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邸的宸懿筱,缓缓坐于书桌之前,手中紧握那块令牌,目光空洞地凝视着它。此人真的可信吗?那副自命不凡的模样,着实令人心生不悦。然而,为何自己的心底却莫名地倾向于信任他?观其衣着,绝非寻常人家的公子所能比拟,莫非他身负官职?宸懿筱轻轻摇头,暗笑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八卦,罢了,既然这令牌能让她自由穿梭无阻,她又有何惧?
回想起之卉那惨烈的离世,宸懿筱不禁感慨万千。虽说她已见过诸多死亡的模样,但之卉那如花似玉的年纪,生命却如此戛然而止,实在令人痛心惋惜。她将令牌小心翼翼地收好,置于枕边,仿佛那是她与外界连接的唯一纽带。
一夜无话,直至晨光熹微,宸懿筱才感到一丝疲惫,简单洗漱后,便早早歇下了。
次日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屋内。
“小姐,您可醒了?”花扶轻声问道。
“小心点,可别摔了,你们可赔不起!”门外传来一个妇人的呵斥声,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哎呀,外面怎地如此喧闹,还让不让人安睡了。”宸懿筱揉着惺忪的睡眼,嘟囔着嘴抱怨道。
“小姐,奴婢们正忙着准备家宴所需之物呢。”花扶解释道。
“家宴?什么家宴?”宸懿筱疑惑地问。
“小姐,今日乃上元佳节呀。”花扶提醒道。
“那外面岂不是热闹非凡?”宸懿筱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正是呢,集市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尤其是晚上的花灯,更是美不胜收。”花扶描绘着外面的景象,让宸懿筱心生向往。
宸懿筱听着心痒难耐,她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久,还未曾好好逛过古代的集市,恨不得立刻飞奔而去。
“小姐,您就这样出门吗?”花扶无奈地看着她。
宸懿筱低头看了看自己披散的长发,确实有些不妥,便急切地说:“那你快去打盆水来,我要洗漱。”
“是,小姐。”花扶应声而去,很快便端来一盆清水放在桌上。
宸懿筱快步上前,捧起清水洗了洗脸,又喝了一口水漱口,算是完成了简单的洗漱。她随手拿起屏风上挂着的衣服,自己动手穿了起来。先前她还不解,为何古代的小姐更衣都需要下人帮忙,如今看着这些层层叠叠的衣物,她才明白,穿衣在古代也算是一门手艺。想起自己初来乍到时,为了分清里衣外衣,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小姐,今日想梳个什么样的发髻?”花扶一边梳理着长发,一边问道。
“哎呀,随便简单点的就好。”宸懿筱像是赶时间一般,急忙催促道。
“小姐,您别急呀,这还没到晚上呢,还有家宴呢,您忘了?”花扶提醒道。
“哦,对,这家宴嘛,去不去都无所谓,我可不喜欢这种场合。”宸懿筱漫不经心地说道。
说话间,花扶已经为她梳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宸懿筱满意地左顾右盼,起身道:“你的手可真巧。”说着,还不忘亲昵地刮了刮花扶的鼻子。
兜兜转转间,宸懿大步流星地迈进了大堂的门槛,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阵稚嫩却充满活力的奶音已抢先一步飘入耳中:“爹爹,祖母,阿姐呢?阿姐在哪里?我好想她呀!”
老夫人温柔地应答着,声音里满是慈爱:“睿哥儿真乖,你阿姐这就到,再稍等片刻哦。”
宸懿筱心中暗自思量,这软糯可爱的声音定是出自她那未曾谋面的幼弟宸懿睿之口。据花扶所言,睿儿的降生颇为不易,母亲因难产而逝,他的身体也一直羸弱,多数时光皆是在闺房中度过的。念及此,宸懿筱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怜惜之情,脚步也随之加快,几步并作一步,跃入厅堂,笑靥如花:“我的好弟弟,阿姐这不是来了嘛!”
