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握着《烹饪基础》的手指微微收紧,书页边缘被捏出褶皱。聋老太太拄着拐杖的影子在青砖地上晃了晃,浑浊的眼珠却像淬了针,直勾勾盯着他:“猫儿巷那地方鱼龙混杂,你去做什么?”
“买了个旧铝锅。”何雨柱合上书,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雨水上学得带饭,新的太贵。”他故意将“旧铝锅”三个字咬得清楚,眼角余光瞥见聋老太袖口的蓝布补丁轻轻颤了颤。
聋老太“哦”了一声,拐杖在地上敲出“笃笃”声:“我听人说,你在那儿跟个卖药的老头聊了半晌?”她突然凑近,一股陈旧的檀香味裹着药气扑面而来,“那老头是不是姓孙?”
何雨柱心头猛地一跳。那天在猫儿巷,卖《药理真解》的确实是个姓孙的老头,瘸着一条腿,袖口总沾着草屑。这老太太怎么会知道?他定了定神,故意露出困惑的表情:“姓啥我忘了,就问了问怎么炖补汤,老太太您认识?”
聋老太没接话,却忽然叹了口气,背着手往门口走:“柱子,不是老太太说你,年轻人少往那些乱地方凑。”她走到影壁前,突然回头,苍老的声音压得极低,“尤其是卖药的,十有八九不干净。”
院门“吱呀”一声关上时,何雨柱还站在原地。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脸上,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这老太太绝对有问题!谢老哥曾提过,城里有股势力专收旧物药材,跟敌特可能有关联,而聋老太早年在宫里当差,人脉深不可测。
他走到窗边,看着聋老太佝偻的背影消失在胡同口,突然想起街头那个暴毙的武者——那人死前攥着半片药渣,跟孙老头卖的《药理真解》附录里一种迷药配方极为相似。
“得找杨师傅说说。”何雨柱喃喃自语,从床底拖出木箱,取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块晒干的首乌,是上次去药材铺时多买的,本想给雨水补身子,现在看来得另作他用了。
院门外传来贾张氏尖利的嗓音时,何雨柱正在擦刀。
“东旭他师傅,您可算回来了!”贾张氏扶着易中海的胳膊,笑得满脸褶子都堆到了一起,“淮茹的事儿办妥了?”
易中海掏出手帕擦着汗,眉头却没舒展:“厂长特批了,让她先去昌平救助站当登记员,试用期三个月。”他瞥了眼旁边的贾东旭,小伙子穿着崭新的蓝布褂子,领口浆得笔挺,“东旭,你可得争口气,下个月转正考核要是过了,这亲事儿就板上钉钉了。”
贾东旭搓着手,脸颊泛红:“师傅放心,我肯定好好考!”
贾张氏却撇了撇嘴,拽着易中海往院里走:“转正的事儿不急,我跟您说个正经的——淮茹现在进了城,总不能一直住救助站吧?那地方鱼龙混杂的,万一被哪个野男人勾走了怎么办?”
易中海闻言停下脚步,拐杖在地上顿了顿:“你想让她住哪儿?咱们院可没多余的房子。”
“咋没房子?”贾张氏眼睛一亮,朝何雨柱的屋子努了努嘴,“傻柱那屋不是空着吗?让淮茹先住着,俩孩子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感情也能培养得快些。”
易中海的脸沉了下来:“那是傻柱的屋子!他虽然……”他话没说完,却想起傻柱自从被何雨柱打了一顿后,就天天缩在屋里不出门,跟个闷葫芦似的,“再说了,淮茹还没嫁过来,跟个大小伙子住一个院,像什么话?”
“啥大小伙子,那不就是个傻柱吗?”贾张氏撇着嘴,声音压得极低,“他懂个啥?再说了,柱子不是也住这儿吗?有柱子在,还能让淮茹受委屈不成?”她算盘打得精——何雨柱虽是外人,但毕竟是大厨,有他在,傻柱不敢胡来,还能顺便让淮茹跟何雨柱搞好关系,以后蹭点吃的也方便。
易中海皱着眉没说话,心里却有些动摇。贾张氏说得也有道理,秦淮茹一个姑娘家住在救助站确实不方便,要是能住进四合院,也好让贾东旭近水楼台。只是这事儿得跟何雨柱商量,那小子鬼精鬼精的,怕是不好说话。
“我看行!”贾东旭突然开口,搓着手道,“师傅,您就跟柱子说说吧,算我求您了!”
