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家长会,老师说家宝在学校总抢同学零食,我问他为什么,他居然说'妈妈说奶奶做的饭都是猪食'!\"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我天天变着花样给他做饭,结果在他眼里,我连猪都不如!\"童母突然扯开行李箱侧边的暗袋,抖出几团缠绕在一起的充电线:\"你再看这个!楠豪媳妇的美容仪充电线,家宝的早教机线,还有楠豪的游戏机充电线!每次我收拾好,不出半天又缠成一团乱麻!我戴着老花镜解了整整两个小时,手指都被勒出了血痕!\"她把线团狠狠砸在墙上,线头弹落在地,像极了她凌乱不堪的生活。
她突然扯开行李箱最底层的隔层,拽出一团缠绕的数据线,线结里还沾着饼干碎屑:\"你看看!家宝的玩具车没电了,非吵着要我修,我解开这团乱麻时,楠豪媳妇正躺在沙发上追剧,薯片渣掉得满地都是!\" “那,妈你怎么把这些东西都给带回来了?他们用什么啊?”南柯惊讶的问道。“我就故意拿走的,让他们找去,不知治他们不知道我的重要性,我就故意回来躲几天看看他们怎么办,我不在他们不得鸡飞狗跳。”
童母说着说着,突然抄起梳妆台上的面霜,盖子被拧开时发出刺耳的“咔嗒”声:“还有这个!她买的进口面霜,用完随手扔在洗手台,瓶身沾满牙膏沫。我说别浪费,我擦擦瓶口接着用,她翻着白眼说‘妈你不怕烂脸随便用’!”面霜被狠狠挤在桌上,乳白膏体溅到相框残骸上,“我这辈子没用过这么贵的东西,到头来还被嫌弃!”
南柯刚递过去的抹布被她扔在桌上,溅起的水珠打湿了泛黄的墙皮:\"说到家宝发烧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童母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眶泛起潮红,\"那天半夜孩子烧到 39 度,小脸通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我摸着他滚烫的额头,心一下子就揪紧了,怀里像揣着块烧红的烙铁。叫楠豪起来送医院,他头都没抬,说 ' 妈你先喂退烧药,我这局团战正关键 '!\" 她突然抓住南柯的手腕,指节捏得发白,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肉里,\"你说这叫什么话?游戏比他儿子的命还重要?我当时气得浑身发抖,真想把他的电脑给砸了!叫她妈带去医院,她说让你儿子管,自己就去洗澡了!我是没见过这么狠心的妈......\"
\"我连夜抱着家宝去医院,怀里的小家伙烧得迷迷糊糊,小手却死死抓着我的衣领,那点力气像根细针,一下下扎在我心上。\" 童母的声音哽咽起来,喉结上下滚动着,\"排队挂号缴费都是我一个人,他爸倒好,打完游戏第二天跟没事人一样,还问我 ' 家宝好点没 '。输液的时候家宝哭闹,我抱着他在走廊来回走,走了整整三个小时,腿都肿得像发面馒头,可只要他能舒服点,我这点疼又算什么?\" 她吸了吸鼻子,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回来想让他们搭把手,结果人家小两口睡得正香,床头柜上还摆着没吃完的宵夜,那香味飘过来,我只觉得恶心!\"
秋风把晾衣绳上的被单吹得猎猎作响,童母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语气里满是疲惫:\"白天带孩子去医院,晚上回来还得给他们洗衣做饭。地板三天没擦就积一层灰,我跪着擦完客厅擦卧室,他们倒好,脱了鞋随手就把袜子丢的到处都是直接往沙发上躺!\" 她突然冷笑一声,抓起件叠好的衬衫抖了抖,\"你看这领口的汗渍,楠豪的!人家说 ' 妈你顺手洗了呗 ',顺手?他顺手把脏衣服扔我盆里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这把老骨头早就经不起这么折腾了!\"
