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雪踩着渗血的绣鞋追进云雾,布思瑰的黑色劲装在雾霭中时隐时现。
石阶突然震颤,无数青铜箭矢破土而出,她侧身避开时,发簪被擦落坠入深渊。
“第一关,幻境试炼。”布思瑰的声音混着风声传来,九节鞭卷住沈梦雪的腰将她拽到岩壁凹陷处,“小心你的眼睛。”
话音未落,四周白雾骤然化作血色。沈梦雪瞳孔骤缩——小姨穿着素白嫁衣被铁链吊在刑架上,沈磊戴着白手套的手正将火把按向那袭嫁衣。
“救我......”小姨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沈梦雪踉跄着要冲上前,却被布思瑰拽住手腕。
“那是幻术!”布思瑰的鞭子抽碎幻象,墨绿色眼眸泛起冷光,“这里会放大你最恐惧的记忆。”
她话音刚落,沈梦雪的视野突然扭曲,沈家老宅的雕花床榻取代了刑场,沈磊握着戒尺的手正逼近她蜷缩的身体。
“别碰我!”沈梦雪挥出掌心符咒,鲜血在虚空中绽开成盾。
符咒触及幻象的瞬间,整个空间开始崩解,露出后方刻满符文的青铜门。
布思瑰的鞭子缠上门环,却被突然迸发的蓝光震退三步。
“血契开启。”沈梦雪咬破舌尖,血珠滴在门上的刹那,符文化作锁链缠住她的脚踝。
剧痛中,她听见布思瑰的怒吼,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拖进黑暗。
当意识重新拼凑时,沈梦雪发现自己置身于冰湖中央。
月光下,沈烬渊的黑色身影从雾中浮现,手中匕首泛着森冷寒光。“身上有别的男人的气息,就该受罚。”他的声音和记忆中重叠,匕首却直直刺向她的心脏。
“这不是真的......”沈梦雪在冰面滑倒,后背撞上冰凉的石柱。
石柱突然发出嗡鸣,她怀中的蓝丝绒盒子剧烈震动,小姨的声音从盒中传出:“记住,最锋利的刀刃永远藏在温柔里。”
沈烬渊的匕首在触及她咽喉的瞬间凝滞,化作漫天蝴蝶消散。
冰湖开始下陷,沈梦雪坠入漆黑的甬道,落地时撞进一个带着硝烟味的怀抱。
“笨死了。”布思瑰将她拽起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盏青铜灯,“再晚点,你就要被吸进记忆旋涡了。”
她踢开脚边的骷髅,灯焰突然变成诡异的绿色,“前面是第二关——心魔回廊。”
沈梦雪抹去嘴角血迹,看着墙壁上不断变幻的影子。
那些影子时而化作沈磊温柔的笑脸,时而变成江正初受伤的模样。
她攥紧盒子,指甲在盒面刻出更深的纹路:“走吧,我不会再逃了。”
两人踏入回廊的刹那,墙壁突然渗出黑色雾气。
沈梦雪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沈磊的声音带着蛊惑:“宝贝,回家吧,爸爸会原谅你的任性......”
她的脚步顿了顿,布思瑰的鞭子却突然抽向她身后:“别回头!这里的声音会把你拖进深渊!”
