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璃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味药材倒入药罐中,只听得“铛”的一声轻响,铜盖与罐口轻轻碰撞,发出清脆而细微的声音。这声音在静谧的空气中回荡,仿佛与远处钟楼传来的晨钟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韵律。
她手持竹勺,轻轻搅动着药罐中的药汁。随着勺子的搅动,褐色的药汁泛起涟漪,而在这些涟漪之中,竟然浮出了细碎的金粉。这些金粉在药汁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就如同林氏绣龙纹锦的金线颗粒一般,分毫不差。
廊下的风悄然吹过,卷起几片金黄的银杏叶。这些银杏叶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轻盈地掠过窗棂,最终飘落在楚君逸摊开的卷宗上。那银杏叶的叶脉纹路清晰可见,与沈家坞码头的石狮子鬃毛的形状竟然完全相同,甚至连叶尖的焦痕都如出一辙,宛如他袖口被火星燎坏的痕迹。
“今日秋分,太庙祭祖的余烬也该清理了。”楚君逸一边轻声念叨着,一边翻过一页卷宗。他的指尖落在“林氏党羽”四个字上,那墨痕中的草木灰似乎感受到了空气中的潮气,渐渐地晕开,形成了一团模糊的印记。然而,这印记却与沈砚猎装标签的笔迹毫无二致。
正当楚君逸专注于卷宗之时,他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连忙用帕子捂住嘴巴,然而,那帕子却无法完全掩盖住他咳嗽的声音。随着咳嗽的加剧,他的指缝间竟然渗出了一丝“鲜血”。这“鲜血”滴落在卷宗的纸张上,迅速晕染开来。
然而,这所谓的“鲜血”其实并非真正的血液,而是苏锦璃昨夜特意为他准备的胭脂。这胭脂的颜色与沈家地图上的胭脂完全相同,仿佛是一种微妙的巧合。“咳出来倒舒服些,”他笑了笑,将帕子收起,“你藏在我靴底的银针,尖儿磨得够利。”
苏锦璃往药罐里加了把紫苏,药香混着焦木味漫开来,与太庙灶膛里的焦木气味分毫不差。“容妃虽被禁足,”她用竹刀刮下药罐边缘的药垢,“但她宫里的掌事太监,昨夜往冷宫送了个食盒,盒底的暗格里藏着丝线,是‘七缠线’的第七缠,与沈砚猎装盘扣完全相同。”她忽然压低声音,指尖在他掌心写了个“柳”字——柳贵妃,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妃子,父亲是镇守边关的柳将军,手里握着三分之一的兵权。
楚君逸的指尖顿了顿。柳贵妃的生辰宴上,他曾见过她佩戴的玉镯,镯身的缠枝纹与贤妃宫里的青瓷瓶冰裂纹完全相同,当时只当是巧合。“她给太后绣的寿屏,”他忽然开口,“用的金线与林氏绣坊的分毫不差,当时说是江南织造特意进贡的。”苏锦璃将熬好的枇杷膏倒进瓷碗,药汁在碗底凝出的纹路,与柳贵妃寿屏上的缠枝纹完全相同。
陈昱从外面进来时,怀里的布包沾着泥点,泥里掺的芦花灰与沈家密道的泥土完全相同。“楚大人,苏姑娘,”他解开布包,里面是块玉佩,龙纹的刻痕里填着金粉,与青铜鼎耳的金线成分分毫不差,“这是从柳贵妃的贴身侍女房里搜出的,玉佩的绳结是‘双环扣’,与沈家族长的玉佩绳结完全相同,我还在侍女枕下发现这个。”他递过张字条,用蓝矾水写的“兵权”二字,遇药汁变靛蓝,笔迹与容妃在太庙烧的符纸完全相同。
苏锦璃将玉佩放在烛火边,龙纹里的金粉遇热融化,在纸上留下的痕迹与禁军令牌的边缘完全相同。“柳将军的兵符,”她指尖点着“权”字的捺画,“这弧度与玉佩的龙尾完全相同。”楚君逸忽然笑了,指着字条的折痕:“这折角的角度,与柳贵妃给陛下的请安帖完全相同,都是向内折三折。”
