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让在颠簸的骆驼背上醒来时,戈壁的烈日正将沙砾烤成流金。沈龙递来水囊,喉结上的黑色纹路尚未完全褪去——那是尸蹩毒素留下的印记,每逢月圆便会泛起微光。“玉扣碎成光点后,四海龙脉的异动都指向西域。”他展开兽皮地图,上面用朱砂勾勒着消失的于阗古国遗址,“罗盘指针在古城中心剧烈震颤,像被什么东西强行磁化了。”
驼队行至黄昏,沙暴突然从地平线漫来。程让拽着沈龙躲进天然石缝,却见沙粒在狂风中凝成无数蛇形,缠绕着半埋的石兽雕像。“这是……精绝国的蛇纹图腾。”沈龙摸向雕像底座的楔形文字,“张骞出使西域时记载过,于阗王室曾用蛇首祭司镇守龙脉分支。”话音未落,石缝底部突然塌陷,两人坠入灌满水银的地下甬道。
水银表面浮着无数青铜灯台,灯芯竟用方士的白发制成。程让划破手指滴血,灯台瞬间亮起幽蓝火焰,照亮墙壁上的壁画——西域女王将八块玉佩嵌入蛇形祭坛,而站在她身后的黑袍人正用蛇形玉佩刺穿龙脉节点。“那黑袍人袖口的樱花刺绣!”沈龙指着壁画角落,“和归墟那些黑衣人的标志一样!”
甬道尽头是座圆形祭殿,穹顶镶嵌着三百六十颗夜明珠,组成北斗星域图。殿中央的石台上躺着具干尸,头戴蛇首金冠,右手紧攥一卷羊皮残卷。程让刚触到残卷,无数黑影突然从干尸眼窝涌出,化作手持弯刀的沙俑。沈龙挥剑劈开沙俑,却见刀刃接触处渗出银色液体:“是龙涎与玄铁的合金!这些沙俑是用归墟古船的材料造的!”
残卷在火焰中展开,露出用龙血书写的密文:“当北斗第七星陨落,蛇首祭司将以千万方士魂魄为祭,打开阴界之门。”程让突然想起玉扣消散时,掌心闪过的最后一道光纹——那正是北斗七星中“破军”星碎裂的图案。此时祭殿地面突然裂开,无数蛇形骨刺破土而出,将两人困在石台中央。
“把残卷放在蛇首冠上!”徐福的残魂在夜明珠中忽明忽灭。程让依言照做,金冠突然张开蛇口,将残卷吞入腹中。穹顶的夜明珠纷纷炸裂,迸出的光珠组成流动的星图,竟与归墟古船的甲板图案完全重合。石台上的干尸突然坐起,蛇首冠下露出半张腐烂的面孔——正是张师傅临死前的模样!
“你以为净化龙脉就结束了?”干尸的声音混杂着蛇信子的嘶鸣,“徐福当年封入玉扣的,是八星之力与阴界的枷锁。”他张开嘴,无数尸蹩从喉咙涌出,组成“玄”字图腾,“现在枷锁碎了,该轮到我们取回属于蛇首祭司的力量了。”
沈龙突然举起青铜剑刺向干尸,却见剑刃被尸蹩群腐蚀出孔洞。程让望向星图中“破军”星的空位,突然顿悟:“于阗女王当年藏起了第八块玉佩!”他咬破舌尖将血滴在星图上,穹顶突然降下光雨,干尸在光雨中化作飞灰,露出石台下的暗格——里面躺着枚蛇形玉佩,玉佩中央嵌着颗跳动的黑色心脏。
“那是……阴界之心。”徐福的残魂发出悲鸣,“快毁掉它!”蛇形玉佩突然飞起,缠上程让手腕。沈龙挥剑斩断玉佩,却见断口处涌出的不是血液,而是无数细小的蛇卵。祭殿开始坍塌,程让抓起阴界之心与沈龙冲出甬道,身后的沙暴中浮现出巨大的蛇首虚影,蛇瞳里闪烁着樱花状的红光。
驼队在鸣沙山迷路时,沈龙臂上的尸蹩纹路突然发烫。他掀开袖管,黑色纹路竟组成了敦煌莫高窟的地形图。“这是尸蹩毒素的记忆传承。”程让摸着岩壁上的蛇形刻痕,“张师傅的分魂当年肯定来过这里。”话音未落,脚下的沙层突然塌陷,两人坠入绘满飞天壁画的密窟。
壁画上的飞天神女都长着蛇尾,手中捧着的不是莲花,而是八块玉佩。程让用青铜剑划开壁画,墙后露出个玉制罗盘,盘面刻着“天枢、天璇、天玑”等星名,唯独“摇光”位空着。沈龙刚触碰罗盘,所有飞天壁画突然渗出鲜血,神女的蛇尾化作真蛇扑来。
“这些是活祭壁画!”程让挥剑劈开蛇群,却见剑刃接触处的血液凝结成冰晶,“用龙涎香封印的阴物!”罗盘突然发出异响,“摇光”空位弹出枚血玉碎片,碎片上刻着与于阗残卷相同的蛇首图腾。此时密窟顶部裂开,无数黑衣人从天而降,他们的面罩上绣着樱花与蛇形交织的标志。
为首的紫袍男子摘下口罩,露出左耳后的蛇形疤痕:“程让,我们在等阴界之心归位。”他张口一吸,程让怀中的阴界之心竟挣脱束缚,飞向他掌心的玉盒。沈龙突然吹响骨笛,密窟顶部的钟乳石纷纷炸裂,化作光雨射向黑衣人。紫袍男子挥袖召出蛇形屏障,光雨接触屏障的瞬间,竟在壁画上显露出隐藏的星图——那是归墟古船、蜃楼城与敦煌密窟的连线,交点直指东海龙渊。
“原来八块玉佩是用来定位阴界之门的!”程让将血玉碎片嵌入罗盘,盘面突然转动,射出的光束在壁画上画出丝绸之路的路线图。紫袍男子冷笑:“徐福当年用八星之力镇压阴界,现在我们要让阴邪重临人间。”他甩出蛇形锁链缠住程让,锁链上的倒刺竟与沈龙臂上的纹路完美契合。
沈龙的瞳孔突然变成竖瞳,抬手掐住程让脖颈:“把阴界之心交出来,否则我撕开你的龙脉。”程让看着他臂上暴走的黑色纹路,突然明白:“尸蹩毒素和蛇首祭司的力量共鸣了!”他咬破舌尖将血滴在沈龙眉心,青铜剑突然发出蓝光,斩断了缠绕的锁链。沈龙恢复清醒时,紫袍男子已带着阴界之心消失在壁画裂缝中,岩壁上留下用蛇血写的字:“八月十五,昆仑墟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