鞭子触及雾气的瞬间,发出烤肉般的滋滋声,沈梦雪趁机咬破手指,在地面画出防御阵。
“我不会再被你控制了!”她对着虚空大喊,记忆中的戒尺抽打声、储物间的黑暗、阁楼的追逐在脑海中翻涌。
蓝丝绒盒子突然迸发强光,将所有雾气驱散,露出回廊尽头的青铜台阶。
布思瑰吹了声口哨:“没想到你这大小姐还真有点本事。”
她踢开脚下的骷髅,却在踏上台阶的瞬间僵住——台阶上密密麻麻插满了淬毒的箭矢,而最顶端,站着沈梦雪最不想见到的人。
“好久不见,小雪。”江正初晃着手里的奶茶,蓝色眼眸却冷得像冰,“你以为逃得掉吗?”他身后,沈磊的身影在阴影中若隐若现,金丝眼镜折射出危险的光。
沈梦雪的呼吸骤然停滞,江正初手中的奶茶杯外壁凝结着水珠,在幽暗中折射出诡异的光晕。
她的目光扫过他身后若隐若现的沈磊,喉间泛起苦涩——原来连最后一丝温暖,都是精心编织的骗局。
“为什么?”沈梦雪的声音发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蓝丝绒盒子在怀中发烫,仿佛在灼烧她的心脏。
江正初歪头轻笑,蓝色眼眸中尽是陌生:“因为你太天真了,小雪。”他的声音温柔得令人作呕,“沈叔叔给的筹码,可比你重要多了。”
布思瑰的九节鞭瞬间出鞘,鞭梢卷起一阵腥风:“少废话!”她手腕一抖,鞭子如毒蛇般射向江正初。然而,当鞭子触及他身体的刹那,却突然化作青烟消散。
“这是幻境。”沈梦雪攥紧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们想扰乱我们的心智。”她深吸一口气,调动体内灵力,掌心的引路符再次泛起红光。
沈磊从阴影中走出,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如同实质:“宝贝,跟爸爸回家吧。”
他的声音带着熟悉的温柔,却让沈梦雪浑身发冷,“在这里,你只会受伤。”
布思瑰冷哼一声,墨绿色眼眸燃起斗志:“想骗她?先过我这关!”
她手中青铜灯突然爆发出强光,照亮了四周的墙壁。
沈梦雪这才发现,墙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前人留下的血字,其中一行格外醒目:“唯有直面心魔,方能破局。”
“我不会再被你的温柔假象迷惑了!”沈梦雪突然冲向沈磊,蓝丝绒盒子在她怀中剧烈震动。
当她的指尖即将触及父亲衣角时,场景再次扭曲——她置身于沈家老宅的储物间,四周一片漆黑。
“雪儿,你又不听话了。”沈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紧接着,一道寒光闪过,戒尺重重落在她背上。
沈梦雪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睁开眼睛!”布思瑰的声音穿透黑暗,鞭子劈开重重幻影,“这是他们的陷阱!”她拽起沈梦雪,将青铜灯塞进她手中,“用这个照亮真相!”
沈梦雪握紧青铜灯,火焰在她掌心摇曳。
当光芒照亮储物间角落时,她发现了一道隐秘的裂痕。她将灵力注入灯中,火焰骤然暴涨,轰开了墙壁。
刺眼的光芒中,沈梦雪和布思瑰跌进一个圆形密室。
中央的石台上,摆放着一面古朴的铜镜。铜镜表面雾气弥漫,隐约映出两人的身影。
“这是......”沈梦雪伸手触碰铜镜,镜面突然泛起涟漪,将她吸入一片混沌。
她在黑暗中坠落,耳边响起无数声音——小姨的求救、沈磊的斥责、江正初的笑声,还有自己压抑的哭泣。
“够了!”沈梦雪在虚空中怒吼,蓝丝绒盒子迸发的光芒驱散了黑暗。她发现自己站在铜镜前,镜中的倒影却变成了沈磊的模样。
“你以为逃离了沈家,就能获得自由?”镜中“沈磊”冷笑,“你永远都是我的傀儡。”
沈梦雪握紧拳头,指甲刺破掌心:“不!我是我自己!”她调动全身灵力,一拳砸向铜镜。镜面应声碎裂,碎片化作无数利刃,向她飞射而来。
布思瑰挥舞九节鞭,将利刃纷纷挡下:“小心!这镜子有古怪!”她的声音带着焦急,“这些碎片会变成你最害怕的东西!”
