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像融化的银纱,顺着雕花窗棂淌进沈家老宅的长廊。
沈梦雪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粉色蕾丝睡裙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发梢还沾着睡前涂抹的茉莉护发精油,在寂静的夜里飘出清甜的气息。
她怀里抱着毛茸茸的兔子玩偶,踮着脚尖路过兄长们的房间时,特意放轻了呼吸,生怕惊醒沉睡中的家人。
顾晏之的房门虚掩着,透出暖黄的台灯光晕。沈梦雪犹豫片刻,用指尖轻轻叩了叩门板,声音小得像猫咪的呜咽:“晏之哥哥……”
没等回应,她便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月光瞬间涌进房间,照亮她紫色眼眸里的怯意与依赖。
屋内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气,顾晏之正倚在床头看书,黑色丝绸睡衣的领口微敞,露出精致的锁骨。
听见响动,他抬眸望去,目光在触及少女单薄的身影时骤然收紧:“怎么不穿拖鞋?着凉了怎么办?”
他合上书起身,语气里带着不自觉的焦急,顺手从床边拿过羊毛拖鞋,半跪在地上替她穿上。
沈梦雪咬着下唇,手指不安地揪着兔子玩偶的耳朵:“我……我做噩梦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发颤的尾音像羽毛般扫过顾晏之的心尖。
少女发间的碎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上,睫毛还沾着未干的泪珠,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顾晏之轻叹一声,伸手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腹不经意擦过她滚烫的脸颊:“过来。”
他掀开被子,让沈梦雪钻进自己的被窝,顺手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
床榻下陷的瞬间,沈梦雪立刻像小猫般蜷缩进他怀里,熟悉的气息让她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窗外的月光愈发温柔,将相拥的两人笼罩在朦胧的光晕中。
顾晏之轻轻拍打着沈梦雪的后背,听着她逐渐平稳的呼吸声,低头在她发顶落下一个极轻的吻。
而此刻,走廊尽头的阴影里,一双冰冷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这一幕——沈烬渊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黑色风衣下的身体因压抑的怒火而微微颤抖。
沈烬渊站在阴影中,黑色风衣裹着满身寒意。
他死死盯着顾晏之房间透出的暖光,指节捏得发白,骨节凸起如狰狞的山丘。
沈梦雪娇软的呢喃声顺着门缝飘出,像根细针狠狠扎进他心里。
记忆突然翻涌——曾经训练场上,少女被他逼到体力透支,也是这样带着哭腔向他求饶。
“四哥……别、别让我跑了……”
那时他冷硬地背过身,却在转身时偷偷藏起颤抖的手。
此刻房内传来布料摩擦的细碎声响,顾晏之低沉的哄劝声混着沈梦雪逐渐平稳的呼吸,彻底点燃了他眼底的暗火。
他伸手抚过腰间的短刀,金属的凉意却无法平息胸腔里翻涌的暴戾。
“还不睡?”沈明厌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黑色眼眸扫过他紧绷的侧脸,“别吓到小雪。”
他的声音平淡如往常,却让沈烬渊猛地回头。兄弟俩在黑暗中对视,目光相撞的刹那,空气中炸开无声的火花。
而房内,沈梦雪已沉入梦乡,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她无意识地往热源处蹭了蹭,鼻尖轻轻擦过顾晏之的锁骨。
少年身体瞬间紧绷,喉结艰难地滚动。
月光爬上他泛红的耳尖,将他温柔又克制的神情尽数照亮。
他小心翼翼地替她掖好滑落的被角,却没注意到窗外闪过一道黑影——梁颂年咬着棒棒糖,眯起眼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老宅的钟摆滴答作响,十二下钟声惊飞了枝头的夜枭。
沈磊站在书房窗前,金丝眼镜泛着冷光。
他望着儿子们在庭院里无声对峙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全家福里沈梦雪灿烂的笑脸,掌心的温度几乎要将照片灼穿。
夜风穿堂而过,卷起沈梦雪遗落在长廊的发带。
淡紫色丝带在空中飘荡,像极了她此刻甜美的梦境,却不知外面的世界早已暗潮汹涌,所有人都在为这朵被偏爱的玫瑰,酝酿着一场无声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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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刺破云层时,沈梦雪赤着脚踮在顾晏之房间门口,粉色睡裙沾着昨夜的月光。
她警惕地左右张望,像偷腥的小猫般轻手轻脚往回溜,发梢扫过廊柱惊落几缕晨露。
刚钻进自己房间,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佣人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小姐,四少爷让您去操场上跑10圈。”
沈梦雪抓着兔子玩偶的手骤然收紧,紫色眼眸蒙上委屈的水雾:“啊……为什么?”
