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莽山,绝密研究大厅。
三块“定界星枢”残片悬浮于中央平台,在特殊力场的引导下缓缓旋转、靠近。断口处的清光如同活物般延伸、试探、交织,发出低沉悦耳的共鸣嗡鸣。虽然仍有多处残缺,但三块碎片已能大致拼合成一块不规则的、中心略显空荡的青铜板雏形。
云珩、金雪莉、林小刀,以及被特许参与研究的陈太玄,都屏息凝神地注视着。各种精密的扫描法器与星火探测仪将残片每一丝能量波动、道则纹路都记录下来。
“能量共鸣指数持续上升……道则互补率已达到71.3%!”云珩盯着全息数据流,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缺失部分造成的‘道则断点’正在被残留的‘星枢本源’自动尝试弥合、模拟,虽然无法真正补全,但已能显化部分核心功能!”
林小刀操作着控制台,将一股精纯的、经过调制的星火灵力缓缓注入三块残片的拼接处:“启动‘模拟道则桥接’程序,尝试激活其‘映照’与‘锚定’功能!”
嗡——!
拼接处的清光骤然强盛,三块残片猛地一震,彼此间的缝隙被流动的清光暂时“填满”。紧接着,一道更加凝实、细节更加丰富的立体星图光影从残片中心投射而出,几乎充满了整个研究大厅!
星图之中,洪荒世界的山川河海、四极八荒的轮廓比之前更加清晰,虽然很多细节依旧模糊,但已能辨认出主要的洞天福地、险恶绝域。而在星图之上,除了之前标注的几个已知归墟裂隙点(如深渊礁)和残片可能位置的光点外,还多出了一些淡淡的、如同经络般的能量流动轨迹虚影!
这些轨迹,有的从洪荒大地深处延伸向四海,有的从九天之上垂落,还有的……似乎连接着某些不可名状的、位于星图边缘的“空白”或“扭曲”区域。
“这是……洪荒天地灵机、地脉、乃至部分天道规则的‘流动示踪图’?”金雪莉瞳孔微缩,“虽然极其模糊且残缺,但这确实是理解、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干涉’洪荒底层能量循环的钥匙!难怪称之为‘定界星枢’!”
更令人震惊的是,当陈末将那颗封印着“深渊圣胎”的暗沉圆球,小心地放置在星图投影的“东海深渊礁”位置时,星图竟自动产生了反应!
代表深渊礁的那个紫黑色光点(原本已被标记)剧烈闪烁起来,与之相连的几条能量流动轨迹瞬间变成了污秽的暗红色,并且开始逆向流动、侵蚀周边的正常轨迹!与此同时,星图的其他几个区域(西海某处、北冥边缘、南荒火山带)也隐约有几个极其黯淡的灰点微微一亮,似乎产生了某种遥远的共鸣。
“其他归墟裂隙点的微弱响应!”云珩立刻标记下那几个灰点的位置,“虽然信号极其微弱,远不如深渊礁,但证明它们确实存在,并且与归墟本源有着联系!这星图……能感应并标记归墟污染!”
陈末目光深邃:“看来,完整的‘周天定界图’,不仅能标注碎片位置和归墟裂隙,更能监控整个洪荒的‘健康’状态,甚至能指引如何修复被污染的能量循环。如今虽只有三块,但其‘探查’与‘部分示踪’的功能已初步显现。这对我们未来的行动,意义重大。”
他看向陈太玄:“太玄,你与此物缘分最深,且道基因之进化。今后,便由你主要负责与这三块残片的日常沟通、感应,尝试进一步理解其道韵,并借助它来感应其他碎片的方位,以及监控已知归墟裂隙的异动。”
陈太玄肃然领命:“晚辈定当尽力!”
“另外,”陈末对林小刀和云珩道,“将星图数据与我们从深渊礁、归墟结晶、乃至敖丙诅咒中解析出的所有能量谱进行深度比对、建模。尝试找出归墟能量侵蚀的普遍规律、薄弱点,以及……利用‘定界星枢’力量进行‘净化’或‘封锁’的可能技术路径。”
“是!”