沈梦雪看着飞来的碎片,在即将触及身体的瞬间,突然张开双臂。碎片在她面前停住,缓缓化作一缕缕青烟。
“我不再害怕了。”她轻声说,目光坚定,“因为我知道,真正的恐惧,来自于不敢面对的自己。”
密室突然剧烈震动,地面裂开一道缝隙。
沈梦雪和布思瑰对视一眼,纵身跳入缝隙。
在坠落的过程中,沈梦雪握紧蓝丝绒盒子,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前方是什么,她都要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
沈梦雪倚着斑驳的青铜立柱,指尖抚过储物戒指冰凉的纹路。
蓝丝绒盒子沉入空间夹层的瞬间,仿佛有块压在心口的巨石突然消失。
她仰头望向穹顶倒悬的钟乳石,那些凝结着千年灵力的晶簇正泛着幽蓝微光,将布思瑰的影子拉得扭曲而漫长。
“布思瑰你经常来秘境里,能跟我说说这里和外面有什么不同吗?”她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密室里回响,惊起石缝中蛰伏的夜蝠。
墨绿色眼眸扫过她颈间未愈的掐痕,布思瑰甩了甩九节鞭,金属链节碰撞声清脆如裂冰:“这个秘境时间是静止的。”
她突然逼近,淬毒的银针抵住沈梦雪跳动的脉搏,“也就是说——”针尖刺破皮肤,渗出的血珠悬在半空凝滞不动,“不管我们在这里厮杀百年,外面的玫瑰都不会多凋零一片花瓣。”
沈梦雪凝视着那颗悬浮的血珠,淡紫色瞳孔泛起涟漪。
记忆里沈宅的晨钟暮鼓、餐桌上凝固的煎蛋油花,此刻都与眼前诡谲的静止画面重叠。
她抬手触碰血珠,灵力波动瞬间将其震碎成星屑:“所以说我们在这里多长时间,除了我们之外,所有人都不会知道?”
“聪明人。”布思瑰收回银针,在沈梦雪耳畔轻笑。
她身上混着铁锈与草药的气息扑面而来,“不过自由可没这么廉价——”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蛛网状的纹路,无数发光的藤蔓破土而出,瞬间将两人困在荆棘牢笼中。
沈梦雪本能地后退,后腰撞上冰凉的石柱。
那些藤蔓尖端闪烁着幽绿毒芒,在静止的空气中缓慢蠕动,如同某种活物。
布思瑰却神色自若地抽出青铜灯,灯焰突然暴涨成三丈高的火墙:“恭喜你,自由了一下。”
她的声音裹着嘲讽,“但在凌霄宝殿,每一口自由的空气,都得用血来换。”
火墙与藤蔓相撞的刹那,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沈梦雪看着飞溅的火星在半空停滞,又缓缓熄灭,突然想起江正初手机里那张霓虹灯下的奶茶照片。
原来真正的自由,从来不是时间的停滞,而是挣脱枷锁的勇气。
她握紧储物戒指,暗自发誓:就算要踏碎这静止的时空,她也要在这片秘境里,长出真正属于自己的羽翼。
布思瑰的话音未落,地面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震颤,如同远古巨兽在沉睡中翻身。
沈梦雪踉跄着扶住石柱,掌心触到粗糙的纹理,那上面刻满了前人留下的抓痕,深深浅浅,似在诉说着无数惨烈的过往。
“这里有许多魔兽,你可要小心了。”布思瑰转动着手中的青铜灯,灯焰在静止的空气中诡异地扭曲,将她的影子投射在布满裂痕的岩壁上,宛如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
她的目光扫过沈梦雪因震惊而睁大的双眼,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还有——”九节鞭突然甩出,精准地缠住一根垂落的钟乳石,金属链节碰撞的声响在密闭空间里回荡,惊得岩壁上的荧光苔藓簌簌颤动,“在这里,你的神兽、法术和灵力一切都是不可用的。”
沈梦雪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仿佛被人兜头浇下一盆冰水。
她下意识地运转灵力,却只换来丹田处一阵刺痛,就像被人狠狠攥住了心脏。
记忆中那些在沈宅修炼的日夜,那些她曾引以为傲的法术,此刻都成了虚幻的泡影。
“所以现在你只能靠你从小到大的那点真本事了。”
布思瑰猛地一扯鞭子,借力荡到沈梦雪面前,墨绿色眼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她伸手捏住沈梦雪的下巴,指尖的凉意让沈梦雪不禁打了个寒颤,“不然……”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嘶吼,声波撕裂静止的空气,震得人耳膜生疼。
沈梦雪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看到黑暗中一双幽绿色的眼睛缓缓亮起,如同两盏鬼火,正死死盯着她们的方向。
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感,比沈磊发怒时的气场更让人窒息。
布思瑰却松开手,转身将青铜灯高高举起,灯焰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弧线,照亮了四周嶙峋的怪石和满地的兽骨,“在这里,弱小就意味着死亡。”
沈梦雪弯腰捡起一块尖锐的碎石,握在手中,粗糙的边缘割破了掌心,鲜血渗出。
但她没有松手,反而握得更紧。
疼痛让她清醒,也让她想起了那些被沈磊责罚的夜晚,想起了小姨教她在困境中如何生存。
她抬起头,淡紫色眼眸中燃烧着倔强的火焰,“我不会死在这里。”
