有结余,可查工部卷宗,看这笔钱是否真的用在了堤坝修缮上。”
南江正是陆齐所在之地,他如今管辖南江三郡水利税银的征收与调用,若此事出了问题,他也难逃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