她的声音还带着未散的睡意,尾音发颤。记忆突然闪回——昨夜四哥阴沉的脸在月光下忽明忽暗,当时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操场上,沈烬渊倚着单杠,黑色风衣下摆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指把玩着匕首,刀刃折射的冷光映出他眼底的偏执。
当沈梦雪磨磨蹭蹭出现时,他冷笑一声:“娇气包,现在知道怕了?”话虽狠,目光却死死盯着她单薄的睡衣,喉结不自觉滚动。
“我陪她。”顾晏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少年穿着运动服,黑色短发还沾着露水,深邃的眼眸平静无波。
沈烬渊的匕首“咔嗒”一声合上,金属碰撞声惊飞了树梢的麻雀:“外人也想插手沈家的事?”他上前半步,周身散发的压迫感让沈梦雪下意识往顾晏之身后躲。
“我是她的朋友。”顾晏之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伸手将沈梦雪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自然得仿佛刻进骨子里。
这个举动彻底激怒了沈烬渊,他猛地扯下手套摔在地上,却在触及沈梦雪害怕的眼神时,攥紧的拳头又缓缓松开。
晨雾渐渐散去,跑道上两道身影开始移动。
沈梦雪喘着气落在后面,顾晏之便放慢脚步,伸手替她擦去额角的汗珠。
远处,沈烬渊倚着围栏,黑色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抹粉色身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也是在这片操场上,他亲手教会她如何握剑——那时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比现在炙热得多。
沈梦雪的运动鞋刚踏上塑胶跑道,双腿便传来隐隐的酸痛。
晨风掠过她汗湿的脖颈,昨夜蜷缩在顾晏之怀中的温暖余温还未散尽,此刻却要直面四哥冰冷的目光。
沈烬渊双手抱胸站在跑道边,黑色风衣下摆随着他不耐烦的跺脚声轻轻晃动,腕间的银质表链折射出冷光。
第一圈还未跑完,沈梦雪的呼吸便急促起来。
从小接受的严苛训练在肌肉里刻下了记忆,但高强度的体能消耗依旧让她脚步虚浮。
顾晏之始终与她并肩,目光紧锁着她泛红的脸颊和微微颤抖的膝盖,右手虚虚悬在她身后,似是随时准备扶住她。
“太慢了!”沈烬渊突然出声,声音像淬了冰的利刃划破晨雾,“当年你五岁就能背着沙袋跑二十圈,现在连这点强度都受不了?”
他的皮鞋碾过地面,带起细碎的石子,每一步都让沈梦雪的心脏跟着震颤。
沈梦雪咬着下唇,尝到了血腥气。
七岁那年被四哥逼着在暴雨中负重训练的画面突然闪过脑海,泥浆混着雨水灌进喉咙的窒息感仿佛重现。
她的速度渐渐慢下来,眼前的跑道开始模糊,直到顾晏之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听他的,按自己的节奏来。”
他伸手握住她颤抖的手,掌心的温度顺着指尖蔓延。
沈梦雪转头看向顾晏之,他黑色的眼眸里盛满坚定,像是要将她从记忆的深渊中拉出来。
两人交握的手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在跑道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沈烬渊看着这一幕,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的皮肉。
他突然扯开领口的纽扣,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疤痕——那是为了保护沈梦雪留下的印记。“顾晏之!”他突然怒吼,声音惊飞了栖息在操场边的白鹭,“放开她!让她自己跑!”
