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被晴热的阳光驱散时,耐盐禾的顶芽已冲破支架束缚,向上窜出半寸长,嫩黄的芽尖在烈日下微微发亮,恰似《异域粮谱》“旺长篇” 中描述的 “徒长信号”。宝儿握着竹制摘心刀,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她在《幼苗生长记录册》上标注:“谷雨前七日,耐盐禾顶芽徒长,需及时摘心”,字迹旁画着摘心前后的对比图,箭头清晰指向该摘除的部位 —— 距离最上端叶片一寸处,既不伤及叶芽,又能抑制疯长。
“夫人,早熟麦的麦穗开始露头了!” 哈桑举着刚抽出的麦穗跑来,穗尖带着淡淡的绿,麦粒尚未饱满,却已显露出饱满的轮廓,“陈老汉说这种早抽叫‘抢头’,比往年提前了五日,怕是晴热催的,您看这穗柄,细得像棉线,怕是撑不住饱满的麦穗!” 他说得没错,麦田边缘的麦穗已有少量下垂,穗柄与主茎的连接处微微弯曲,用手指轻捏,能感到明显的脆弱感,与耐盐禾粗壮的茎秆形成鲜明对比。土壤表层因连日晴热而干燥,用锄头挖开两寸,才能看到湿润的泥土,散发着淡淡的麦香。
陈老汉蹲在麦田里,用稻草搓成的细绳将麦穗轻轻捆绑在主茎上,绳结打得松松的,留足生长空间:“这早熟麦是‘急性子’,抢着抽穗却没长结实。” 他每捆绑三株就将绳子固定在旁边的木桩上,形成三角形支撑,“这样能分散麦穗的重量,比单株捆绑稳当十倍。” 他的话很快得到印证,午后的阵风吹过,捆绑后的麦穗只是轻轻晃动,没有再出现下垂的情况,穗柄在支撑下渐渐变粗,用手指捏上去能感到明显的韧性,不再像之前那样一折就断。
王晏之的幕僚带着新制的 “授粉板” 来到野慈姑的沼泽地,木板表面缠着细密的麻布,能吸附花粉并传递到雌花上:“按大人的意思,这授粉板要在晴天正午使用,此时花粉活性最高,比自然授粉效率高三成。” 工匠们操作时,哈桑发现木板的宽度恰好与野慈姑的行距匹配:“一板能照顾两行!” 他跟着幕僚一起推动授粉板,麻布轻轻擦过雄花的花药,沾起一层金黄色的花粉,再擦过雌花的柱头时,花粉便均匀附着其上,像给柱头撒了层金粉。
正午的阳光格外毒辣,气温升至三十度,地面蒸腾的热气让远处的田野看起来有些扭曲。农人们躲在田埂的凉棚下,用竹筒接着山泉水解渴,竹筒外壁凝结的水珠顺着纹路滑落,在地面晕开小小的湿痕。耐盐禾的叶片在烈日下微微卷曲,却比之前更厚实,叶背的绒毛变得更加密集 —— 这是适应晴热的自我保护,能减少水分蒸发。陈老汉让人将凉棚下的井水抽到竹制的喷淋器中,通过细竹管将水均匀地洒在叶片上,“这叫‘降温水’,能让叶片温度降两度,比单纯浇根更解暑。”
午后的阵雨毫无征兆地落下,豆大的雨点砸在耐盐禾的叶片上,发出 “噼啪” 的声响,卷起的尘土在雨中形成浑浊的泥流。农人们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跑到凉棚下避雨,同时观察着幼苗的反应:摘心后的耐盐禾分枝更加粗壮,没有因雨水而倒伏;捆绑后的早熟麦麦穗在雨中挺直了腰杆,穗柄与主茎的连接处更加牢固;野慈姑的雌花在雨水的滋润下,柱头变得更加湿润,更有利于花粉萌发。
“这雨里有股怪味!” 哈桑嗅着空气中的气息说,雨水落在凉棚的茅草上,散发出淡淡的硫磺味。陈老汉用瓷碗接了半碗雨水,用舌尖尝了尝,眉头微微皱起:“这是‘酸雨’,比普通雨水更伤幼苗,得赶紧用清水冲洗叶片。” 他让人将喷淋器的井水换成干净的山泉水,雨一停就对幼苗进行冲洗,“酸水能腐蚀叶片的蜡质层,不及时冲掉,太阳一晒就会起斑。”