研究暂时告一段落,但所有人都心潮澎湃。三块残片的初步融合,如同在迷雾中点亮了一盏不那么明亮、却至关重要的灯,照亮了前路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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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外围,特种训练场。
这里模拟着刚刚从深渊礁采集回来的、尚未被完全净化的“低浓度归墟污染环境”。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紫黑色雾霭,地面是腐朽的礁石与扭曲的植被模型,偶尔还有虚拟的、弱化版的怨魂尖啸精神冲击。
两道身影正在其中穿梭、战斗。
哪吒身着“灵明斗战”机甲,动作越发凌厉精准,焚星戟每一次挥击都带着净化雷火,将模拟的污染节点一一击溃。他不再单纯追求破坏力,而是开始有意识地配合机甲侦测系统,寻找能量流动的关键节点进行打击,效率明显提升。
敖丙的“苍溟守望者”护甲表面流动着淡淡的净海力场波纹,不断中和着周围的污秽能量。他手持镇海分水刺,动作看似不疾不徐,却总能恰到好处地以水柔之力化解或引导开模拟敌人的攻击,同时用“潮音共鸣”干扰其行动,与哪吒形成了完美的攻防互补。
“停。”场外,苏允禾的声音响起。
两人立刻收势,回到场边。
“配合有进步,对归墟环境的适应性也在增强。”苏允禾点评道,“但哪吒,你有时还是会过于突进,忽略敖丙为你创造的控场机会。敖丙,你的潮音共鸣范围可以更大胆些,不必过于追求绝对精准,有时范围压制同样重要。”
两人虚心受教。
“接下来,进行抗污染侵蚀测试。”冷云曦走上前,手中托着一枚被微弱力场束缚的、散发着暗淡紫光的“归墟侵蚀结晶(低活性)”,“我会逐步释放其微量侵蚀能量,你们需要在不使用大威力净化技能的前提下,仅凭机甲\/护甲的被动抗性、自身灵力护体以及意志力来抵抗。这是对你们心性与基础防御力的锤炼。”
哪吒和敖丙面色一凝,点了点头,重新走入训练场中央。
就在两人进行着严苛训练时,基地深处,那间被重重封印和息壤印记圣光笼罩的静室内。
陈霜凝缓缓睁开了眼睛。
与以往不同,她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那点暗紫色的幽光(原初寂灭火种)似乎……缩小、凝实了许多,不再那么躁动不安,反而像是一颗深邃的、缓缓自转的微型星体。周身散发出的寒意也更加内敛、纯粹,隐隐与息壤印记的造化生机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平衡。
她抬起手,掌心之上,一点冰晶浮现。但这冰晶内部,却有一点微不可察的暗紫色星芒在闪烁。
“母亲。”她轻声开口,声音清冷依旧,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压抑。
静室外,一直守候的苏允禾和冷云曦瞬间感应到,立刻进入。
“霜凝,你感觉如何?”苏允禾紧张地握住女儿的手,生命感知力场仔细探查。
“我很好。”陈霜凝微微摇头,“它……比以前‘安静’了很多。息壤印记的力量,还有我自己的冰心,似乎能慢慢‘安抚’它。而且……”她迟疑了一下,“我好像能……稍微‘理解’它一点点。”
“理解?”冷云曦蹙眉。
“嗯。”陈霜凝努力组织着语言,“它不是单纯的毁灭或寂灭……更像是一种……最原始、最本真的‘终结’与‘回归’的概念。只是被扭曲、被污染了,充满了饥饿与恶意。息壤印记的生机,似乎在帮助我,重新定义它与我的关系……不是压制,也不是被吞噬,而是……一种奇特的‘共生’与‘引导’?”
苏允禾和冷云曦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喜与更深忧虑。喜的是女儿情况好转,且似乎找到了与体内隐患共存的可行路径;忧的是这“原初寂灭”的本质与归墟关联太深,未来的变数依然巨大。
“你做得很好,霜凝。”苏允禾温柔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慢慢来,不要急。有任何不适,立刻告诉我们。”
陈霜凝点头,看向静室之外,眼神中闪过一丝好奇:“外面……好像很热闹?”
“你父亲他们,刚打赢了一场重要的仗。”冷云曦简单解释了一下东海之战和定界星枢的进展。
陈霜凝安静地听着,眼中光芒微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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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天外,混沌海边缘。
此地已是洪荒天地壁垒的最外层,再往外,便是无垠混沌,非圣人不可久居。此刻,三道身影正立于混沌气流之中,遥望下方隐约可见的洪荒轮廓。
正是陈末,以及接到他特殊邀请前来的——太清道德天尊(太上老君)、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通天教主)!