布思瑰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希望你不是在说大话。”她甩动九节鞭,发出一声脆响,“跟紧了,要是被魔兽分了神,我可不会救你。”
说着,她率先朝着黑暗深处走去,黑色劲装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一面战旗。
沈梦雪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耳朵时刻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沈家那个被保护在金丝笼里的大小姐,而是一个必须为了生存而战的战士。
前方等待她的,将是比沈宅更残酷的考验,但她已不再畏惧。
沈梦雪的指尖在储物戒指表面轻轻划过,一道微光闪过,一柄古朴的宝剑出现在她掌心。
剑身泛着幽蓝的冷光,剑柄上缠绕的银丝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如同蛰伏的银蛇。
剑身上刻着细密的符文,那是小姨临终前交给她的,据说曾斩杀过无数邪祟。
她握紧剑柄,熟悉的重量让她的心跳逐渐平稳,仿佛小姨的力量正顺着剑身流入她的血脉。
“看来你早有准备呀。”布思瑰饶有兴致地挑眉,墨绿色眼眸中闪过一丝意外。
她随手将九节鞭甩在肩上,金属链节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如同某种挑衅的前奏。
接着,她的手指在储物戒指上轻轻一抹,同样寒光乍现,一把造型凌厉的宝剑出现在手中。
这把剑通体漆黑,剑刃却锋利得如同寒月,剑柄处镶嵌着一颗暗红的宝石,随着她的动作隐隐跳动,仿佛蕴含着某种嗜血的欲望。
布思瑰将宝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剑刃割裂空气的声音尖锐刺耳。
她手腕翻转,剑尖直指地面,激起一片碎石飞溅:“别以为有把剑就能保命。”
她的声音带着警告,却也暗藏着一丝期待,“在这里,剑就是你的命,要是握不稳……”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的嘶吼声愈发清晰,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地面开始剧烈震颤。
沈梦雪深吸一口气,将剑尖微微抬起,摆出防御的姿势。
剑身的符文在黑暗中泛起微光,映照着她苍白却坚定的脸庞。
她能感觉到掌心的汗水顺着剑柄滑落,但握剑的手却纹丝不动。
在沈家那些被禁锢的日子里,她曾无数次在深夜抚摸这把剑,幻想有朝一日能真正用它斩断枷锁。如今,考验终于来临。
布思瑰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却还是往她身边靠近了半步:“记住,别犯傻。”
她的声音低沉,却带着难得的认真,“活着,才能谈复仇。”
说完,她猛地转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去,黑色劲装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一道黑色的闪电。
沈梦雪握紧宝剑,紧随其后。
幽蓝的剑身与漆黑的剑刃在黑暗中交相辉映,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恶战。
她们的脚步踏碎满地兽骨,扬起的尘埃中,一场关乎生死的较量,正缓缓拉开帷幕。
潮湿的雾气突然变得粘稠如胶,沈梦雪的靴底碾过腐烂的苔藓,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岩壁上的荧光苔藓不知何时熄灭,黑暗如同活物般吞噬着青铜灯的光芒。
布思瑰突然拽住她的斗篷往后一扯,两人踉跄着撞向布满尖刺的岩壁,九节鞭在半空中甩出惊雷般的脆响。
“那是……”沈梦雪的声音卡在喉咙里。黑暗深处,九对猩红竖瞳次第亮起,如同九盏燃烧的鬼火,正从不同角度锁定她们的位置。
腐肉与硫磺混合的恶臭扑面而来,伴随着骨骼摩擦的“咔咔”声,地面开始渗出墨绿色的黏液,所过之处岩石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小心,那是九头蛇!”布思瑰的声音裹着冰碴。
她的青铜灯突然暴涨成青色火焰,照亮了令人生畏的场景:暗紫色鳞片如铠甲般覆盖巨大身躯,每条脖颈都有成年树干粗细,蛇信吞吐间滴落的毒液在地面炸出深坑。
最诡异的是中间那颗头颅,额间凸起的骨冠泛着金属光泽,空洞的眼窝中流淌着黑色的脓液。
沈梦雪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古籍上的记载在脑海中疯狂翻涌——九头蛇每个头颅对应不同属性,毒雾、冰锥、烈焰......最致命的是其再生能力,除非同时摧毁九颗心脏。
她握紧剑柄,符文在幽暗中泛起微光,却发现剑身正不受控地微微震颤。
“别盯着中间!”布思瑰的鞭子缠住沈梦雪的腰将她拽开,与此同时,左侧头颅喷射出的紫色毒雾擦着发梢掠过,所触及的岩壁瞬间化为齑粉。
右侧的蛇头突然甩出闪电般的速度,獠牙间缠绕着猩红火焰,沈梦雪就地翻滚避开,后背却撞上冰冷的石柱。
九头蛇发出震耳欲聋的嘶鸣,九颗头颅同时昂起,空气中的元素开始剧烈紊乱。
沈梦雪看到布思瑰的劲装下摆被腐蚀出破洞,墨绿色眼眸里却燃起兴奋的光。“它在蓄力!”
