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 她被迫养于殿中, 休养了整整两个月之后, 才被允许出殿门 。
而养身期间, 更是各种大补汤药入腹,所以已使她的气色 恢复了雪白莹润的光泽。
而床榻边的摇篮里,那个皱巴巴的小团子变化更大, 才短短两个月时间,却已经不再是皱巴巴的摸样 ,反而长的肉嘟嘟的,实在是玉雪可爱极了。
这日午后,沐雪苒懒懒的靠在软榻上,看着越良玉抱着小团子逗弄。
“苒儿, 你看我们的皇儿 ,才两个月就这么沉了。”越良玉笑着将小团子递到沐雪苒怀里,“昨日太医来诊脉,说皇儿长势极好,比寻常孩子壮实不少。”
沐雪苒伸手接住,小团子立刻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抓住她的衣袖,嘴角还有口水浸湿了一片锦缎。
“确实长开了。”沐雪苒低声道,目光落在小团子酷似越良玉的眼睛上,“你怎么又来了 , 不用处理政事么。 ”
越良玉被她这句无情的话,刺的心头一滞, 咬着牙关委屈道:“苒儿, 你就这么 不欢迎我么? ”
说完,他上前将沐雪苒轻轻拢在怀中,磁性的嗓音啄吻着她冰凉的耳廓亲昵道:“苒儿, 我是特地来问你, 我们的皇儿也这么大了 ,总不能一直小团子,小团子的叫着 , 不妨给他取个名字吧。 ”
“不如就叫越翊宸如何?‘宸’字本指帝王居所,暗含君临天下之意;‘翊’字是我从前的封号,既有承继之念,又添几分亲近, 这般想来,再合适不过。”
沐雪苒双臂环抱 , 抬眸看他,眉梢微挑,“你生的?”
越良玉一怔,眼底闪过些许茫然,下意识地 “嗯?” 了一声。
“我拼死拼活生的,凭什么跟你姓?”沐雪苒接着又道 :“况且,我是女皇,你是君后,谁是主,谁是次,孩子跟谁姓, 你心里没点数?”
越良玉先是一愣,随即失笑,眼底的茫然化作温柔,语气里更带着纵容的笑意:“是是是,是臣的不是。”
他刻意加重了 “臣” 字,以示自己的臣服, 那双眼抬起时十分清亮,“那便请女皇陛下,为我们的皇儿赐名吧?”
沐雪苒这才开口道 :“就叫沐星辞吧。”
越良玉取了一盏茶水喂她 , 哄道 :“沐星辞,平仄相谐,既有星辰的高远,又有辞章的雅致,苒儿取的甚好 。 ”
谢随在一旁听得直撇嘴,翻了个毫不掩饰的白眼, 星啊辞的,听着倒像哪个酸腐文人的字号, 哪有半分皇子该有的气度?
这时, 殿外忽传一个小太监尖细的通传声:“沈贵君到 ——”
话音未落,沈墨白已掀帘而入。
宫人忙上前要为他解肩头的披风,却被他抬手轻挥止住。
他径直走向沐雪苒身边,半蹲下身子, 仰头看她, 而后将掌心摊开,露出两枚用明黄锦缎裹着的平安符。
“娘子,” 他声音温和,带着十足的清润,“我今日去了那黄山庙,特意为你求了这道符, 那庙中大师说,此符沾了香火灵气,你且贴身带着,可保平安顺遂。”
“对了 , 还有一道符, 是给小团子求的。”
越良玉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在心底暗叹 —— 这沈墨白,真是把 “攻心” 二字琢磨得透彻。
他们四人之中,论起讨沐雪苒欢心的本事,便是重来一次,这沈墨白也依旧是头一份。
想到这儿 ,越良玉长臂一伸,越过沐雪苒肩头 ,竟先一步将他手中的平安符夺了过去, :“有劳墨白为我皇儿费心了。”
语气听似温和,尾音却微微扬着 —— 讨沐雪苒欢心又如何?星辞是他越良玉的骨血,也是这云昭未来的储君,论亲疏远近,谁也越不过他去。
沐雪苒将越良玉那点藏不住的较劲尽收眼底,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星辞襁褓边缘的锦纹,眼底十分平静。
这两个月来,这几个人明里暗里的角力,她早已看得麻木了。
说来自己这后宫里的四位夫君,真没一个是好相与的,个个都是翻倒的醋坛子。
另外十分奇怪,明明这几个夫君对她关怀体贴, ,好得几乎挑不出错处,可偏偏,她就是不喜欢他们。
哪怕是他们中最为温润的沈墨白,只要与她过于靠近 , 她也会不由自主的涌上一股莫名的烦躁。
她甚至有时会想,是不是自己天生凉薄,配不上这份滚烫的心意?可转念又觉得不是。
沐雪苒指尖轻轻划过星辞柔软的脸颊 ,眸光微散。
她过去的记忆 , 如今都成了模糊的影子, 梦中有许多画面都像蒙着层雾,抓不住,也辨不清。
有时沈墨白,越良玉他们会分别说起与她初遇,相知相恋的场景,可她听着总像在听旁人的故事,所以听到最后只能扯出个淡淡的笑来应和。
明明他们眼中的爱都是鲜活又炽热的,可自己的心却明明白白的, 一直在拒绝他们任何一人靠近。
越良玉微微低头,看着怀中姣丽妩媚的美人 ,又在发呆。
“苒儿, 你在想什么呢? ”
沐雪苒抬眸, 看着眼前的人粲然一笑,这样的男人无疑是最蛊惑女人的。
可为什么,她总是觉得他们几人很假呢。
不过, 她现在是女皇 , 掌握天下生杀大权的女皇, 那是不是代表 ,只要她不喜欢 ,就可以丢弃。
反正她又不是真正的女皇, 这四个夫君也是以前那个女皇的夫君 , 她总不能霸占了人家的身体, 又卑劣的,染指人家的夫君吧,这样,未免太不道德了 。
沈墨白见她半晌无言,便将手轻轻往她额间探去,“苒苒,你可是身体不适 ?脸色瞧着不大好, 不如我宣太医来帮你瞧瞧 。”
沐雪苒往后缩了缩,避了开来 ,待回过神,才见沈墨白的手僵在半空,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失落。
“并无不适。” 沐雪苒避开他的目光,“只是心里存了些事,扰得慌,不知…… 该不该说与你们听。”
越良玉原本还带着几分较劲的神色,此刻也敛了敛,安抚道 : “苒儿, 你有何烦心事,直接 说出来, 便是天塌下来,我也会为你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