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文臣的试结束后,咸阳宫又迎来了武将选拔。
三日后,校军场旌旗招展,鼓声震天。嬴政端坐在高台之上,目光如炬地注视着下方的一众武将候选人。
嬴稷、赵姬等人也在一旁就座,满怀期待地等待着这场武将选拔的开始。
“今日比试,先比骑射,再较武艺,最后论兵策!”嬴政的声音响彻校军场,“诸位,尽情展现你们的本领!”
话音刚落,一名身姿矫健的青年率先纵马而出。此人正是蒙骜之子蒙武,只见他在疾驰的战马上张弓搭箭,三支羽箭接连射出,箭箭命中百步之外的红心。场中顿时响起一阵喝彩声。
“好!不愧是蒙家子弟!”嬴稷忍不住拍手称赞。
紧接着,王龁之子王离也不甘示弱,他的骑射之术同样精湛,虽然未能全部命中红心,但凭借着极快的射速和稳定的发挥,也赢得了众人的认可。
骑射比试结束后,便是近身武艺较量。两人一组,捉对厮杀。顿弱推荐的赵国勇士李信,在武艺比试中大放异彩。他身形灵活,招式变幻莫测,几个回合下来,便将对手击败。嬴政看着李信的表现,微微点头,眼中满是赞赏。
“此子身手不凡,若能为大秦所用,定能增强我军战力。”嬴政对身旁的李斯说道。
最后是论兵策环节。候选武将们围坐在沙盘前,嬴政亲自出题:“若以五千兵力,守一座孤城,面对三万敌军来犯,该如何破敌?”
蒙武率先开口:“臣以为,应先加固城防,储备粮草,凭借城池之利,与敌军打持久战。同时,派出精锐骑兵,寻找机会偷袭敌军粮草辎重,断其补给。”
王离则有不同见解:“五千兵力守城,虽可暂保不失,但终究是被动挨打。不如挑选城中精壮,组成敢死队,趁敌军立足未稳,夜袭敌营,挫其锐气,再等待援军到来。”
李信沉思片刻后说道:“敌军势大,正面抗衡难有胜算。可在城外设下埋伏,佯装弃城而逃,引敌军入城,再利用城中街巷,与敌军展开巷战,同时伏兵四起,内外夹击,或许能出奇制胜。”
众人各抒己见,嬴政认真倾听,不时询问细节。嬴稷也参与其中,以自己多年的征战经验,对众人的策略进行点评。
经过数日的激烈角逐,蒙武、王离、李信等几人脱颖而出,在各项比试中均名列前茅。嬴政看着这几位未来的军事栋梁,心中大喜,抬手正要宣布封赏。
“且慢!”赵姬突然按住案几起身,玄色凤纹广袖扫过青铜酒樽,发出清越声响。她目光如淬毒的箭矢,直直钉向人群中躬身而立的赵高——那人垂首时脖颈微弯,恰似前世朝堂上桀骜的姿态。
嬴政浓眉微蹙:“母后?”
“此次选拔,诸位尽显谋略。”赵姬缓步走下高台,环佩撞击声混着校军场未散的硝烟,“但哀家想起一桩旧事——昔年商君变法,立木为信,靠的是‘是非分明’四字。如今大秦求贤,更该辨清忠奸。”她忽然驻足,指尖划过蒙武腰间佩剑,“若有人刻意混淆黑白,颠倒曲直,该当何罪?”
场中空气骤然凝固。蒙武本能地按住剑柄,王离与李信对视一眼,手按在刀鞘上。赵高喉结滚动,额角沁出细汗,却强作镇定:“太后明鉴,黑白自有公论。”
“公论?”赵姬猛地转身,发间凤钗甩出冷光,“若有人位极人臣,却妄图以权势压下公论呢?”
她忽然对着身旁的小翠说道,“小翠”她对着小翠耳语了几句,不多时,小翠牵了一头鹿过来。
赵姬望着那头温顺的鹿被牵至校军场中央,鹿蹄叩击青石的声响,仿佛叩在赵姬的心坎上。前世记忆如潮水翻涌——金銮殿内,赵高指着鹿却称其为马,群臣附和的谄媚嘴脸,胡亥懵懂的眼神,还有大秦江山摇摇欲坠的惨状,无一不刺痛她的神经。
“诸位请看。”赵姬声音冰冷,抬手一指那头鹿,“哀家要你们如实回答,这究竟是鹿,还是马?”
蒙武毫不犹豫,踏前一步,声如洪钟:“太后,这分明是鹿!”王离、李信等人也纷纷点头,齐声附和。
轮到赵高时。
在这窒息般的寂静中,赵高开口说道:“臣……臣以为,这……这是鹿。”
赵姬冷笑一声,眼中杀意更盛:“你说是鹿?可在哀家眼里,这分明是一匹马啊?”她逼近赵高,一字一顿道。
赵高瞳孔骤缩,冷汗顺着脊背滑进裤腰。他扑通跪倒,额角重重磕在青石上:“太后明察!此兽有角分杈、四蹄细长,确是鹿无疑!”
“鹿?”赵姬突然俯身,凤冠珠串扫过他颤抖的肩膀,“当年商君徙木立信,靠的是天下人都看得见的铁律。如今你睁眼说瞎话,硬把马认作鹿,分明是在挑衅大秦律法!”她猛地直起身,袖中暗藏的金错刀“唰”地出鞘,寒光映得赵高面如死灰。
嬴政皱眉欲言,却见母亲眼神如刃:“政儿可知,朝堂最忌心口不一之人?”她扬起金错刀指向校军场高悬的秦篆“法”字大旗,“此人连眼前牲畜都敢颠倒黑白,他日若掌机要,岂不是要将大秦律法玩弄于股掌?”
蒙武按剑上前:“太后所言极是!此等奸佞,留之必为祸端!”李信、王离等人轰然应和,声浪震得鹿群惊惶低鸣。
赵高浑身筛糠般颤抖,突然抬头嘶喊:“大王!太后!臣对大秦忠心耿耿!”
“忠心?”赵姬冷笑,金错刀精准划过他耳畔,一缕黑发飘落,“哀家倒要看看,你的‘忠心’是鹿血染红,还是马革裹尸!”她手腕翻转,刀锋直取赵高咽喉,“来人!将这混淆是非的乱臣贼子——”
“且慢!”嬴政快步上前按住母亲手腕,却在触及她冰凉指尖时心中一颤。顺着母亲怒视的方向,他看见赵高眼底闪过的阴鸷,与那日策论时的狡黠如出一辙。沉吟片刻,他沉声道:“母后明断,此等小人的确留不得。”话音未落,剑光闪过,赵高喉间喷出的血花,溅上了校军场的“法”字大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