布思瑰将青铜灯抛向空中,青色火焰化作锁链缠住两颗蛇头,“找机会攻击关节处的鳞片!”
沈梦雪深吸一口气,借着火焰的掩护冲向右侧蛇头。
剑尖刺向鳞片缝隙的瞬间,中间头颅突然吐出黑色毒雾,腐蚀力竟比其他毒液更强。
她侧身避开,发丝却被灼得焦黑。
九头蛇似乎察觉到她的意图,三颗头颅同时转向,腥臭的气息几乎将她淹没。
“这里!”布思瑰的鞭子卷住她的手腕猛地一拉,两人借着惯性荡向半空。
沈梦雪在失重状态下挥剑,寒光闪过,最下方蛇头的鳞片裂开细小缝隙,暗红血液喷涌而出。
九头蛇吃痛狂甩头颅,掀起的气浪将她们狠狠拍在岩壁上,沈梦雪感觉肋骨几乎要被撞断。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沈梦雪抹去嘴角血迹,发现伤口正在以诡异的速度溃烂。
布思瑰甩动鞭子缠住一颗蛇头,却被喷出的冰锥击碎,冰晶划伤她的脸颊。
九头蛇的攻势愈发猛烈,空气中同时弥漫着毒雾、烈焰与寒霜,形成致命的绞杀场。
沈梦雪的目光突然锁定蛇颈处的鳞片——在频繁甩动中,每颗头颅与躯干连接的关节处,都暴露出巴掌大的脆弱区域。
她握紧剑柄,符文开始发烫:“布思瑰!我们同时攻击关节!”
话音未落,九头蛇中间的头颅突然张开血盆大口,黑色旋涡在口腔深处凝聚,竟是要发动足以摧毁整片区域的禁忌攻击......
沈梦雪后背撞在布满尖刺的岩壁上,青铜灯爆裂的火星溅在颈侧,灼痛反而让她灵台一片清明。
在沈家地牢式的特训里,她曾被沈烬渊用带毒的铁链抽打着翻越绝壁,此刻腰间传来的剧痛,竟与当年被铁链勒出的旧伤隐隐共鸣。
“听我指挥!”沈梦雪突然拽住布思瑰的手腕,淡紫色眼眸在毒雾中亮起寒芒。
她屈指弹向地面的黏液,借力腾空而起,素白裙摆扫过腐蚀出深坑的岩石,如同绽开在毒沼中的昙花。
九头蛇中间头颅的禁忌旋涡已经成型,暗紫色的能量场掀起飓风,将沈梦雪的长发撕扯得凌乱如狂草。
千钧一发之际,沈梦雪甩出袖中暗藏的银丝软鞭,精准缠住左侧蛇头的犄角。
这是她十岁那年,在沈磊“奖励”的十三种暗器中,反复拆解改良的破甲软兵。
银丝瞬间绷直,她借着反作用力在空中旋身,宝剑划出半轮银月,直取蛇颈关节处鳞片最稀疏的缝隙。
“叮——”火星四溅,九头蛇发出震天怒吼。
沈梦雪的虎口被震得发麻,却借着蛇头吃痛后仰的瞬间,足尖点在对方鼻梁,如白鹭掠水般借力腾向更高处。
她的目光如鹰隼般锁定每颗蛇头的弱点——左侧第二颗头颅吐火时会微微收缩鳞片,最右侧那颗喷毒前会颤动毒囊......这些细微破绽,在沈家密室无数个与机关人对战的深夜里,早已刻进她的肌肉记忆。
布思瑰的九节鞭突然化作流光缠住中间头颅,墨绿色眼眸闪过惊艳。
她从未想过,这个养在深闺的沈家千金,出剑时竟带着修罗般的狠厉。
沈梦雪在空中拧身翻转,裙摆扫过飞溅的毒液,绣着鸢尾花的绸缎瞬间化为灰烬。
她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剑身上,符文爆发出刺目蓝光
“破!”沈梦雪的清喝混着九头蛇的嘶吼。
宝剑如雷霆般劈下,右侧蛇头的关节处轰然裂开,暗红的污血如瀑布般倾泻。
但九头蛇的恐怖之处在此刻显现——断口处肉芽疯狂生长,新的头颅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型。
沈梦雪在空中借力旋转,银丝软鞭如灵蛇般缠住新生的肉芽,猛地一扯!