顾晏之充耳不闻,只是握紧沈梦雪的手,带着她继续向前。
沈梦雪的呼吸越来越重,双腿像灌了铅般沉重,但顾晏之的存在让她咬紧牙关坚持。
跑道旁的树木飞速后退,汗水滑进眼睛,刺痛中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也听见了四哥压抑的怒吼在晨雾中渐渐消散。
当第七圈的塑胶跑道在眼前扭曲成旋涡,沈梦雪的膝盖重重磕在地面。
砂砾瞬间刺破掌心,钻心的疼痛却不及胸腔里灼烧的窒息感。
她趴在地上大口喘息,汗湿的碎发黏在脸颊,恍惚间又看见童年时倒在训练场的自己——那时四哥冷漠的声音说\"爬起来,沈家的人不许哭\"。
\"别动。\"顾晏之单膝跪地,指腹轻柔擦去她掌心的血珠。
他从运动服口袋掏出湿巾的动作太过自然,仿佛早已预见这场意外。
远处传来沈烬渊不耐烦的脚步声,混合着金属器械相撞的脆响,沈梦雪本能地往顾晏之怀里缩了缩。
\"废物。\"沈烬渊的皮鞋碾过跑道,带起的风掀起沈梦雪凌乱的发丝。
他居高临下俯视着蜷缩的少女,黑色瞳孔里翻涌着偏执与失控,\"当年用刺刀抵着你后背都能跑完,现在牵个野男人的手就装死?\"话音未落,顾晏之已经将沈梦雪护在身后,脊背绷成锋利的弦。
\"四哥!\"沈梦雪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却坚定。
她扶着顾晏之的手臂起身,膝盖的颤抖出卖了身体的虚弱,\"是我自己要休息。\"
紫色眼眸直直撞进沈烬渊眼底的风暴,记忆中无数次训练的画面与此刻重叠——那些被按进泥地的窒息,那些刀刃擦过皮肤的冷意,都不及四哥此刻破碎的眼神让她心悸。
沈烬渊的喉结剧烈滚动,垂在身侧的手突然狠狠砸向单杠。
金属扭曲的声响惊飞整片麻雀,他转身时黑色风衣扬起巨大的弧度,露出后腰别着的那把沈梦雪7岁时送他的匕首。
晨雾不知何时漫上跑道,将三人的身影晕染成模糊的轮廓。
\"最后三圈。\"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要是再让我看见你依赖别人...\"
威胁消散在风里,沈烬渊却在转身瞬间,悄悄将藏在袖中的止痛喷雾放在长椅上——那是他连夜托人从国外带回的,专治肌肉劳损。
顾晏之默默捡起喷雾塞进沈梦雪口袋,牵着她重新踏上跑道。
晨光穿透薄雾,在两人交叠的影子里,沈梦雪忽然想起昨夜被他抱在怀里的安全感。
而跑道尽头,沈烬渊倚着铁网,点燃一支烟,火光明明灭灭间,映出他泛红的眼眶。
沈梦雪攥着那支止痛喷雾,金属外壳还带着沈烬渊掌心的余温。
顾晏之察觉到她的迟疑,伸手轻轻覆上她握着喷雾的手,带着她继续向前慢跑。
最后三圈的跑道仿佛被拉长,每一步都牵扯着酸胀的肌肉,呼吸声也变得沉重而紊乱。
当终点线终于近在眼前时,沈梦雪却突然停下脚步。
她转身望向不远处始终站在原地的沈烬渊,晨光勾勒出他挺拔却略显孤寂的身影。
沈梦雪松开顾晏之的手,拖着沉重的步伐向四哥走去。
沈烬渊看着少女朝自己走来,指间的香烟早已燃尽,烟灰落在黑色风衣上。
他别过脸,不愿让她看见自己眼底的情绪,却在沈梦雪突然抱住他腰的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
“四哥,别生气了好不好?”沈梦雪将脸贴在他冰冷的风衣上,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哽咽,“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她能感觉到沈烬渊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却又在顾晏之走近时再次僵硬。
顾晏之在几步外停下,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沈烬渊终于伸手,动作生硬地揉了揉沈梦雪汗湿的头发:“下次再这么没用,真的会惩罚你。”
他的声音依旧冷硬,却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像是无声的安抚。
这时,沈磊的声音突然从操场入口传来:“都在干什么?”