雨后的阳光再次出现,彩虹在天边架起一座七彩的桥。农人们拿着喷淋器来到田间,仔细冲洗幼苗的叶片。耐盐禾的叶片经冲洗后,蜡质层重新显现,像镀了层薄薄的蜡,能更好地反射阳光;早熟麦的麦穗上的泥水被冲净,麦粒的轮廓更加清晰,透着淡淡的光泽;野慈姑的雌花柱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附着的花粉开始萌发,长出细小的花粉管,像无数根吸管在吸取柱头的养分。
王晏之的幕僚正在检查授粉效果,他摘下几朵雌花,用放大镜观察柱头:“已有七成授粉成功,比自然授粉率高四成。” 他的声音里带着喜悦,与农人们的欢呼声交织在一起。王晏之站在沼泽地边,看着野慈姑的雌花渐渐膨大,满意地对身边的陈老汉说:“这授粉板真是个好发明,看来今年野慈姑的产量能提高不少。”
傍晚的天气凉爽了许多,微风拂过田野,带来阵阵稻花香。农人们趁着这凉爽的天气给幼苗追肥,用的是腐熟的羊粪和草木灰的混合物,均匀地撒在耐盐禾的根部周围。“这羊粪是‘热性肥’,能给幼苗补充能量,抵抗夜间的凉意。” 陈老汉边撒肥料边说,他的手上沾满了肥料,却毫不在意,“您看这分枝,撒了肥肯定长得更壮,将来结的穗子才会饱满。”
哈桑带着人给早熟麦的松土,用的是特制的小锄头,锄头的刃口很窄,能在麦穗之间灵活穿梭,不会伤到麦穗。“这麦田的土经过连日晴雨交替,有些板结了,松松土能让根须更好地呼吸。” 他边松土边说,锄头插入土中两寸深,轻轻一撬,土块就散开了,露出下面湿润的泥土,根须在其中盘根错节,像一张大网紧紧抓住土壤。
夜幕降临,仓库里的油灯亮了起来,宝儿和陈老汉在整理白天的观察记录。“这耐盐禾在晴热天气里长得真快,摘心后分枝更健壮了。” 宝儿指着记录册上的数据说,上面详细记录了摘心前后分枝的生长速度。陈老汉点点头:“是啊,这作物就得顺着它的性子管,该摘心时就得摘,该施肥时就得施,一点都不能含糊。”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晒干的艾草和薄荷,“明天把这些草药煮成水,喷洒在幼苗上,能预防病虫害,这是老辈传下来的偏方,管用得很。”
黎明时分,天刚蒙蒙亮,农人们就来到田间,趁着清晨的凉爽给幼苗喷洒草药水。耐盐禾的叶片上挂着晨露,草药水喷洒在上面,形成一层薄薄的保护膜;早熟麦的麦穗上沾着水珠,草药水顺着麦穗流下,滋润着麦粒;野慈姑的叶片在晨风中轻轻摇曳,草药水在叶片上滚动,像一颗颗晶莹的珍珠。
宝儿在田间巡视,看到耐盐禾的分枝越来越粗壮,叶片厚实有光泽;早熟麦的麦穗渐渐饱满,穗柄也越来越结实;野慈姑的雌花已经开始结果,小小的球茎在泥土中慢慢长大。“这些幼苗长得真快,用不了多久就要成熟了。” 她笑着对身边的哈桑说,哈桑也笑着点头:“等收获的时候,肯定能装满一仓库又一仓库。”
仓库外的布告栏前,农人们围着新更新的数据议论着,脸上都带着笑容。耐盐禾的分枝数、早熟麦的麦穗饱满度、野慈姑的结果率都在稳步提高,每个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丰收而喜悦。大家谈论着接下来的计划,有的说要准备收割的镰刀,有的说要修缮仓库,还有的说要多准备些草药水,防止病虫害,声音里充满了干劲和希望。
宝儿回到仓库,在《幼苗生长记录册》上写下:“晴热伴阵雨的天气虽对幼苗生长有影响,但通过摘心、捆绑、授粉、追肥等措施,幼苗长势良好,丰收在望。” 她的笔尖在纸上滑动,留下清晰的字迹,窗外的阳光越来越亮,照在田野上,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仿佛在诉说着丰收的喜悦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