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周后的清晨，林昭揉着发涩的眼角关掉系统光屏，屏幕蓝光在他眼下投出青影。
系统推进度条稳稳停在68%，【基层医疗试点成效】模块跳出醒目的绿色提示：接诊量提升51.3%，群众满意度从32%跃至79%。
“叮”的一声，办公桌上的座机响起。
他抓起话筒，听筒里传来陈秘书带着雀跃的声音：“林科员，区医院刚送来最新回访表，王奶奶的儿子特意写了感谢信！”
林昭指尖摩挲着桌面凹痕——那是他上周核对数据时，铅笔尖不小心戳出来的。
“让小陈把感谢信扫描件发给我。”他声音平稳，指腹却微微发颤。
父亲的老笔记本就压在桌角，封皮上“为天地立心”的钢笔字被磨得发亮，像在轻轻叩击他的掌心。
整理简报时，沈清欢抱着一摞文件推门进来。
她发梢沾着晨露，藏青色西装裙下摆沾了点墨迹——林昭知道，那是她帮区长修改会议纪要时，钢笔漏墨蹭上的。
“昭哥，”她把文件放在他手边，指尖在简报封皮上点了点，“区长今天上午在办公室，我帮你把这个夹在重点文件里。”
林昭抬头，正撞进她温软的目光。
这个总把碎发别在耳后的姑娘，此刻耳尖泛着淡粉：“我……我看了数据，真的很好。”
“辛苦你了。”林昭把简报推过去，封皮右下角用红笔标着“试点扩围建议”。
他想起昨夜系统推演时，【人性图谱】分析沈清欢的利益诉求是“见证政策落地的成就感”，此刻倒觉得，或许更简单——她只是想帮他。
沈清欢接过简报的瞬间，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张局长的公文包先撞进办公室，人随后挤进来，发梢还沾着雨星：“小林！市里紧急会议，上午十点，讨论你的试点推广！”
林昭起身时椅子发出吱呀声，他弯腰调整椅脚，借机扫过系统光屏——【危机预警】模块显示“无异常”。
“张局，我准备了三套方案。”他打开电脑，系统自动生成的可视化图表在投影幕布上展开，“方案A适用于人口密度2万\/平方公里的老城区，方案b针对新建社区，方案c……”
“好！”张局长拍了下他肩膀，力度大得林昭踉跄半步。
这位总板着脸的规划局长此刻眼里闪着光，“上次你发的对比图，市长看了直拍桌子说‘这才是基层该有的样子’！”
午后，李主任端着搪瓷杯晃进办公室。
茶水间飘来茉莉花茶的香气，他关上门，杯盖磕在桌面发出脆响：“小林，有人在查你。”
林昭正在给陈秘书交代媒体联络事项，闻言手指顿在键盘上。
李主任的茶杯腾起热气，模糊了他眉间的川字纹：“资金流向、社交圈，连你去年在党校的笔记都调了档案。”
“早料到了。”林昭抽出抽屉里的学习证书，封皮是烫金的“云州大学公共管理研修班”。
系统兑换的技能点被他转化为三个月的脱产学习记录，沈清欢帮忙伪造的学术交流纪要就夹在证书里，纸张边缘还故意做了翻卷的旧痕。
“您看这签名，”他指着纪要末尾的教授签名，“是张局长当年的导师，最恨弄虚作假，所以我特意……”
“行啦。”李主任打断他，端起杯子抿了口茶，“我就是提个醒——树大招风。”他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句，“那姑娘不错，”下巴朝门口努了努——沈清欢正抱着一摞文件经过，发梢沾的晨露早干了，裙摆的墨迹却还在。
傍晚，顾轻语的相机镜头戳进办公室。
她扎着高马尾，牛仔外套口袋里塞着微型录音笔：“听说你要搞媒体矩阵？”不等林昭回答，她已经把相机架在窗台上，“我拍了组纪实影像，王奶奶握着护士的手掉眼泪，张大爷举着药单笑出缺牙——绝对比数据有温度。”
林昭看着她调整光圈，系统光屏弹出【人性图谱】分析：顾轻语的性格弱点是“见不得普通人受委屈”，此刻她眼底的亮光是“找到能真正改变现状的故事”。
“需要我帮忙联系电视台吗？”他问。
“不用！”顾轻语回头冲他眨眨眼，“我师父是省台新闻部主任，上次我拍黑网吧的报道，他还说我‘终于拍点有意义的’。”相机快门声响起，林昭的侧影被定格在暖黄的夕阳里。
深夜十一点，林昭摸黑打开父亲老宅的门。
霉味混着旧木头的香气涌出来，他摸出打火机，煤油灯的光映出墙角的老藤椅——那是父亲常坐的位置。
“咔嗒”。
有东西从门缝滑进来。
林昭弯腰捡起，牛皮信封上没有邮戳，只印着一行歪歪扭扭的钢笔字：“给林昭同志”。
照片掉出来时，他的呼吸顿住。
泛黄的相纸里，是三天前深夜的他——背着电脑包，身影被路灯拉得老长，正推开老宅的铁门。
系统光屏在黑暗中亮起，【政策推演】模块疯狂闪烁。
林昭把照片贴在胸口，能摸到心跳撞着相纸的纹路。
父亲的老笔记本还在他办公室，里面夹着的照片上，年轻的父亲站在暴雨里笑——和照片里的他，连背影都像。
“看来，”他对着空气轻声说，“该请他们下场了。”
系统界面跳出新的关键词输入框，他指尖悬在“高层干预路径”上，忽然听见窗外传来汽车碾过碎石的声音。
灯灭了。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轻轻落在门阶上，发出纸张摩擦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