剧痛让九头蛇所有头颅同时疯狂摆动,掀起的毒雾与火焰将整个空间搅成炼狱。
沈梦雪的白裙已成血色残片,后背被冰锥划出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但她的握剑手却稳如磐石。
在沈家的训练中,她曾被沈磊关进注满寒毒的冰窟,又被沈烬渊扔进燃着赤焰的火房,这些常人难以忍受的折磨,此刻都化作破敌的力量。
“布思瑰!第二波攻势!”沈梦雪将软鞭缠在腰间,突然冲向九头蛇的腹部。
那里的鳞片相对薄弱,却也是最危险的攻击盲区。
布思瑰心领神会,青铜灯化作九条火龙缠住九颗头颅,为她争取到转瞬即逝的机会。
沈梦雪在接近蛇腹的瞬间,脚尖点在对方毒牙上,宝剑以刁钻的角度刺入鳞片缝隙,直捣心脏所在!
九头蛇发出垂死的悲鸣,整个空间开始崩塌。
沈梦雪被气浪掀飞的刹那,布思瑰甩出鞭子将她卷住。
两人狼狈地摔落在地,看着九头蛇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溅起的腐血在地面腐蚀出冒着黑烟的巨坑。
沈梦雪撑着宝剑起身,淡紫色眼眸中跳动着劫后余生的火焰——这场恶战,终于让她尝到了用自己力量撕碎枷锁的滋味。
腐血蒸腾的刺鼻气息还未散尽,布思瑰已甩出玉色瓷瓶。
瓶中药粉带着松针与苦艾的清冽,落在沈梦雪后背的伤口上,激起细密的刺痛。
“忍着点,这是能愈合筋骨的赤阳散。”她的手指灵活如蝶,蘸着药膏在狰狞的伤口上涂抹,墨绿色眼眸难得染上几分凝重,“再深半寸,你的脊椎就废了。”
沈梦雪咬住下唇,直到尝到铁锈味。
记忆里那些被沈磊用戒尺抽打的夜晚,伤口总是无人问津,此刻布思瑰带着粗粝的关怀,反而让她眼眶发烫。
药粉渗入伤口时,她看见九头蛇的残躯正在化作黑雾,那些曾令她恐惧的毒牙与鳞片,如今不过是飘散的尘埃。
“去那里换件衣服。”布思瑰突然甩出一面鎏金嵌贝的屏风,金属碰撞声惊飞岩壁上的幽蓝萤虫。
她指尖在储物戒指上划过,取出叠得整齐的衣物丢给沈梦雪,“别磨蹭,这里的血腥味很快会引来其他魔兽。”
屏风后的空间狭小逼仄,沈梦雪褪去残破的白裙时,碎布如枯叶般簌簌飘落。
她望着镜中自己布满淤青与伤痕的身体,那些沈磊留下的戒尺印、沈烬渊攥出的指痕,此刻都与九头蛇的爪痕交织成奇异的图腾。
当米白色针织开衫裹住肩头,镂空花纹如同月光织就的网,温柔地覆住那些狰狞的过往。
红色抹胸的边缘扫过锁骨,热烈的色彩与她苍白的肌肤形成刺目对比,仿佛被压抑的生命力终于破土而出。
做旧灰牛仔短裙的毛边擦过大腿,布料上刻意撕裂的破洞像是无声的叛逆宣言。
她伸手扎起马尾,及踝长发被皮筋束起的瞬间,竟在地面拖出一道暗影,发梢扫过冰凉的石砖,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恍若春蚕啃食桑叶。
“磨叽死了。”布思瑰不耐烦的声音穿透屏风,却在沈梦雪走出的刹那戛然而止。
她望着眼前焕然一新的少女——马尾随着动作在身后摇晃,发尾扫过针织开衫的镂空花纹,竟像是将冬日的落雪都束在了发间。