三位洪荒最顶尖的圣人,竟因陈末之邀,齐聚于此!
“陈末道友,邀我等来此混沌边缘,不知有何要事相商?”太上老君手持拂尘,面容古井无波,率先开口。
元始天尊面色淡漠,扫了一眼陈末,并未言语。
通天教主则饶有兴致地看着陈末:“可是为了那‘定界星枢’与归墟之事?东海一战,道友手段,令本座大开眼界。”
陈末对三位圣人拱手:“不敢。邀三位师尊前来,确有要事。一是归还此物。”他手掌一翻,女娲娘娘所赠的息壤印记浮现,“承蒙女娲娘娘厚爱,赐此圣物,助我镇压邪祟,稳定变数。如今东海事暂了,此物关乎造化根本,不敢久留于身,特请三位师尊见证,待合适时机,当归还于娘娘。”
三位圣人看到息壤印记,眼神皆微微一动。此物代表女娲的态度,陈末主动提出归还,既是礼节,也表明他无意独占圣眷,姿态放得很低。
“其二,”陈末继续道,神色转为凝重,“是关于‘定界星枢’与归墟之劫。晚辈侥幸集得三块残片,略窥其妙用,更知归墟侵蚀乃系统性大患,非一人一派之力可解。封神之劫将起,劫气交感,归墟必趁机作乱。晚辈恳请三位师尊,能以大神通、大智慧,统合玄门三教乃至洪荒正道之力,未雨绸缪,共抗此劫。星火文明,愿倾尽所能,提供一切技术、情报与战力支持。”
他这是在主动寻求与玄门三教的深度合作,甚至隐约有“以三教为尊,星火为辅”的提议,既给了三教面子,也绑定了整个洪荒最强大的正道力量。
太上老君沉吟不语,似在推演天机。元始天尊目光微闪,不知在想什么。通天教主却哈哈一笑:“说得好!归墟之祸,确是众生之敌。陈末道友既有此心,我截教愿与星火互通有无,共御外侮!那些烦人的劫数算计,哪有打杀外敌来得痛快!”
有通天教主率先表态,气氛缓和不少。太上老君终于缓缓开口:“道友之心,可鉴日月。然三教事务繁杂,封神在即,内部亦需协调。此事,需从长计议。不过,共享部分关于归墟与上古封印的信息,派遣部分弟子参与对已知裂隙的监控与净化,亦可先行。”
这便是初步认可了合作。元始天尊虽未明确赞同,但也未反对,算是默许。
陈末心中稍定,他要的就是这个开端。只要合作启动,随着时间推移和共同利益的加深,联盟自然会更加稳固。
“其三,”陈末再次开口,却是问了一个问题,“晚辈有一事不明,还望三位师尊解惑。那‘定界星枢’既是上古众圣所铸天道神器,为何会碎裂流散?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
此言一出,混沌气流似乎都凝滞了一瞬。
三位圣人的脸上,第一次同时露出了极其复杂、仿佛触及了某种禁忌回忆的神色。
沉默良久,太上老君才缓缓叹道:“此事……涉及上古一桩惊天隐秘,与道祖合道、与龙凤初劫、甚至与洪荒天地本身之来历,皆有牵连。此时言之,尚早。待你集齐更多碎片,真正触及核心时,或许……自会明白。”
连最豪爽的通天教主,此刻也收敛了笑容,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与沉痛。
陈末见状,知道问不出更多,便不再追问,恭敬行礼:“晚辈明白了。多谢三位师尊今日前来。”
三位圣人又交代了几句关于混沌海边缘需注意的事项(暗示某些更古老的存在可能在此徘徊),便各自离去。
陈末独立于混沌气流中,望着下方浩瀚的洪荒,眼神越发深邃。三位圣人的反应,证实了他的猜测——“定界星枢”的碎裂,背后隐藏着远比归墟侵蚀更惊人、更古老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很可能与封神之劫的最终走向,息息相关。
“路还很长啊……”他低语一声,身影缓缓消散,返回万莽山。
而在他离开后不久,那片混沌气流中,一抹比最深沉的归墟还要黑暗、还要虚无的“阴影”,如同水中的墨滴,悄然晕开了一瞬,又迅速消失无踪。
只有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万物终结之后的……叹息,在绝对的寂静中,回荡了微不足道的一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