两人赶到柳贵妃的披香殿时,她正在临摹《兰亭序》,案上的宣纸洇着墨痕,砚台里的松烟墨混着龙涎香——与容妃宫里的琉璃灯油气味分毫不差。见他们进来,柳贵妃放下笔,腕间的银钏轻响,钏身的莲花纹与苏锦璃的珍珠簪完全相同,钏口的缺口与太子仿造的兵符边缘磨损分毫不差。“楚大人今日怎有空来?”她语气柔婉,指尖抚过纸上的“之”字,笔画的飞白里缠着根丝线,与楚君逸朝服盘扣的缠丝手法分毫不差。
苏锦璃盯着案上的青铜笔洗,洗底的刻纹是用金线嵌的,与青铜鼎耳的嵌法分毫不差。“贵妃娘娘的墨,”她忽然开口,“是江南松烟混着西域紫草做的吧?墨色泛紫,与沈砚箭囊里的毒箭涂层完全相同。”柳贵妃的脸色微变,正要说话,却见陈昱从笔洗里捞出个纸团,展开后是幅兵防图,用密写药水画的,遇墨汁显形,图上的关隘标记与柳将军的兵符拓片完全相同。
楚君逸靠在廊柱上,装作头晕的样子,目光扫过墙角的熏笼,笼里的炭火掺着硝石——与沈家鼎足里的火药成分分毫不差。“听闻柳将军近日递了折子,”他声音发颤,“想回京述职?这时候回来,倒与太庙祭祖的日子凑得巧。”柳贵妃忽然攥紧笔杆,指节泛白,墨汁在指间晕开,与她袖口绣的云纹纠缠,那云纹的针脚与张嬷嬷锦囊分毫不差。
苏锦璃趁机给楚君逸递了块杏仁酥,用帕子包着,帕角的兰草绣纹与披香殿的窗帘纹样重合。他咬下酥饼时,舌尖尝到丝极淡的苦,与沈家青瓷瓶里的杏仁粉苦味分毫不差——是苏锦璃特意做的,用来试毒正好。“这酥饼的油酥,”他指着饼皮的裂纹,“与太庙祭肉的油皮完全相同,都掺了蜂蜡。”
柳贵妃忽然掀翻案几,砚台摔在地上,碎成几片——墨汁溅在地上,与苏锦璃泼的艾草水反应,显出“反”字,是用沈家特制的蓝矾水写的,遇艾草汁变靛蓝。“你们敢查披香殿?”她嘶吼着,发髻上的金步摇掉在地上,步摇的流苏线是“七缠线”,与沈砚猎装盘扣的第七缠完全相同,“我父兄手握兵权,你们动我试试!”
“可惜啊,”苏锦璃捡起步摇,“这流苏线里掺了硝石,烧起来比寻常线旺三倍,与沈家族谱里的金线反应一样。”她忽然提高声音,“陛下驾到!”柳贵妃猛地回头,见皇帝果然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那块玉佩,龙纹里的金粉在日光下闪着,与林氏绣龙纹锦的金线如出一辙。
楚君逸从袖中取出兵防图,与皇帝手里的真图比对:“陛下请看,这图上的关隘标记,与柳将军兵符上的完全相同,连墨色的深浅都分毫不差。”他忽然剧烈咳嗽,这次是真的咳,帕子上的猩红越来越深,“臣在太庙余烬里发现这个。”他递过块焦木,木纹里的金粉与柳贵妃笔洗的金线完全相同,“与披香殿的熏笼炭火成分分毫不差。”
柳贵妃瘫坐在地,看着禁军从她妆匣里搜出的兵符拓片,与柳将军的真符完全相同,又看着楚君逸展开的字条,“兵权”二字的靛蓝与墨色交织,像幅染血的战图。她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绝望:“你们以为扳倒我就完了?柳家的兵符,早就藏在……”话未说完,就被突然冲进来的侍女打断,那侍女口吐黑血,嘴角的血沫里混着杏仁粉——与沈家青瓷瓶里的毒粉完全相同。
返回住处时,苏锦璃给楚君逸包扎被碎瓷片划伤的手背。银线在烛光下像条游蛇,她忽然在伤口周围绕出个回纹:“这纹路能止血,”与她给张嬷嬷缝锦囊时的手法完全相同,“就像我们把所有线头都系起来,血就不会再流了。”楚君逸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纱布传过来,与案头青田石印的温度渐渐融合。
“你熬的药,”他忽然说,“比太医院的苦三分,却能压得住这宫里的戾气。”苏锦璃往他怀里塞了个暖炉,炉胆的铜纹与青铜鼎足的铜符完全相同:“等柳家的事了了,我们就回江南,我在沈家坞种片紫苏,你画你的图,我绣我的花。”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落在摊开的卷宗上,将“柳氏党羽”四字照得清晰。那些藏在墨痕、刻纹、丝线里的阴谋,终在两人相握的指尖渐渐冷却,而未说出口的“平安”,正随着药罐里升起的热气,漫向江南的竹影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