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进城!”
太仓县城外,一支数百人的商队正护送着大批财货进城。
为首的老者焦急忙慌催促家臣加快动作,不时将忌惮的目光望向远处游曳的骑兵。
那骑兵身披银色甲衣,胆大异常,一直逼近到几百步的距离,才踅转马头在山林中消失不见。
“韩老太爷,你总算来了。”
入城后,太仓县县令带着十数个地主豪绅前来迎接。
破夜军在临海县屠杀地主的消息几天前就传到了太仓县,引发县城内一众地主人人自危。
为了不步临海县的后尘,在太仓县县令的撺掇下,所有地主携家臣在县城合兵,共同抵御破夜军。
地主们将财货带入城中,这几天一直在紧锣密鼓地巩固城防,明显是要固守城池。
另一边。
沈白楼听闻斥候汇报,得知太仓县的地主在县城聚集,忍不住大笑:“如此甚好,也省得我们再一个一个去处理!”
根据斥候的查探,太仓县城至少聚集了十三家地主,综合兵力在三千人以上,当然,里面至少一半人都是被裹挟的农奴。
但大军攻城,就算对方只有不到两千人的主力家臣,要防下破夜军也不是难事。
“将军,对方固守城池,强攻之下,一旦陷入苦战,只怕会徒增伤亡。”
洪秀虎开口提醒道,破夜军的总兵力刚突破四千,一场大伤亡下来,同样会伤筋动骨,此后面对海盗与陀夷人就没了底气。
沈白楼闻言,露出不屑之色:“不过一群乌合之众,螳臂挡车,有何惧哉?大军驻扎两日,建造攻城云梯,两日后攻城!”
在沈白楼看来,太仓县中的势力错综复杂。
十几家地主的家臣首次合作,在调度上肯定乱成一团,不能给他们足够的磨合时间。
若是固守城池的是一股正规军,沈白楼或许还要考虑一二,这种杂牌到不能再杂牌,临时拼凑的乌合之众,稍用点手段打一个缺口,立刻就会崩溃瓦解。
凡行杀富济贫之道,就必然会遭到利益集团的合力反扑,沈白楼对太仓县地主的抱团早有意料,他只是没将这些土鸡瓦狗放在眼里罢了。
对于那些根深蒂固,掌握正规军的世家大族,确实轻易不能动刀,引发的反噬很可能让一位起势的新王随之倾覆,便是阎家攻打璃州府城,应该也是边打,边施以招抚。
“城上的人听着!”
翌日,在沈白楼的吩咐下,史高松骑马至城头,声如洪钟道:“我乃破夜军玄甲重骑营校尉,奉我家将军之令,特来劝降尔等,城开后只诛首恶,与尔等臣子无关,更与城中百姓无关!”
“倘若执迷不悟,大军攻城日,刀兵无眼,悔之晚矣!”
语毕,史高松拍马而回。
城头上的地主家臣看着城外压迫感十足的破夜军将士,也是暗自发怵。
沈白楼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管能不能分化地主与家臣之间的纽带,只要在彼此之间种下一颗种子,攻城时就会发挥奇效。
两日后,一架撞车,十几架云梯已经建造完成。
这日,天方破晓,初阳如血。
“王深,带上你的精锐营,再领三支步兵营,合一千两百人,进攻东门!”
“柳鹤年,带上你的玄甲重骑,为攻城兵掠阵,以箭矢压制城防。”
在沈白楼的指挥下,旌旗挥动,战鼓声起!
四个士兵方阵出列后,携带数架云梯发起进攻。
玄甲重骑在攻城战中作用有限,只能用硬弓在两翼进行骚扰压制。
“咚咚咚!”
“杀!”
待大军靠近城墙百步,鼓声开始急促,士兵们杀声四起,发起冲锋。
一架架云梯立在城墙,后方士兵推动撞车,朝城门逼近。
“放箭!”
城中守军射出箭矢。
刀盾兵用圆盾护住要害,迎着箭矢朝云梯上方攀爬。
“给我顶上去,全力压制敌军!”
柳鹤年带领三百玄甲重骑,逼近城墙两侧,无视射来的箭雨,拉动军用十石硬弓,全力还击,为攻城的四支校尉营分担压力。
沈白楼静静观望着城墙上的守军,他在等一个时机。
在精锐营的强攻下,大军数次杀上城头,让太仓县东城门的守军一阵慌乱,后续城头上又涌上来一股援兵,才将精锐营逼退。
机会来了!
“陆九,传讯给张栋,开始全力进攻北门!”
王深麾下精锐营的强攻,让城头上的部分守军难以招架,慌乱之下,必会引动南北城门的增援。
昨夜沈白楼藏了两支校尉营在北门外的山林,今日以四支步兵校尉营凿东城,就是为了牵扯住太仓县的城防兵力,再以伏兵两面进攻,彻底打乱城中守军的调度。
这些毫无配合的杂牌军在局势陷入混乱时,便如同无头苍蝇般顾头不顾尾。
数千大军混战,士兵只认旌旗和战鼓,靠嘴巴吼,是叫不动大军的!
这就是杂牌军和正规军的区别。
指挥上的缺陷,足以让他们万劫不复。
张栋收到军令后,立刻带六百士兵进攻北门。
北门陷入城防空虚,只留守了一百守军,在面对精锐营的进攻时,根本无法阻止士兵登上城墙,双方厮杀一阵,北门被破夜军趁乱打开。
“驾!”
史高松早已等候多时,城门开启的下一刻,他立刻带领三百重骑杀入城中。
大局已定!
“让攻城的士兵都撤回来!”
在沈白楼的指挥下,战鼓声戛然而止,阵地响起鸣金退兵声。
只攻了一个多时辰,破夜军已经死伤三四百人,现在城门已破,是时候让他们撤出战场,尽快用补药为伤员稳定伤势,减少大军的折损。
史高松与张栋攻入北门后,薛勇的玄甲步兵也紧随其后,将北门牢牢掌控。
攻城大军撤出战场,得知消息后也开始朝北门增兵。
“降者不杀,莫要自误!”
破夜军进入太仓县,一路势如破竹,地主家臣面对玄甲重骑的威势,纷纷丢盔弃甲,一哄而散,全然没了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