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的尸首尚未凉透,校军场的血腥味却已被晚风卷着四散。
嬴政望着母亲苍白的脸色,喉结滚动数次,终于开口:“阿母,刚刚那分明就是鹿,他也没有说错,你为何执意要他性命?”
赵姬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金错刀的纹路,冰凉的触感让她猛然回神。
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者,预知此人未来会颠覆大秦吧?
她余光瞥见老萨满察哈尔正蹲在嬴稷身旁,用枯瘦的手指在沙盘上画着星轨,十多个王孙围着老者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顿时心生一计。
“前些日子,老萨满夜观天象。”赵姬垂眸掩住眼底翻涌的思绪,声音刻意放缓,“他说西方有妖星作祟,此星主阴鸷诡谲,若放任不管,恐会侵蚀大秦龙脉。”她抬眼望向嬴政,目光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哀家派人暗中查探赵高底细,发现他言行多有悖逆之处,今日指鹿为马,正是妖星现世的征兆。”
嬴稷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浑浊的眼珠在赵高的尸体上转了转:“老身征战一生,最信天命。当年长平之战,若不是巫祝占卜吉兆……”话未说完,又被咳嗽打断。
蒙武上前一步,青铜铠甲撞出清响:“太后圣明!赵高那厮写策论时就暗藏祸心,竟提议豢养死士、安插细作,分明是想扰乱朝纲!”
“正是如此!”赵姬趁机看向老萨满,使了个眼色。
察哈尔原本正专注地教扶苏辨认北斗七星,突然被数道灼热的目光钉住,顿时一愣。
他扫过赵姬紧绷的下颌线,又看看嬴政审视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
这位太后他见过多次,每次求雨祭天都会请他观星,此刻的眼神分明是在求助。
“咳咳……”察哈尔颤巍巍起身,羊皮袍上的图腾随着动作沙沙作响,“半月前,老身观测到荧惑守心之象,赤色妖星直逼紫微垣。”他枯槁的手指指向天际,“紫微垣,乃是帝王居所,此等天象,必是有奸佞之辈妄图动摇大秦根基!”
嬴政眉头微蹙,仰头望向夜空。此时正值夏夜,银河璀璨,却不见任何异象。
察哈尔心中发虚,却硬着头皮继续道:“天象变幻无常,许是因太后当机立断斩杀奸贼,妖星已退散。”他偷偷擦了把额角的冷汗,转向赵姬深深一拜,“太后此举,实乃天佑大秦!”
赵姬松了口气,连忙上前扶起老萨满:“全赖先生占卜之功。来人,赏老萨满百金,十匹西域良马!”
嬴政盯着老萨满浑浊却镇定的眼睛,最终微微颔首:“既如此,此事就此作罢。蒙武、王离、李信听令!”
三人立刻单膝跪地,齐声应道:“臣在!”
“蒙武,升为裨将军,统领函谷关驻军;王离,任偏将军,协助蒙骜训练新军;李信,暂入国尉府,参赞军机。”嬴政目光扫过三人,“望你们不负大秦,他日东出,建功立业!”
“谢大王!”三人齐声高呼,眼中满是激动与感激。
与此同时,正在和嬴阴曼、嬴元曼、嬴季曼等公主追逐嬉戏的猫小统,突然浑身泛起只有赵姬才能看到的蓝光。
它灵巧地跃上赵姬肩膀,毛茸茸的尾巴缠住她的手臂,只有赵姬能听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叮!隐藏任务‘斩除祸根’完成!奖励:时空回溯碎片x1。使用后可在关键时刻重置一次时间线,能回溯一个时辰之内发生的事情,仅限一次。”
赵姬心中一震,指尖轻轻摩挲着猫小统的软毛。这统子向来很抠搜,没想到这次竟给了如此逆天的奖励。总感觉后续有大事要发生。
校军场的喧嚣渐渐散去,嬴政带着新晋文臣武将返回咸阳宫论功行赏。
顿弱被封为客卿,赐宅邸一座;李斯因举荐有功,官升一级;其他贤才也各有封赏。
朝会结束时,夕阳已将未央宫的飞檐染成血色。
嬴政屏退左右,走到赵姬身前,深深一揖:“阿母,孩儿今日才明白,您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大秦,为了孩儿。”
赵姬伸手抚上儿子棱角分明的脸庞,曾经那个软糯的孩童,如今已成长为霸气的秦王。“政儿,你可知为何哀家如此执着?”她望着远处渐暗的天际,思绪飘回前世那片熊熊燃烧的咸阳宫,“因为你是大秦的希望,是要一统天下的王者。哀家……绝不能让任何人阻挡你的路。”
嬴政握住母亲的手,触手一片冰凉。
他忽然想起幼时,每当自己生病,阿母总是彻夜不眠守在榻前;想起自己第一次握剑时,阿母眼中骄傲的泪光;更想起今日阿母挥刀时决绝的模样。
“阿母放心,”嬴政将母亲的手贴在自己心口,“孩儿定会荡平六国,建立万世基业,让大秦的威名,传于千秋万代!”
赵姬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心中酸涩与欣慰交织。她轻轻靠在嬴政肩头,望着殿外漫天晚霞,轻声道:“好,哀家等着那一天。”
晚风拂过宫墙,檐角铜铃叮咚作响。远处,老萨满察哈尔正对着星空喃喃自语,二十多个王子围着他追问妖星的故事。
椒房殿内,小翠正在给公主们梳头,欢声笑语飘出老远;而咸阳城的招贤馆内,灯火通明,新入秦的贤才们仍在激烈讨论着治国方略。
夜色渐深,赵姬怀中的猫小统发出一声轻喵。
赵姬低头看着猫小统琥珀色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前世的悲剧,今世绝不会重演。她轻抚怀中的猫咪,在心底默默道:“大秦的未来,由我来守护。任何阻挡吾儿的绊脚石,就由我亲手铲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