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复苏液涌入培养舱时,我正漂浮在一片纯粹的意识空间里。
银色液体像茧一样包裹着我,那些来自黑色立方体的意识碎片在茧外徘徊,如同饥饿的狼。
我能感觉到它们的渴望——对物质世界的渴望,对人类思维模式的好奇,以及一种更深层的、无法理解的目的。
“生命体征稳定,意识同步率92%。”赵博士的声音透过培养舱传来,带着如释重负的颤抖。
我睁开眼,看见四个人影在模糊的玻璃外晃动。
林薇的手按在玻璃上,老周正在调试仪器,王毅的克隆体也在其中,他穿着探险队的制服,脸上没有了之前的疯狂,只有劫后余生的疲惫——他展示着同盟的秘密基地照片:“他们在火星北极冰盖下藏着基因库,里面有所有探险队员的dNA样本——包括你,陈雷,他们从你出租屋的牙刷上取过样。”
培养舱的盖子缓缓打开,消毒水的气味涌入鼻腔。
我挣扎着坐起,银色液体顺着身体流下,在地板上聚成一小滩。
“王毅...你不是...”我的声音沙哑干涩,喉咙像被砂纸磨过。
“我们在时间乱流中救回了他的克隆体。”林薇递给我一条毛巾,她的眼神闪烁着,“时间线重构后,很多事情都变了。”
她指了指窗外,我这才发现飞船正在地球的大气层中飞行,熟悉的蓝色星球就在舷窗外。
老周递给我一个平板电脑,上面显示着探险队的任务报告:“根据时间工程局残留的数据,我们修正了航线,现在正在返回地球的途中。但...有些东西跟着我们回来了。”
他调出一个频谱分析图,上面有一组不断波动的黑色波纹,正与我的脑电波产生微弱的共振——我胸口的蓝色疤痕,此时正以两度的温差提醒着我,这些碎片在神经系统里形成了量子纠缠网络,抑制剂只能暂时控制,却无法清除。
我下意识地摸向胸口,那里有一个淡蓝色的疤痕,形状酷似微型的黑色立方体。
赵博士拿着扫描仪走过来,眉头紧锁:“这些意识碎片在你的神经系统里形成了量子纠缠网络,我们无法清除,只能暂时用抑制剂控制。”
王毅突然开口,他的声音比记忆中低沉:“在时间线重构前,我看到了那个立方体。它不是武器,也不是探测器,而是一个...观察者。”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属徽章,上面刻着与立方体相同的纹路,“这个组织叫‘观察者同盟’,他们一直在寻找能与立方体沟通的人。”
飞船突然剧烈颠簸,警报声响起。
舷窗外,大气层中浮现出无数细小的黑色纹路,它们像蛛网般缠绕着飞船,让引擎的轰鸣声变得异常沉重。
“是那些意识碎片!”赵博士看着监测屏惊呼,“它们在利用你的脑电波作为信标,正在唤醒地球大气中的同类!”
我猛地想起在时间漩涡中看到的画面——地球的某个角落,隐藏着危机。
原来那些黑色立方体的碎片早就潜伏在我们的世界里,而我的归来,无意中成为了唤醒它们的钥匙。
“必须进入深海!”老周突然喊道,他正在重新设定航线,“海水能屏蔽量子纠缠信号,也许能暂时摆脱它们。”
飞船调转方向,朝着太平洋深处俯冲。
窗外的黑色纹路越来越密集,它们像活物般拍打在舷窗上,留下短暂的银色痕迹。
林薇突然抓住我的手,她的掌心一片冰凉:“陈雷,你还记得机械生命体最后说的话吗?它说我们是‘希望的种子’。”
她的眼神异常坚定,“也许立方体不是来毁灭我们的,而是来...筛选的。”
深海的幽蓝取代了大气层的橘红,飞船缓缓沉入马里亚纳海沟。
那些黑色纹路在海面上方徘徊,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但终究没有跟下来。
我站在观察窗前,看着深海生物发出的荧光在黑暗中闪烁,心中百感交集。
我们带回了拯救文明的知识,也带回了毁灭的种子。
黑色立方体的凝视仍在继续,而这一次,人类不再是被动的观测对象,而是成为了这场宇宙级筛选的参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