“阿姐,睿哥儿真的好想你!”宸懿睿一听她的声音,便迫不及待地从椅子上蹦跶下来,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
此时,林琳与宸懿沫见宸懿筱现身,眼中不禁闪过一抹不屑,白眼翻得几乎要触及后脑勺,尽显刻薄之态。
“二夫人的眼睛似乎有些不妥?若真有恙,还是尽早请大夫瞧瞧的好,免得真成了睁眼瞎。还有你……”宸懿筱轻轻一笑,手指轻轻一扬,指向了一旁的宸懿沫,言语间满是讥诮。
“宸懿筱,你什么意思?”宸懿沫怒目而视,语气中满是愤懑。
“字面意思罢了,妹妹似乎学问尚浅,难以理解呢。”宸懿筱毫不退让,针锋相对。
这对母女长久以来对她的欺凌,她早已铭记于心,如今岂会再任其摆布。“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我可不是任由拿捏的软柿子。”
宸懿沫闻言,怒气冲冲,正欲上前理论。
宸懿筱却是不惧,从前的她或许会选择沉默,但今非昔比,她已非吴下阿蒙。“怎么,妹妹这是要恼羞成怒了?”她嘴角微扬,带着几分挑衅。
随后,她牵着宸懿睿,款步至老夫人身旁坐下,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霸气:“我才是宸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请某些人认清自己的身份!”
“这是成何体统!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宸昱面色铁青,手掌重重地拍在了桌上,震得茶盏微颤。
这一声怒喝,瞬间点燃了宸懿筱心中的怒火,她紧握筷子的手猛地一顿,随即重重摔落在碗边,发出清脆的声响。
“爹,”她的声音冷冽如冰,若非血缘牵绊,她才不会认这个父亲,“依我看,您的眼睛也该请大夫好好瞧瞧了,是非不分,良莠不辨。身为朝廷命官,您是如何在朝堂之上立足的,真令人费解。”
此言一出,满堂皆寂,就连老夫人也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宸懿筱轻轻拍了拍老夫人的手背,以示安抚,而老夫人的心中,却愈发觉得眼前的她,才是自己心中所期盼的那个孙女应有的模样。
一字一顿,如同重锤般深深敲击着宸昱的心房。他凝视着眼前这位眼神坚毅,情感仿佛被冰封的宸懿筱,一时语塞,竟不知从何说起。
宸昱怒意涌上心头,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这般与我说话,可别忘了,我终究是你的父亲。”
宸懿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讽刺:“呵,我还以为,在您心中,早已忘却了我这个女儿的存在。”
“你……”宸昱气得脸色铁青,竟一时无言。
“你们慢用,我先行告退。”宸懿筱话音未落,便已起身,转而向老夫人投去一抹温柔的目光,“祖母,我先走了。”
老夫人轻轻颔首,一旁的宸懿睿见状,急忙也要跟去:“阿姐,我要和你一起。”
宸懿筱望着他那稚嫩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不忍,正欲应允,却被一旁的嬷嬷打断。嬷嬷正欲上前将宸懿睿带回,却被老夫人制止:“无妨,让他们去吧。”
嬷嬷闻言退下,宸懿筱牵起宸懿睿的小手,离开了宴席。
走在曲折的长廊上,宸懿筱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愉悦。
“睿哥儿,今日是上元佳节,咱们去街上逛逛,听说可热闹了。”宸懿筱忽地想起早上花扶的话,心中一动。
“真的吗?太好了!”宸懿睿的语气中充满了期待与兴奋。
花扶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连忙劝阻:“小姐,这恐怕不妥吧,集市上人山人海,带着小少爷去,万一有个闪失……”
“放心,咱们小心些,不让他离开视线便是。”宸懿筱安慰道,随即转头认真地对宸懿睿说,“记住,不能乱跑哦。”
宸懿睿连连点头,小鸡啄米一般。
终于,夜幕降临,宸懿筱迫不及待地拉着花扶踏出府门,向着繁华的街市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