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在沈梦雪受伤的掌心,“怎么回事?”他快步走来,周身散发着压迫感,看向沈烬渊的眼神带着质问。
沈梦雪连忙拉住父亲的衣袖:“是我不小心摔倒的,不怪四哥。”她仰起头,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沈磊,“我现在没事啦,爸爸不用担心。”
沈磊的神色这才缓和,伸手将女儿揽进怀里:“先回房处理伤口,早餐准备了你爱吃的虾仁粥。”他说着,冷冷瞥了沈烬渊一眼,带着沈梦雪离开。
顾晏之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正要转身离开,却被沈烬渊叫住。“别以为这样就能留在她身边。”沈烬渊的声音冰冷,“沈家的门槛,不是谁都能跨进来的。”
顾晏之回头,目光平静而坚定:“我会靠自己的能力,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边。”
说完,他转身离去,晨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在塑胶跑道上投下一道倔强的影子。而沈烬渊站在原地,望着少年远去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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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斜斜照进沈家厨房,不锈钢台面倒映着一片狼藉。
沈知屹叼着根棒棒糖,头发炸成鸡窝状,花围裙上沾满面粉,正举着锅铲对着冒黑烟的灶台手忙脚乱。
油烟机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与呛人的油烟,几个佣人面面相觑,脸上写满无奈。
“三少爷,求求您放了这厨房吧,还是我来做吧。”
老厨师颤巍巍地捧着食谱凑过来,额角沁出冷汗,看着满地的碎瓷片和报废的烤箱,心都在滴血。
“一边儿去!”沈知屹猛地转身,围裙上的卡通小熊图案随着动作滑稽地晃动,“我给我家小妹做饭,碍着你啥事儿了?”
他晃了晃手里黑黢黢的“煎蛋”,糖霜还从边缘滴滴答答往下掉,“瞧见没?爱心形状的!”
老厨师欲哭无泪,指着墙角堆成小山的报废厨具:“三少爷,您做了5天的饭,炸了六回厨房。”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昨天那锅粥直接把高压锅喷到吊灯上,今天这烤箱......”话没说完,沈知屹突然将锅铲一扔,指着灶台上滋滋作响的不明物体:“快!着火了!拿灭火器!”
厨房瞬间炸开了锅。
佣人们手忙脚乱地抢灭火器,沈知屹抄起锅盖扣上去,却不小心带翻了旁边的油瓶。
火苗“轰”地窜起,映得他惊慌失措的脸忽明忽暗。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沈耀择一脚踹开厨房门,手里提着刚买的菜愣住了——只见浓烟滚滚中,沈知屹顶着一头焦发,花围裙烧出个大洞,正举着锅盖当盾牌,模样滑稽又狼狈。
“行了行了!”沈耀择哭笑不得地夺过锅盖,顺手关掉煤气阀,“你再折腾下去,小妹没饭吃,我们先被浓烟呛死了。”
他扯下沈知屹身上着火的围裙,丢进洗碗池,转头对呆若木鸡的佣人们说:“都愣着干嘛?收拾厨房,重新准备食材。”
沈知屹抹了把脸上的烟灰,嘟囔着:“明明是厨具质量不行......”
话没说完,瞥见沈耀择从冰箱里拿出新鲜鸡蛋,眼睛突然一亮:“哎!你教我煎蛋?我保证不炸厨房!”
沈耀择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起平底锅:“先把火关小......”话音未落,沈知屹已经抢过鸡蛋,豪迈地一磕——蛋液混着蛋壳碎,精准地掉进了还没预热的锅里。
厨房再次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而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正兴致勃勃地研究着如何把焦黑的鸡蛋摆成爱心形状,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
“停!停!”沈耀择一把夺过沈知屹手里的锅铲,看着锅里已经碳化的“爱心蛋”欲哭无泪,“油温没热就下蛋,你这是在炒石头吧?”