厢房角落的洗衣盆突然晃了晃,童母的声音里带着屈辱:\"最可气的是内衣袜子!\" 她压低声音,却字字清晰,像带着冰碴,\"他们俩的脏内衣就那么扔在洗衣篮里,你弟媳妇来月经连裤衩上的血渍都不洗!我年轻时伺候你爸都没这么窝囊过!那天我实在忍不住,说 ' 你们自己洗 ',楠豪居然说 ' 妈你洗得干净 '!我当时听完,心都凉透了,我是他妈,不是他们家雇的老妈子!\"
暮色漫进厢房时,童母终于停下收拾的动作,瘫坐在吱呀作响的藤椅上。南柯递过杯温水,看见她鬓角的白发在昏暗中格外刺眼:\"我这双手,年轻时弹钢琴的,指尖划过琴键比蝴蝶还轻,现在倒成了洗衣做饭的粗手,满是裂口和老茧。\" 她抬起布满裂口的手掌,指腹上还沾着没洗干净的洗衣液香味,\"他们倒好,心安理得地当甩手掌柜,把我当免费保姆使唤,连句谢谢都没有不说!他们一家三口天天买新衣服,一次买那么多!从来没想到给他妈买一件,一年到头我在那伺候他们一家连一件衣服都混不上!我有时候躺在床上睡不着,就想我这是图啥呢,图他们记我的好?还是图老了能指望他们?\"
远处传来老座钟敲响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沉重。童母望着墙上楠豪小时候的奖状,突然长长叹了口气:\"我这是图什么呢?\" 秋风卷着落叶穿过虚掩的房门,在地上堆成小小的冢,像在埋葬那些被辜负的付出,也埋葬着她心中残存的一丝希冀。
她枯瘦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藤椅扶手,凹陷的纹路里还卡着去年纳鞋底时残留的棉线碎屑。“你爸走了以后,我这几年一个人帮衬着他,舍不得他受半点委屈。现在倒好,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童母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节因用力攥着扶手而泛白,咳出的声音像是从布满裂痕的风箱里挤出来的,“我这病根,怕是在他家受的气落下的。”
南柯蹲下身捡起相框碎片,锋利的玻璃边缘在指尖划出细痕,却不及童母眼底的绝望刺痛。\"妈,要不...你既然回来了就多住些日子?\"她话音未落,童母已抓起靠枕狠狠砸向剥落墙皮的角落,扬起的灰尘里,隐约飘着她破碎的呢喃:\"住多久才够?住到我咽气那天,他们怕是都不会来接我...\" 南柯知道母亲满腹的怨气来自哪里!可是弟弟毕竟已经结婚了,好多事真的不应该插手!
窗外的暮色彻底沉下来,月光像一层薄霜覆在破碎的玻璃渣上。童母突然颤巍巍地站起身,佝偻的脊背仿佛被无形的重担压弯,她伸手去够窗台边的针线筐,枯枝般的手指却在半空停住——筐里还躺着家宝去年扯坏的虎头鞋,那是她熬了三个通宵才绣完的。她颤抖着指尖轻轻抚过鞋面上歪斜的虎须,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坠落在绣金线的虎额上,晕开小小的水痕。“这孩子以前最喜欢这双鞋,”她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现在倒好,我说的话还不如电视里的动画片管用。” 童母突然剧烈地抽搐着肩膀,压抑的呜咽声从喉咙深处溢出,她抓起虎头鞋紧紧搂在胸口,仿佛抱着年幼时那个会甜甜叫她“奶奶”的家宝。“
“你爸去世的时候,你弟弟说‘妈,以后不管我在哪都带着你,孝顺你’现在呢?他连句真话实话都不肯跟我说!甚至有的时候连句话都不愿跟我说了!”童母把虎头鞋贴在脸颊上,布料摩擦声里混着断断续续的抽噎,“我给他还房贷、带孩子、当牛做马,换来的就是他那句轻飘飘的‘妈你忍忍,你让我离婚吗?你让我怎么办’?”她突然将鞋狠狠摔在地上,绣线崩裂的脆响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我忍了一辈子,伺候完你爸伺候他,到头来落得个里外不是人!现在还要忍一个外人!” 南柯不知道这时候应该怎么样安慰母亲,自古婆媳是天敌,很难有能和睦相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