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品…已备…速来…共享…神藏…”
那行扭曲、散发着血腥与沙土气息的字迹,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何济的心头,带来阵阵寒意。纸条在何济指尖化为飞灰,他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桃花眼中锐光四射,扫过院中瞬间安静下来的众美。
“看来,有人比我们更急,也更…狠。”何济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冷冽的杀意,“祭品?哼,好大的胃口!想拿活人献祭,染指神藏?问过本侯爷了吗!”
“管他什么祭品神藏!敢害人,本小姐先拿金符轰他个满脸开花!”慕容月第一个反应过来,杏眼圆睁,火红的骑装仿佛燃起了怒火,小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金符袋上。
“蜜儿的蛊虫也准备好了!专咬坏人!”唐蜜儿挥着小拳头,大眼睛里满是同仇敌忾。
柳如烟抱着琴,温婉的脸上也罩上了一层寒霜:“济儿,事不宜迟,我们必须立刻出发,阻止他们!”
“嗯。”何济重重点头,目光扫过众美,瞬间恢复了那指挥若定、智珠在握的从容,“计划不变,目标月牙泉!但此行凶险更甚,对手阴狠毒辣,且敌暗我明。我们需要一个…更稳妥的身份掩护。”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慕容月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月儿。”
“啊?在!”慕容月被点名,立刻挺直腰板,随即又觉得何济的眼神有点“不怀好意”,警惕地眯起杏眼,“干嘛?又想让我管钱?放心!本小姐的金符箱子保管得比国库还严实!”
“不止是钱。”何济踱步到她面前,桃花眼含笑,上下打量着她,“月儿大小姐,本侯爷想请你…当一回‘爷’!”
“当爷?”慕容月一愣,没反应过来。
“对!当商队的‘爷’!”何济笑着,指尖金光一闪,凭空勾勒出一套衣物——那是一身华贵又不失干练的锦缎男装,配色沉稳大气,绣着繁复的暗金云纹,领口袖口镶嵌着温润的玉石,腰间配着一条镶嵌着硕大蓝宝石的腰带,还配有一顶同样质地的锦帽,帽檐压得略低。整套行头透着一股富贵逼人、精明强干的商贾巨擘气质。
“此次西域之行,明面上,我们就是一支前往楼兰故地收购珍稀药材和西域奇珍的商队!”何济指着那套幻化出的男装,“而你,慕容月大小姐,就是这支商队的东家——‘慕容公子’!年轻有为,家财万贯,精明强干,挥金如土!”
“我?当公子?东家?”慕容月指着自己的鼻子,小嘴微张,杏眼里先是惊愕,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兴奋光芒!她一把推开何济碍事的手,扑到那套华贵的男装虚影前,双眼放光,如同看到了绝世珍宝,“哇!这料子!这做工!这宝石!太…太气派了!何济!你终于开窍了!知道本小姐的才华最适合当老板了!” 她激动地搓着手,已经开始幻想自己摇着金算盘、指挥庞大商队、日进斗金的威风场面。
“当然!月儿大小姐的经商天赋,举世无双!区区商队东家,还不是手到擒来?”何济立刻送上高帽,随即话锋一转,带着促狭的笑意,“不过嘛…这慕容公子,可得扮得像才行!首先,这走路姿势…” 他学着慕容月平日蹦跳的样子,“得改!要沉稳!要大气!步子要迈开,虎虎生风!”
“哼!小瞧人!”慕容月立刻挺胸抬头,努力板起小脸,模仿着记忆中那些大商贾的派头,迈开步子走了几步,虽然还有些刻意,但那股子娇蛮劲儿倒是收敛了不少,还真有几分富家公子的雏形。
“其次,这说话…”何济忍着笑,“不能动不动就‘本小姐’、‘哼’、‘找死’!要自称‘本公子’、‘在下’!语气要矜持,要带着点…嗯…视金钱如粪土的疏离感!”
“视金钱如粪土?”慕容月立刻像被踩了尾巴,“那怎么行!本公…咳,本公子做生意就是为了赚钱!赚大钱!” 她下意识地反驳,随即意识到说漏嘴,赶紧捂住嘴,学着何济的样子,假模假式地咳嗽两声,压低声音,努力装出沉稳腔调,“咳…在下以为,商贾之道,利字当先,然取之有道,方为长久之计…”
“噗!”旁边的唐蜜儿第一个没忍住,笑喷出来,“月儿姐姐…哦不,月儿公子!你…你好逗啊!”
柳如烟也掩唇轻笑,眼波流转:“月儿妹妹…公子这腔调,倒是学得惟妙惟肖。”
“哈哈!不错不错!有潜力!”何济也大笑起来,趁慕容月不注意,飞快地在她光洁的脸颊上捏了一把,“就是这脸皮儿太嫩了点,得抹点东西,加点风霜感!”