红色抹胸如同跃动的火焰,将那双淡紫色眼眸衬得愈发清冽,而牛仔短裙的不羁剪裁,让原本柔弱的气质染上了锋利的棱角。
“还挺适合你。”布思瑰别开脸,却悄悄将青铜灯的光线调亮几分,“不过在这鬼地方扮靓可没什么用。”
她甩动九节鞭,鞭梢卷起地上的碎石,“走吧,前面的迷雾林可比九头蛇难缠百倍。”
沈梦雪低头看了眼裙摆下若隐若现的伤口,又摸了摸腰间藏着蓝丝绒盒子的储物戒指。
岩壁缝隙中渗出的微光落在她身上,将针织开衫的镂空花纹投影在地面,那些交织的线条,恰似她正在编织的、挣脱束缚的未来。
布思瑰甩动九节鞭的动作突然凝滞,金属链节悬在半空发出细碎的嗡鸣。
沈梦雪盯着那根泛着冷光的鞭子,记忆如潮水翻涌——沈磊手中的檀木戒尺、训练场上沾血的皮鞭,还有布思瑰曾经抽在她后背的每一道伤痕,此刻都与眼前的兵器重叠成刺目的幻影。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针织开衫的镂空花纹在皮肤上压出细密的红痕。
“你可以不用鞭子吗?把它收起来吧。”沈梦雪的声音轻得像片随时会被吹散的羽毛,淡紫色眼眸里泛起不易察觉的颤栗。
她努力让语气听起来平静,可攥着牛仔裙的手指却微微发白,暴露出内心的惊惶。
“为什么?”布思瑰挑眉,墨绿色眼眸闪过一丝疑惑。她转动着手中的鞭柄,金属与掌心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当她的目光扫过沈梦雪紧绷的肩膀和下意识后退的半步时,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麻烦。”
话音未落,九节鞭化作流光没入储物戒指。
布思瑰上前一步,动作带起的风里还残留着淡淡的铁锈味。
她长臂一揽,将沈梦雪单薄的肩膀圈进怀里,指尖不经意擦过对方后颈的旧疤——那是某次严酷训练留下的印记。“怕什么,”她的声音混着温热的呼吸落在沈梦雪耳畔,“现在该换我们抽别人了。”
沈梦雪僵在原地,感受着对方掌心的温度透过针织开衫传来。
这拥抱带着布思瑰特有的强势,却意外地让她想起小姨最后的拥抱。
岩壁上的荧光苔藓突然明灭不定,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地面,仿佛两只相互依偎的困兽。
她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马尾扫过布思瑰的手腕,带来一阵酥痒的触感。
“走吧。”布思瑰松开手,却仍与她并肩而行,刻意放缓的脚步透露出难得的耐心。
她们的影子在凹凸不平的地面拉长又缩短,沈梦雪盯着自己晃动的裙摆,突然觉得,或许在这充满危险的秘境里,有人能看透她的恐惧,也是种难得的救赎。
潮湿的岩壁渗出冰凉的水珠,顺着沈梦雪针织开衫的镂空花纹滑入脊背,在未愈的伤痕上激起细微的颤栗。
她盯着布思瑰劲装上未干的血迹,那些暗红的痕迹在幽蓝荧光中泛着诡异的光,突然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沙哑的疑问:“布思瑰,你说,我真的能变强吗?”
