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扎的身影消失在云海深处时,云层之径突然剧烈震颤。赛小息等人脚下的云团像被戳破的泡沫般快速消散,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灰色雾霭。最大的彩翼蝶突然发出急促的扇翅声,翅膀上的花纹化作一艘渡船的模样,指向刚才克雷扎离开的方向。
“渡船!它是说克雷扎砸坏了渡船!”卡璐璐的扫描仪疯狂报警,屏幕上的航线图瞬间变成红色,“我们被困住了!这片云海是唯一能通往矿脉核心的路,没有渡船根本过不去!”
阿铁打将斩月双刀插进云团固定身体,狂风卷着他的披风猎猎作响:“那家伙也太冲动了!发泄情绪也不能砸渡船啊!”
赛小息望着克雷扎消失的方向,那里的云层还在翻滚,隐约能看到金色的皮毛闪过。他突然想起克雷扎刚才的眼神——愤怒底下藏着深深的内疚,就像小时候打碎了妈妈最爱的花瓶,既想道歉又拉不下脸的自己。
“它不是故意的,”赛小息抓住一只飘过的彩翼蝶,“它现在肯定在后悔。我们得找到它。”
最大的彩翼蝶点点头,翅膀上的花纹化作箭头,指向云海西侧的峡谷。那里的云团呈现出不正常的暗灰色,显然是渡船残骸的位置。众人跟着彩翼蝶穿过风带,很快就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一幕——
一艘由云晶和光木制成的渡船侧翻在峡谷里,船身裂成了三段,原本装饰在船头的风铃散落一地,被狂风卷得叮当作响。克雷扎正背对着他们蹲在残骸旁,金色的爪子一下下捶打着云晶船板,每捶一下,就有几滴金色的泪珠落在船板上,晕开小小的光斑。
“都是我的错……”它的声音哽咽着,爪子上已经磨出了血痕,“又搞砸了……每次想做好事,最后都会变成这样……”
赛小息悄悄走近,发现它正在用自己的光元素修补船板,只是情绪太激动,光元素在指尖乱飘,根本无法凝聚。彩翼蝶们落在周围的云团上,翅膀低垂着,像在无声地安慰。
“其实……我刚才骗了你,”赛小息突然开口,克雷扎猛地回头,金色的眼睛里满是警惕,“阿铁打的旋转纪录不是三百个,是两百八十个。我怕你太难过,故意说大了。”
克雷扎愣住了,爪子停在半空。
阿铁打也挠挠头:“其实我刚才转的时候偷偷用了能量辅助,不算数的。论观赏性,你的光带呼啦圈比我厉害多了。”
卡璐璐蹲下身,指着船板上的裂痕:“渡船的核心结构没坏,只要把光木拼接好,再用你的光元素加固,应该能修好。而且……”她话锋一转,“这片云海的光元素这么浓,正好适合表演。你不是最喜欢表演吗?修好渡船后,给彩翼蝶们演一场,就当是……赔罪?”
克雷扎的耳朵动了动,眼神闪烁着。它看看裂开的渡船,又看看周围的彩翼蝶——最大的那只正用翅膀轻轻擦拭它爪子上的伤口,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稀世珍宝。
“我才不要赔罪,”它别扭地转过头,尾巴却不自觉地开始摆动,“我只是……不想让你们这些外来者困在这里,拖慢我寻找新舞台的脚步。”
修复工作比想象中更困难。光木的拼接需要绝对稳定的光元素,而克雷扎一紧张,尾巴上的光带就会乱飘。卡璐璐想出个办法,让彩翼蝶们围着渡船跳舞,翅膀上的花纹组成稳定的光轨,引导克雷扎的光元素顺着轨迹流动。
“对,就是这样,”赛小息站在船头指挥,“把光带绕着裂缝转三圈,速度放慢点……对!像你刚才表演时那样优雅!”
克雷扎的耳朵慢慢竖起来,随着彩翼蝶的节奏调整呼吸。金色的光带在它指尖变得温顺起来,像一条听话的小蛇,沿着裂缝游走,将断裂的光木一点点黏合。当最后一道裂缝被光带覆盖时,整艘渡船突然亮起柔和的光芒,船头的风铃重新发出清脆的响声。
“修好了!”卡璐璐兴奋地拍手,机械臂弹出扫描仪,“能量流动稳定,承重能力比原来还强!”