他撸起袖子,将报废的食材哗啦倒进垃圾桶,金属撞击声惊得窗外麻雀扑棱棱乱飞。
沈知屹倚着流理台晃悠,指尖转着没吃完的棒棒糖,桃花眼笑得眯成缝:“耀择,你这手法太老派,现在流行分子料理!”
说着突然伸手去够吊柜里的液氮罐,吓得老厨师“嗷”一嗓子冲过来阻拦。
“使不得使不得!”白发苍苍的厨师长死死抱住液氮罐,围裙上还沾着昨天爆炸残留的面粉,“三少爷,上次您用液氮做冰淇淋,把整个冷冻库的电路都炸短路了!”
厨房门突然被推开,沈梦雪抱着兔子玩偶探进脑袋。
晨光勾勒出她紫色眼眸的晶莹,发间蝴蝶结随着动作轻轻颤动:“什么东西烧焦啦?”她的声音像融化的蜜糖,瞬间让剑拔弩张的气氛凝滞。
沈知屹瞬间扔掉棒棒糖,整个人从流理台弹起来,花围裙上的焦痕都显得可爱了几分:“小雪!哥哥在给你做爱心早餐!”
他抢先一步挡住满目疮痍的灶台,背后却传来沈耀择压抑的抽气声——刚才没清理干净的油星子又窜起火苗。
“哇!”沈梦雪蹦跳着跑进来,完全没注意到兄长们紧绷的神经,“是爱心蛋吗?三哥最好啦!”
她踮起脚尖去够沈知屹手里的焦黑物体,发梢扫过他沾着烟灰的手腕。
沈知屹喉结滚动,悄悄把锅铲往身后藏:“还、还没完全做好......”话音未落,火苗突然窜高,燎到了他翘起的刘海。
沈耀择眼疾手快抓起湿毛巾扑火,厨房再次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
混乱中,沈梦雪突然“呀”地轻呼。
众人回头,却见她蹲在地上,小心翼翼捧起一只被烟熏黑的小猫——不知何时溜进厨房的小家伙正可怜巴巴地抖着毛,尾巴尖还沾着沈知屹洒出的糖霜。
“它好可怜!”沈梦雪把小猫贴在脸颊上,紫色眼眸泛起水光,“我们收养它好不好?”
她仰头看向兄长们,晨光为她睫毛镀上金边,怀里的小猫“喵呜”叫了一声,瞬间让剑拔弩张的厨房陷入诡异的寂静。
沈知屹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扯掉着火的围裙,露出里面印着小猪佩奇的t恤:“当然!以后它就是我们沈家的编外成员!”他伸手想摸小猫,却被小家伙亮出爪子,逗得沈梦雪咯咯直笑。
沈耀择无奈地关掉冒烟的灶台,从冰箱拿出新鲜牛奶。
看着小妹蹲在地上认真给小猫擦脸的模样,他悄悄把报废的厨具踢进角落——反正只要能看到她的笑容,厨房再炸十次又何妨?
