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枫站在环球金融中心顶层的落地窗前，西装下摆还沾着芝加哥交易所的咖啡渍。
手机屏幕亮起时，他正用拇指摩挲着衬衫第三颗纽扣——那里残留着杜瑶常用的雪松香水味。
锁屏界面上孤零零躺着三条未读消息，最新那条还是三天前的“记得换药”。
“系统，关闭卢布异动提醒。”
视网膜里的绿色数据流应声熄灭，他扯松领带时碰到颈侧结痂的伤口。
昨夜杜瑶踮着脚给他贴创可贴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她发梢扫过他下巴的触感比芝加哥的做空报告更真实。
迈巴赫在陆家嘴的霓虹里穿梭，车载屏幕上跳动着碳交易市场的实时数据。
臧枫第三次按灭陈老板的来电，指尖悬在杜瑶的聊天窗口上方。
最新上传的朋友圈是半小时前，照片里露出半块黑森林蛋糕，背景音里有闺蜜调侃的“某些人再不来就只能吃蜡烛了”。
雨点砸在车窗上的瞬间，他扯开安全带冲进公寓楼。
电梯镜面映出他凌乱的额发，这才想起今天本该是他们交往两周年的纪念日。
门铃响到第二声时，杜瑶正把奶油抹到闺蜜鼻尖上。
开门的瞬间，她手里还攥着裱花袋，糖霜写的“臧”字在草莓堆里显得格外笨拙。
“瑶瑶你看这草莓……”闺蜜举着水果刀转身，刀尖上还挑着半颗心形草莓。
客厅暖光涌出来的刹那，臧枫看清杜瑶眼底漫起的水雾，她肩上披着去年圣诞他送的羊绒披肩，流苏被攥得起了毛球。
“杜小姐的外卖。”臧枫举起手里淋湿的纸袋，法式餐厅的外包装正在往下滴水。
杜瑶接过时碰到他冰凉的指尖，虎口处新添的纱布让她呼吸一滞。
闺蜜用纸巾包住滴水的袋角：“臧总送餐真是准时，再晚点瑶瑶都要把蛋糕戳成筛子了。”刀柄不轻不重磕在料理台上，震得草莓蒂微微发颤。
臧枫看着料理台上切开七次的失败品，最像样的那块蛋糕胚上插着歪斜的数字蜡烛。
杜瑶低头切水果的姿势和昨夜帮他包扎时一样认真，发梢垂下来遮住发红的眼尾。
“西伯利亚寒流导致欧洲天然气……”电视里的财经新闻突然被调成静音，杜瑶握着遥控器的指节泛白。
臧枫这才发现她左手腕换了细链手表，他送的那块铂金机械表静静躺在玄关的钥匙盘里。
雨势转急时，陈老板的越洋电话再次震响。
臧枫摸到关机键的瞬间，杜瑶刀下的草莓突然迸出鲜红汁液，溅在她雪白的居家服前襟。
“芝加哥那边……”
“先处理工作吧。”
两人同时开口，臧枫的西装口袋还在持续震动。
杜瑶转身时披肩滑落半截，后颈露出熬夜查资料留下的拔罐印。
臧枫伸手去接她手里的瓷盘，发现她无名指侧有钢笔磨出的薄茧——那是帮他整理做空报告时留下的。
闺蜜突然重重放下玻璃壶：“上个月瑶瑶发烧到39度，给你发了二十三条消息。”壶底与大理石台面碰撞的脆响里，臧枫看到杜瑶迅速抹了下眼睛，“最后是物业管家来送的退烧药。”
雨声吞没了中央空调的嗡鸣，杜瑶把热毛巾按在他渗血的纱布上时，臧枫闻到熟悉的雪松香混着药膏的苦涩。
电视屏幕无声闪烁着道琼斯指数，他藏在身后的左手正在忙打给交易员的密令。
“系统，启动情感补偿模式。”
视网膜泛起淡金色波纹时，臧枫突然握住杜瑶的手腕。
她指尖还沾着草莓汁，在财经新闻的冷光里像凝固的血珠。
落地窗外划过闪电的瞬间，他看清杜瑶锁骨下方未愈的烫伤——那是两周前替他挡咖啡时留下的。
陈老板的第十七个未接来电消失在地平线时，臧枫把杜瑶裹进还带着雨气的大衣里。
闺蜜摔门而去的巨响惊醒了休眠的电脑屏幕，满屏的K线图上，某个隐秘的爱心符号正在数据流里明明灭灭。
雨帘外的城市灯火渐次亮起，臧枫的衬衫口袋里传出细微的纸张摩擦声。