脚步声戛然而止。布思瑰墨绿色的眼眸映着岩壁上摇曳的苔藓,将沈梦雪苍白的倒影割裂成碎片。
她抬手拨开垂落的发丝,露出耳后狰狞的刀疤——那是三年前在魔兽潮中留下的印记。“会。”
她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金属般的冷硬,却又意外地放轻了尾音,“你会变得比任何人都强。”
沈梦雪望着对方眼中跳动的幽光,突然想起沈家老宅的书房。
沈磊戴着金丝眼镜擦拭翡翠扳指时,镜片后的目光也是这样深沉莫测。
而此刻布思瑰伸手拂去她肩头的碎石,指腹擦过锁骨处的淤青,动作竟比记忆里小姨为她梳头时还要轻柔。
“到那时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这句话裹着潮湿的山风,带着某种近乎虔诚的承诺。
“包括自由吗?”沈梦雪的声音在寂静的甬道里回荡,惊起头顶石缝中蛰伏的夜枭。
她的马尾随着转身的动作扫过岩壁,发梢扫落的荧光粉尘在空中划出微弱的轨迹。
牛仔短裙的毛边蹭过布思瑰的战靴,这个细微的触碰却让两人同时僵住。
布思瑰的喉结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她的目光越过沈梦雪的肩头,落在远处若隐若现的迷雾林。
那里翻滚的雾气如同被搅动的墨汁,吞噬着一切试图靠近的光线。
四大家族刻在血脉里的枷锁在她心口发烫——从出生起就被烙印的禁制,那些写满“不可逾越”的族规,此刻都化作沈梦雪眸中期待的倒影,刺得她眼眶发疼。
“别想太多。”布思瑰突然转身,九节鞭不在的右手下意识虚握成拳。
她的斗篷扫过沈梦雪的手背,带来一阵带着硝烟味的风,“先活着走出这里。”
她的声音混着远处传来的兽吼声,在岩壁间撞出破碎的回响。
而沈梦雪望着她刻意挺直的脊背,突然觉得,这个总是冷嘲热讽的伙伴,此刻的背影竟比任何时候都要孤独。
潮湿的风裹着腐叶的气息扑面而来,沈梦雪突然顿住脚步。
前方雾气翻涌如沸,一座由嶙峋白骨堆砌的吊桥若隐若现,骨节衔接处缠绕的铁链锈迹斑斑,在幽暗中泛着暗红,宛如巨兽溃烂的血管。
桥身悬在万丈深渊之上,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中,隐约传来令人牙酸的磨牙声。
她甩开布思瑰搭在肩头的手,发间皮筋在奔跑时崩断,及腰长发如墨瀑般散开,扫过沾着毒血的裙摆。
针织开衫的镂空花纹在风中翻飞,似要挣脱束缚的蝶。
赤足踩上冰凉的骨面,沈梦雪望着脚下深渊腾起的瘴气,淡紫色眼眸倒映着扭曲的月光。
\"布思瑰,我真的,真的好想要自由啊……\"
她的声音混着铁链吱呀声,碎成无数片飘向深渊。
记忆如潮水涌来——沈宅书房里沈磊擦拭翡翠扳指的冷光,沈烬渊捏着她手腕时指尖的力度,还有那些被锁在金丝笼里的日日夜夜。
她张开双臂,任凭夜风掀起针织开衫,露出抹胸下未愈的伤痕,\"我想在阳光下奔跑,想不用害怕任何人的目光,想……\"
话音被突如其来的尖啸撕裂。
深渊底部亮起幽绿磷火,成群结队的骨蝶振翅而上,翅膀拍击声如同千张砂纸同时摩擦。
布思瑰甩出青铜灯,青色火焰照亮沈梦雪倔强扬起的下颌,她发丝间缠绕的磷粉在火光中明明灭灭,恍若坠地的星辰。
\"下来!\"布思瑰的怒吼混着九节鞭破空声。
她甩出的鞭子缠住沈梦雪的腰,却见少女突然转身,眼中燃烧的炽热惊得她呼吸一滞。
沈梦雪反手攥住鞭身,掌心被金属链节勒出血痕也浑然不觉,\"你说过,在这里能找到答案。\"
她的声音带着破茧般的震颤,\"那座桥的尽头,一定有我要的自由。\"
骨桥在脚下剧烈晃动,断裂的指骨从桥身剥落,坠入深渊。
沈梦雪望着布思瑰欲言又止的神色,突然笑了。
这笑声混着呼啸的山风,惊散了盘旋的骨蝶,\"就算是骗我也好,\"她松开鞭子,任由长发在夜风中狂舞,\"让我去试一试。\"
布思瑰握紧腰间重新取出的九节鞭,看着少女单薄的身影一步步走向桥心。
月光穿透云层的刹那,沈梦雪的影子在白骨上拉得极长,仿佛要冲破这禁锢她多年的牢笼。
而深渊深处,某种古老的存在似乎被惊动,发出低沉的咆哮,震得整座骨桥都在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