“呀!何济!你又占我便宜!”慕容月惊叫,捂着脸颊,之前的“沉稳公子”形象瞬间破功,又变回了那个娇蛮的大小姐,作势要打。
“好了好了,别闹了。”林青萝温婉地笑着打圆场,递过来一个小巧的玉盒,“月儿妹妹,这是我配的‘易容膏’,抹上后肤色会暗沉些,能添几分历练风霜,又不伤肌肤。”
慕容月接过玉盒,好奇地打开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草药清香。“谢谢青萝姐姐!”她立刻喜滋滋地开始往脸上涂抹。
何济则转向其他人:“至于我们嘛…我,自然是慕容公子重金聘请的随队‘神医’,负责为公子调理身体,顺便沿途行医,掩人耳目。”
“那我呢?那我呢?”唐蜜儿迫不及待地举手。
“你?自然是慕容公子最宠爱的小…书童!”何济看着蜜儿可爱的花苞头,“负责给公子端茶倒水,逗公子开心!”
“啊?书童啊…”唐蜜儿有点小失望,随即又开心起来,“那也行!蜜儿保证把月儿公子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青萝姐姐、柔儿,是随队医师。”
“疏月、影儿,是公子的贴身护卫。”
“如烟姐姐嘛…是公子重金礼聘的琴师,负责旅途解闷。”
“初雪…”何济看向刚刚还俗、清丽依旧的云初雪,沉吟了一下,“初雪姑娘气质脱俗,就委屈一下,扮作公子的…远房表妹,随行游历吧。”
云初雪微微颔首,清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算是应下。
“那我呢?”一个清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众人望去,只见苏墨一身风尘仆仆的劲装,大步走了进来,对着何济抱拳,“少主!苏墨来迟!天机阁在楼兰附近的暗桩已全部激活,随时听候调遣!”
“来得正好!”何济眼睛一亮,“苏墨兄弟,你就扮作商队的二掌柜!精明干练,负责对外联络和具体交易!这样,咱们这支‘慕容商队’,就齐活了!”
“是!属下领命!”苏墨立刻进入角色,对着还在努力往脸上抹“风霜”的慕容月躬身行礼,“东家!一切准备就绪,驼队已在村外集结,随时可以出发!”
慕容月正对着林青萝递过来的小铜镜,努力板着脸,试图挤出“威严”的表情。听到苏墨的称呼,她立刻挺直腰板,清了清嗓子,努力压低声音:“嗯…苏二掌柜,做得好!传令下去,即刻…拔营!” 她小手一挥,颇有点指点江山的味道,只是那刻意压低的嗓音,配上她还在涂抹易容膏的小花脸,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可爱的滑稽。
“哈哈!好!慕容东家有令!拔营!”何济朗声大笑,顺势揽住慕容月的肩膀,“月儿公子,请!”
“何济!手拿开!本公子…本公子自己会走!”慕容月红着脸挣扎,努力维持着“东家”的威严,却惹来众美一片善意的哄笑。
很快,一支规模不小的驼队在桃花村外汇聚。数十头健壮的骆驼驮着贴满金符的箱笼和物资,在阳光下反射着奇异的光芒。驼铃叮当,混合着唐蜜儿蛊罐里细微的虫鸣,别有一番异域风情。
慕容月已经换上了那身华贵的锦缎男装,玉冠束发,腰佩蓝宝石带,脸上涂抹了易容膏,肤色微暗,少了些少女的娇嫩,多了几分英气和…故作的老成。她在苏墨的搀扶下,略显笨拙地骑上了一匹温顺的白马,努力挺直腰板,板着小脸,接受着“属下”们的行礼。那努力扮演“东家”的模样,虽然稚嫩,却别有一番娇憨可爱的风情。
何济则穿着一身半旧的青布长衫,背着药箱,扮作一个随队郎中,骑着另一匹枣红马跟在慕容月身侧。他看着慕容月那努力绷着的小脸,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慕容东家,”何济故意策马靠近,压低声音调侃,“紧张不?要不要本神医给您扎一针定定神?保证一针下去,神清气爽,威风八面!”
“闭嘴!”慕容月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羞恼,“再敢拆本公子的台,扣你工钱!”
驼队缓缓启动,离开桃花溪,踏上西去的官道。桃源温暖的春风渐渐被带着尘土气息的旷野之风取代。何济回头,望了一眼渐渐远去的、掩映在粉霞般桃花中的村落,心中那份对桃源的眷恋与对未知前路的警惕交织在一起。
他策马靠近慕容月,看着她在风中微微晃动的锦帽,低声道:“月儿,记住,从现在起,你是慕容公子。遇事,多看,少说。一切有我。”
慕容月感受到他话语中的郑重,也收敛了玩笑的心思,认真地点点头:“嗯,我知道。”
就在这时,前方探路的江疏月策马飞奔而回,清冷的脸上带着一丝凝重。她勒马停在何济和慕容月面前,言简意赅:“前方十里,官道旁茶寮。发现不明印记。似狼非狼,爪印带毒。还有…血腥味。”
何济与慕容月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印记?带毒?血腥味?
看来,暗处的敌人,已经迫不及待地…亮出了獠牙!这趟商旅,从离开桃源的第一步,便已踏入了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