杜瑶整理他衣领时碰到硬质卡片，烫金logo在阴影里闪过半片羽翼——那是外滩某家高空观景台三天后的预约凭证。
暴雨在凌晨三点停歇。
臧枫的衬衫口袋被杜瑶指尖的温度焐热时，那张烫金预约凭证已经染上了草莓奶油香。
他低头看着怀里人睫毛上未干的湿意，华尔街操盘时都稳如磐石的手腕此刻竟有些发颤。
车载导航在清晨六点自动跳转路线。
杜瑶裹着臧枫的驼绒大衣缩在副驾驶，看着后视镜里倒退的梧桐树影与记忆重叠——两年前的同一条林荫道上，刚毕业的臧枫蹬着共享单车载她去看外滩灯光秀，链条卡嗒声混着她飞扬的裙摆扫过满地银杏叶。
“臧总改走怀旧路线？”杜瑶故意用指尖戳了戳中控台的卫星电话，昨夜哭红的眼尾还泛着潮气。
臧枫单手转过陆家嘴最险的弯道，另一只手从储物格摸出盒温热的杏仁露，插吸管的动作和当年在图书馆帮她开汽水罐时如出一辙。
观景台电梯升至118层时，杜瑶突然抓紧他的袖扣。
三年前她在这里摔了人生第一份路演ppt，臧枫用三支荧光笔帮她改出的摘要还被投行前辈夸过逻辑清晰。
此刻晨雾里的黄浦江像条银灰色缎带，臧枫解开西装纽扣的瞬间，她闻到了当年那支荧光笔的薄荷味。
“系统，关闭所有交易提醒。”臧枫在脑内下达指令时，侍应生正好掀开银质餐盘盖。
煎鳕鱼表皮的金黄脆壳裂开瞬间，杜瑶忽然按住他切牛排的手：“你给陈老板回电话的时候，刀叉在盘子上划出了道琼斯分时图。”
臧枫怔住时，杜瑶已经将他的手机扣进冰桶。
气泡水漫过最新推送的并购新闻标题，他看见倒映在桶壁上的自己，领带还是杜瑶去年送的圣诞礼物暗纹。
“补偿模式剩余3小时12分。”视网膜上的金色波纹开始闪烁，臧枫摸向口袋的动作被杜瑶识破。
她捏着那张预约卡轻轻划过他喉结，卡面烫金的羽翼图案突然分裂成无数光点——那分明是碎钻镶嵌的定制邀请函，边缘还刻着他们初遇那天的经纬度坐标。
杜瑶的惊呼被江风卷走时，观景台穹顶突然降下全息投影。
外滩万国建筑群在晨光中坍缩成数据流，最终汇聚成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小影院立体模型。
臧枫掌心的绒布盒里，两枚芯片戒指正在播放她当年哭着说“再也不要看金融题材烂片”的立体影像。
“你黑进了我的云相册？”杜瑶把脸埋进他肩窝，鼻尖蹭到昨夜被雨淋湿的西装衬里。
臧枫后颈新结的痂擦过她耳垂，声音比做空雷曼兄弟时还紧张：“系统只能预判股价，猜你的心思……得用这个。”他按着胸口的手势，和两年前把全部积蓄交给她理财时一模一样。
并购成功的消息在正午十二点传来。
杜瑶咬着吸管刷财经App时，臧枫正用她吃剩的薯条在餐巾纸上画收购方案。
斜对角卡座里的投行精英突然打翻了手冲咖啡——他刚认出让杜瑶当支架的那张餐巾纸，正是《华尔街日报》头版头条的配图。
“所以你凌晨三点给陈老板发的是这个？”杜瑶晃了晃手机，锁屏照片里臧枫睡颜安静，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恰似纳斯达克的K线波动。
热搜第二的#臧枫 餐巾纸并购案#话题下，她两年前吐槽男友是工作狂的微博突然被挖出来，点赞数正以每秒三次的频率跳动。
返程时导航自动避开所有金融区。
臧枫把下巴搁在杜瑶发顶等红灯时，发现她正在他掌心里模拟大宗商品交易。
阳光从她无名指的碎钻间隙漏下来，在他虎口的纱布上投出个完美的心形。
系统提示音在晚霞染红江面时响起。
臧枫望着副驾驶上熟睡的杜瑶，视网膜上跳动的不是熟悉的绿色数据流，而是她昨夜修改做空报告时的键盘敲击频率。
后座堆积的并购文件最上方，某家新能源车企的LoGo在暮色中泛着幽蓝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