克雷扎看着焕然一新的渡船,突然往后退了几步。它深吸一口气,尾巴上的光带再次展开,这次不再是攻击的光针,而是化作无数彩色的光蝶,在渡船周围飞舞。光蝶飞过的地方,云团里开出了一朵朵发光的小花,将云海装点成了梦幻的舞台。
“这是……”赛小息看得目瞪口呆,那些光蝶的翅膀上,竟然印着克雷扎和彩翼蝶小时候的画面——它们一起在云层里捉迷藏,一起用风铃做游戏,一起在彩虹下睡觉。
最大的彩翼蝶突然飞向克雷扎,翅膀上的花纹组成了一个旋转的光环。克雷扎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它的意思,纵身跳进光环里。一人一蝶开始旋转,光环比刚才的呼啦圈大了十倍,将所有的彩翼蝶都圈在里面。
彩翼蝶们也跟着旋转起来,它们翅膀上的磷粉在旋转中化作彩色的光带,与克雷扎的金色光带交织在一起,在云海中画出巨大的彩虹。渡船随着旋转的气流轻轻摇晃,船头的风铃奏响了欢快的旋律,连远处岩浆裂谷的红光,都仿佛被这光芒染成了温暖的金色。
“这才是真正的表演啊……”阿铁打喃喃自语,手里的合金呼啦圈不知不觉转了起来,跟着旋律的节奏。
表演的高潮,克雷扎突然将所有光带凝聚成一颗光球,抛向天空。彩翼蝶们瞬间散开,用翅膀接住光球,再抛向彼此,像在玩一场盛大的接球游戏。最后,光球落在最大的彩翼蝶翅膀上,它带着光球飞向克雷扎,轻轻将光球按在它的额头。
光球化作一道暖流涌入克雷扎体内,它金色的皮毛泛起柔和的光泽,之前因愤怒竖起的毛发全部舒展开来。它低下头,用鼻尖蹭了蹭最大的彩翼蝶,这一次,没有躲闪,没有愤怒,只有释然的温柔。
“对不起,”克雷扎的声音不再沙哑,带着一丝轻快,“我不该因为输了比赛就发脾气,更不该怀疑你们。”
最大的彩翼蝶用触角碰了碰它的脸颊,翅膀上的花纹变幻出“没关系”的字样。其他彩翼蝶也围了上来,落在克雷扎的背上、尾巴上,像在给它戴上彩色的花环。
“好了好了,”赛小息笑着打断它们,“我们还得去找船长呢,再不去,说不定帕罗狄亚都把蓝花楹摘完了。”
克雷扎抬起头,金色的眼睛里闪着笑意:“上船吧,我送你们过去。这片云海的每一条航线,我闭着眼睛都能摸到。”
渡船在克雷扎的指引下,平稳地行驶在云海中。克雷扎站在船头,尾巴上的光带化作船帆,借着风力快速前进。彩翼蝶们在船周围飞舞,翅膀上的磷粉在船尾画出彩色的轨迹,像在为他们送行。
“前面就是能量矿脉的核心区域了,”克雷扎指着前方的一片发光云团,“帕罗狄亚的念力波动就在那里。不过你们要小心,纳斯琪的暗影能量也很浓,估计在搞什么鬼把戏。”
卡璐璐的扫描仪显示,罗杰船长的信号就在发光云团中央,而且信号很稳定,不像被绑架的样子。赛小息松了口气,看来帕罗狄亚确实没有伤害船长的意思。
“到了,”克雷扎停下渡船,金色的眼睛里带着不舍,“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矿脉里的光元素会干扰我的能力。”
最大的彩翼蝶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赛小息——是一片金色的羽毛,边缘闪烁着光元素的光芒。“这是克雷扎的守护羽毛,”卡璐璐认出了这东西,“能在危急时刻释放强光,驱散暗影能量。”
“拿着吧,”克雷扎别过头,假装整理船帆,“算是……感谢你们让我明白,真正的王者不是永远赢,而是敢承认自己的错误。”
赛小息接过羽毛,羽毛温暖的触感像握着一小团阳光。他跳上云岸,回头挥手:“等我们找到船长,一定回来再看你的表演!这次,我们带爆米花!”
克雷扎挥了挥尾巴,光带在空中画出一个笑脸。渡船在彩翼蝶们的簇拥下,慢慢消失在云海深处,只留下船头的风铃声,像在说“再见”。
赛小息握紧手中的羽毛,跟着卡璐璐和阿铁打,朝着发光云团的中心走去。那里的蓝花楹香气越来越浓,帕罗狄亚的念力波动越来越清晰,隐约还能听到罗杰船长和谁在说话,声音温和而愉快。
他知道,最后的谜底,就在这片发光的云团后面,在那些等待着被理解的往事里,在即将到来的重逢和和解中。而克雷扎的守护羽毛,正像一颗小小的太阳,在他手心散发着温暖的光芒,照亮着前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