沈梦雪抱着小猫赤着脚踩在后花园的鹅卵石小径上,粉色睡裙掠过沾着晨露的鸢尾花丛。
晨光为她的发丝镀上金箔,怀中的小猫怯生生地探出脑袋,立刻被迎面扑来的萨摩耶蹭了个满怀。\"球球别闹!\"她笑着后退半步,发间的茉莉香混着泥土芬芳在空气里漾开。
穿过爬满紫藤的雕花拱门,眼前豁然展开一片童话般的天地。
孔雀拖着蓝宝石般的尾羽踱步,见她走近便骄傲地开屏;三只小香猪挤在铺满干草的木屋里,粉扑扑的鼻子拱着她的脚踝;远处的湖心岛上,天鹅排着队游来,脖颈优雅地弯成问号。
\"这是新朋友哦。\"沈梦雪蹲下身,将小猫轻轻放在铺满三叶草的草地上。
立刻有一群兔子蹦跳着围过来,长耳朵亲昵地蹭着小猫颤抖的脊背。
树洞里探出刺猬的尖脑袋,松鼠抱着松果从她肩头跃过,尾巴扫过她发烫的耳垂。
假山后突然传来扑棱声,一只折翼的猫头鹰扑到她脚边。
沈梦雪心疼地捧起这团绒羽,紫色眼眸蒙上水雾:\"又受伤了吗?\"
话音未落,藏在蔷薇花丛里的医疗箱自动滑出——那是沈墨尘连夜改造的智能装置,永远能在她需要时出现。
竹林深处传来清脆的铃铛响,沈知屹送的小熊猫叼着绷带晃悠过来。
它笨拙地用爪子扒拉医疗箱,逗得沈梦雪破涕为笑。
阳光穿过藤蔓编织的天然穹顶,在她发间碎成跳动的光斑,而整个后花园仿佛被施了魔法,所有动物都围着这个被偏爱的女孩,组成流动的金色旋涡。
沈梦雪正蹲在玫瑰丛边,用棉签蘸着药水给猫头鹰清理伤口。
小猫蜷在她膝头打盹,兔子们排成队等着她投喂胡萝卜片,就连平日高傲的孔雀都展开尾羽,在她身后屏开一片绚丽的蓝紫色云霞。
阳光穿过藤蔓交织的凉亭,在她发间洒落点点金斑,映得她的紫色眼眸比宝石还要璀璨。
忽然,一声清亮的呼唤穿透满园喧闹:“吃饭了——”声音拖着长长的尾调,混着厨房特有的饭香飘来。
沈梦雪猛地抬头,发间的蝴蝶结跟着轻轻晃动。
小兔子们“咻”地钻进洞穴,孔雀扑棱着翅膀躲进竹林,连最黏人的小熊猫都叼着半根竹笋,恋恋不舍地蹭了蹭她的手背才跑开。
她抱着小猫站起身,裙摆沾满草屑,脸上还沾着几抹泥土,却笑得比花园里的所有花朵都要灿烂。
穿过开满紫藤的长廊时,惊起一群白鸽,羽翼扑棱声中,她迫不及待地朝着飘来饭香的方向跑去,发梢掠过盛开的七里香,带起一路清甜的芬芳。
沈梦雪赤着脚踩过青石板,发间沾着的蒲公英随着跑动轻轻颤动。
转过九曲回廊时,迎面撞上端着虾仁粥的陆景寒。兄长眼疾手快稳住瓷碗,用袖口替她擦去鼻尖的泥点,黄色眼眸盛满笑意:“瞧我们的小探险家,又把自己弄成小花猫了?”
饭厅里早摆满了丰盛菜肴。
沈知屹得意地指着一盘造型歪扭的煎蛋,糖霜画出的爱心缺了个角:“尝尝三哥的手艺!”
话音未落,沈烬渊用公筷精准夹走那盘“黑暗料理”,黑眸扫过他烧焦的刘海:“别拿毒药害小妹。”两人目光相撞,空气中顿时火花四溅。
沈磊坐在主位,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女儿沾满草屑的裙摆,抬手将她拉到身边。
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睡裙传来,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先喝口热汤。”
他亲自舀起一勺瑶柱羹,试过热冷后才递到沈梦雪唇边,全然不顾其他儿子们投来的艳羡目光。
突然,厨房方向传来“砰”的爆炸声。
沈耀择黑着脸冲出来,手里还攥着半截冒烟的锅铲:“沈知屹!你又偷偷用我的分子料理机?!”
饭厅瞬间乱作一团,沈梦雪却被梁颂年抱到腿上,躲过了飞溅的面粉。
少年咬着棒棒糖,故意用沾着糖粉的手指戳她脸颊:“小馋猫快吃,不然等会儿连渣都没了。”
沈梦雪咯咯笑着,任由兄长们闹作一团。
她舀起一勺甜滋滋的草莓布丁,看沈明厌默默将剥好的虾滑放进自己碗里,瞧沈墨尘紧张得打翻了调味碟又手忙脚乱收拾。
水晶吊灯下,争吵声、欢笑声与瓷器碰撞声交织成网,将她牢牢裹进这份独属于沈家的炽热偏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