易中海看了看徒弟殷切的眼神,又瞧了瞧贾张氏算计的嘴脸,最终叹了口气:“行吧,我去问问。不过先说好了,柱子要是不同意,你们可别闹。”
贾张氏连忙点头,推着易中海就往何雨柱门口走:“柱子!在家吗?你三大爷找你!”
何雨柱正在收拾药包,听见喊声眉头一皱。他拉开门,就看见易中海站在台阶下,贾张氏和贾东旭跟在后面,脸上堆着不自然的笑。
“三大爷,有事?”何雨柱倚着门框,手里还捏着块帕子,帕子上沾着淡淡的药味。
易中海清了清嗓子,搓着手道:“柱子啊,是这么回事……秦淮茹那孩子,你也知道,今儿去救助站上班了,那边住宿不方便,你看能不能……”
“不能。”何雨柱直接打断,语气斩钉截铁,“我这儿没多余的地方。”
贾张氏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柱子你这孩子咋说话呢?又不让你腾地方,就让淮茹住傻柱那屋,跟你又不挨着!”
“傻柱那屋是傻柱的,跟我没关系。”何雨柱眼神冷淡,“再说了,一个大姑娘跟俩老爷们住一个院,传出去像什么话?对秦淮茹名声也不好。”
易中海被噎得说不出话,贾东旭却急了:“柱子哥,就住几个月,等我转正了就娶她回家!”
何雨柱看着他急切的样子,忽然笑了:“东旭,不是我不帮你。你想想,秦淮茹要是真跟你好,还在乎这几个月?要是不在乎,就算住一个院又能怎样?”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贾张氏,“再说了,救助站离厂子近,她住那边上班也方便,何苦折腾到这儿来?”
贾张氏被说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易中海见状,知道这事儿没指望了,连忙打圆场:“柱子说得也有道理,东旭,要不就算了……”
“不行!”贾张氏突然拔高声音,指着何雨柱道,“我看你就是成心不想让东旭好过!淮茹哪点配不上你了?你不就是个做饭的吗?拽什么拽!”
何雨柱眼神一冷,往前踏了半步。他个子本就高,此刻居高临下地看着贾张氏,气势瞬间压了过去:“三大娘,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跟秦淮茹非亲非故,她住哪是她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贾张氏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易中海赶紧拉住她,对何雨柱赔笑道:“柱子别介意,你三大娘就是急糊涂了。那啥,我们先走了啊。”
看着三人灰溜溜的背影,何雨柱“砰”地关上了门。他靠在门板上,眉头紧锁。贾张氏这算盘打得也太响了,想把秦淮茹塞进院子,怕是没安好心。
窗外传来贾张氏的抱怨声:“死柱子,真是个铁石心肠!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他进院……”
何雨柱没理会,走到桌前铺开纸,提笔给杨佩元写信。他把聋老太的异常、猫儿巷孙老头的事,以及街头武者暴毙的疑点都写了进去,最后特意提到:“……弟子怀疑此二者或有关联,望师傅留意。”
信封封好时,天已经擦黑了。何雨柱吹灭油灯,摸了摸怀里的药包。聋老太眼底的精光、贾张氏算计的嘴脸,还有救助站那些饥饿的眼神,在黑暗中交织成网。他知道,这四合院看似平静,底下早已暗流涌动。
明天,得去鸿宾楼把信交给杨师傅。何雨柱躺在床上,听着隔壁傻柱屋里传来的呼噜声,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不管是聋老太还是贾张氏,想打他的主意,怕是都打错了算盘。
院子里,月光透过槐树叶隙落下来,照在何雨柱的窗纸上,映出一个挺直的身影。这个十五岁的少年,早已不是初来乍到的愣头青,他在这吃人的年代里,磨出了尖利的爪牙,也藏好了自己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