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以“鸾儿”的自称,而是用上了“我大乾”的名号。
这事儿可不小。
已经不是朋友间的询问,而是乾国公主的正式质询。
周围的喧闹声瞬间小了下去,所有商人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纷纷闭上了嘴,紧张地看着两人。
姜星河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不变,坦然迎上她的目光。
“当然可以。不过,不是现在。”
赵鸾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
只听姜星河继续说道:
“此物名为水泥,乃是开山筑路,建城修墙的神物。但目前产量有限,必须优先满足我徐州自身的需求。”
“公主殿下,你可以想象一下。未来的徐州,会有无数条这样坚固平坦的道路,连接每一座城池,每一个村庄。会有更加高大坚固的城墙,固若金汤。会有万吨大船可以通行的运河,会有百丈高楼……”
那番景象,却让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赵鸾在内,都感到一阵心神激荡。
“但这,仅仅只是开始。”
姜星河话锋一转。
“待徐州建成,水泥的技术更加成熟,产量足以覆盖天下之时。无论是大楚,还是大乾,甚至是西域诸国,北地蛮族,只要他们出得起价钱,我姜星河的水泥,都可以卖给他们。”
“我要让天底下的路,都变成坦途。我要让天底下的城,都坚不可摧!”
赵鸾的心,狠狠地颤动了一下。
看着眼前的男人,描绘的蓝图是如此的宏伟,口气是如此的狂妄。
可偏偏看着脚下这坚不可摧的地面。
这些都可能变成现实。
这个男人,他想要的,根本不只是一州一地的富贵。
眼光早已投向了整个天下!
若是……若是能让他成为我大乾的驸马……
有了他,有了这水泥,父皇的江山何愁不固?
兄长的大业何愁不成?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她自己掐灭了。
这小子的父亲可是大楚的前丞相。
父皇和朝中那些老臣,绝不可能同意将一位公主嫁给这样一个人。
强求,只会适得其反。
赵鸾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波涛,目光重新变得清明而坚定。
退一步,选择了另一条路。
“姜公子,既然如此,鸾儿想问另一个问题。你,可愿全力支持我兄长,争夺大统?”
这已经是将最后的底牌,彻底摊开在了姜星河的面前。
姜星河笑了。
笑得理所当然。
“公主殿下,你以为,我当初为何要帮你兄长洗刷巫蛊案的冤屈?”
“难道那不是……”
“那不仅仅是为了还他清白,更是为了今天。从我决定插手的那一刻起,我,就是大皇子最坚定的盟友。”
一句话,让赵鸾彻底呆立当场。
姜星河早就开始布局了!
自己所以为的合作,不过是棋盘上早已落下的一颗棋子。
这个男人的心机,深得可怕!
看着彻底被自己震慑住的赵鸾和一众股东,姜星河知道,火候到了。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所有人,朗声宣布:
“诸位!水泥的潜力,你们已经看到了。但这,仅仅是第一步!从今日起,我们将动用所有的资金和人力,在徐州城外,建造一座史无前例的巨大市场!”
“我称之为——徐州大市场!它将由水泥浇筑,坚不可摧!它将拥有最宽阔的道路,最巨大的仓库,最完善的设施!它将成为整个徐州,不,整个淮南,最大的货物集散地、商业中心、物流中枢!”
“所有想在徐州做生意的人,都必须进入我的市场!”
姜星河的声音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砸在众人心上。
“徐州大市场!”
“所有想在徐州做生意的人,都必须进入我的市场!”
此言一出,满场死寂。
就连刚刚还心潮澎湃的赵鸾,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何等霸道,何等疯狂的宣言!
这是要垄断整个徐州的商业!
“姜……姜大人……您的意思是,要把全城的铺子,都……都搬到城外去?”
“这……这怎么可能?光是那些老字号,哪个不是盘踞在城内最繁华的地段?他们凭什么听您的?”
“凭什么?”
“就凭我能让他们赚到比现在多十倍、百倍的钱!”
“也凭我手里的刀,够快,够利!”
毫不掩饰的杀气!
在场的商人,哪个不是人精?
他们瞬间就明白了姜星河的意思。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不进我的市场?可以,别怪生意不好做就行。
赵鸾的心再次提了起来,姜星河值得信任。
贝齿轻咬红唇,第一个站了出来,声音清脆而决绝。
“姜公子,我兄长名下的所有产业,以及我个人的全部私产,任你调动!”
“鸾儿只有一个要求,给我大皇子府留一个最大的铺位!”
她这一表态,如同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所有人的犹豫。
公主殿下都赌了!
大皇子都下场了!
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怕?怕个屁!这是天大的富贵!
“算我一个!我老李家的布庄,愿意全部迁入大市场!”
“还有我!我张家的粮行!姜大人,求您给个好位置!”
一时间,群情激奋,所有股东都跟疯了一样。
……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的蝗虫,一夜之间,席卷了整个徐州城。
“听说了吗?新来的那个钦差疯了!”
“何止是疯了!他是要刨咱们所有商户的根啊!”
“在城外建什么狗屁大市场,还让所有人都搬过去?他以为他是谁?玉皇大帝吗?”
“官府下场,与民争利!这是要断我们的活路啊!”
徐州城内的茶馆酒肆,到处都是义愤填膺的商人,咒骂声、拍桌声不绝于耳。
一个刚刚上任的钦差,凭什么敢如此倒行逆施?
他就不怕激起民变,被全城的商人联合抵制,最后灰溜溜地滚出徐州吗?
然而,姜星河对城内的沸反盈天,置若罔闻。
回到徐州刺史府的第二天,便直接带着一队亲兵和几个工匠,策马出城。
在无数双或惊疑、或愤怒、或幸灾乐祸的目光注视下,徐州城西门外,圈下了一大片荒地。
那片土地的面积,能抵得上小半个徐州城!
“天哪……他……他要干什么?建一座新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