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船穿透最后一层云海时,赛小息感觉像是穿过了一层温暖的薄膜。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上古龙殿的轮廓在星辰光芒中浮现,巨大的龙形石柱直插云霄,柱身上雕刻的龙鳞纹路在光线下流转,仿佛有无数条银龙在石柱上游动。
“这里就是星辰龙境的入口?”阿铁打仰头望着殿顶的破洞,月光从那里倾泻而下,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斑,“看起来比千藤洞穴气派多了,就是有点……冷清。”
克雷扎的守护羽毛在赛小息手心微微发烫,他能感觉到周围弥漫着淡淡的龙威,那是一种既威严又温暖的能量,和哈莫雷特身上的气息很像,却又多了几分古老的沉淀。
“扫描仪显示有龙系精灵的能量反应,”卡璐璐举着仪器绕着石柱走了一圈,屏幕上的光点忽明忽暗,“但信号很微弱,像是在……睡觉?”
话音刚落,殿中央的石台上突然传来一阵均匀的呼吸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石台上蜷缩着一只银灰色的精灵,它的身体像一条小型的东方龙,背上长着半透明的翅膀,翅膀上的星纹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仿佛承载着一片星空。
“是斯利普!”卡璐璐看着资料库里的图片惊呼,“传说中守护龙殿的睡龙,能编织梦境保护龙境的秘密!”
斯利普似乎被他们的动静惊醒了,它缓缓睁开眼睛,那是一双布满血丝的金色瞳孔,里面漂浮着细小的黑雾。它的目光扫过众人,带着明显的疲惫和烦躁,翅膀上的星纹突然变得暗淡:“外来者……离开这里……”
它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强大的精神压力,赛小息感觉眼皮突然变得沉重,眼前的龙殿开始扭曲——石柱上的龙鳞纹路活了过来,像虫子一样蠕动;月光变成了粘稠的银色液体,顺着墙壁缓缓流下;阿铁打的斩月双刀上长出了眼睛,正幽幽地盯着他。
“不好!是催眠!”卡璐璐的机械臂弹出强光,试图驱散精神干扰,但她的声音已经开始发飘,“快……抵抗……”
赛小息想叫醒大家,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听使唤。他眼睁睁看着阿铁打倒在地上,嘴角还挂着傻笑——显然已经陷入了梦境;卡璐璐靠在石柱上,机械臂无力地垂下,扫描仪的屏幕上跳出混乱的梦境波形。
只有小米从赛小息的背包里跳出来,对着斯利普发出“吱吱”的警告。它的身体周围闪烁着微弱的光,那是赛尔号特制的抗精神干扰程序在起作用——作为陪伴赛尔最久的伙伴,小米的芯片里早就植入了各种防护程序。
斯利普似乎对小米的抵抗力有些惊讶,它翅膀上的黑雾更浓了些,金色的瞳孔完全被黑暗覆盖:“连你也要阻拦我……那就一起做梦吧……”
赛小息的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最后看到的是小米焦急的脸,以及斯利普翅膀上那片正在消失的星纹——那些星纹原本组成了一幅美丽的星图,现在却被黑雾一点点吞噬。
赛小息在一片火海中断断续续地醒来,周围是燃烧的石柱,每一根柱子上都缠绕着火焰藤蔓,藤蔓上的花苞正对着他张开,露出里面的尖牙。
“阿铁打!卡璐璐!”他大喊着往前跑,却发现自己一直在原地打转——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迷宫,所有的通道都长得一模一样。
“别喊了,”阿铁打的声音从左边的通道传来,带着哭腔,“我被困在冰窖里了!这里好冷!”
赛小息冲进左边的通道,看到的却是卡璐璐在火海里挣扎,她的机械臂被藤蔓缠住,正在被慢慢拖向一朵巨大的火焰花:“赛小息!救我!”
“这是幻觉!”赛小息猛地想起斯利普的能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斯利普在用黑暗能量制造噩梦!我们看到的都是假的!”
他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回想魔焰猩猩的火焰——那是温暖的、保护性的火焰,而不是眼前这种带着恶意的灼烧感。手心的守护羽毛突然发烫,一道微光从指尖散开,周围的火焰瞬间变得透明,露出后面真实的景象:阿铁打和卡璐璐正躺在石台上,和斯利普一样陷入沉睡,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
“魔焰猩猩!鲁斯王!”赛小息对着空气大喊,“用你们的力量打破幻觉!”
两道光芒突然从虚空中冲出,魔焰猩猩的火焰和鲁斯王的水流在半空交汇,形成一道冰火交织的光墙。光墙所过之处,火焰迷宫像玻璃一样碎裂,露出龙殿冰冷的石地面。
还没等他们站稳,脚下的地面突然塌陷,众人坠入一个熟悉的场景——蓝花楹山谷,帕罗狄亚正举着念力刃刺向哈莫雷特,老龙王的尸体躺在他们中间,鲜血染红了蓝色的花瓣。
“看啊,”斯利普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带着蛊惑的语气,“这就是你想知道的真相!帕罗狄亚就是杀父凶手!哈莫雷特永远不会原谅他!”
梦境中的帕罗狄亚突然转过头,紫色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它的念力刃转向赛小息:“连你也要怀疑我吗?连你也要站在他那边吗?”
“不是的!”赛小息大喊,“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我看过龙族往事书!”
但梦境中的帕罗狄亚根本不听,念力刃带着破空声刺来。赛小息下意识地举起守护羽毛,羽毛上的光芒突然爆发,照亮了山谷深处的阴影——那里站着纳斯琪的身影,她正用黑暗能量操控着帕罗狄亚的梦境!
“是你在搞鬼!”赛小息怒喊道,魔焰猩猩立刻喷出火焰,烧向纳斯琪的幻影。幻影尖叫着消散,梦境中的帕罗狄亚也停了下来,紫色的眼睛里恢复了清明,它对着赛小息点了点头,身体渐渐透明。
场景再次转换,这次他们来到了一片星空下的龙殿,年幼的斯利普正趴在老龙王的背上,听他讲述星图的秘密。老龙王的爪子指向天空:“每一颗星星都代表一个龙系精灵的灵魂,只要星纹不灭,灵魂就不会消散。”
“那如果星纹被黑暗覆盖了呢?”小斯利普天真地问。
老龙王叹了口气:“那就会陷入永恒的沉睡,再也醒不过来……”
画面突然扭曲,黑暗能量像潮水般涌入龙殿,老龙王将小斯利普护在身下,自己却被黑暗吞噬。小斯利普发出痛苦的尖叫,背上的星纹开始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的纹路。
“这才是斯利普嗜睡的原因,”卡璐璐的声音在赛小息身边响起,她已经从梦境中挣脱出来,“它不是被黑暗能量攻击,而是在守护老龙王残留的灵魂,用自己的梦境困住黑暗!”
阿铁打也醒了过来,他挥舞着双刀劈开袭来的黑暗触手:“那我们得帮它!总不能看着它被黑暗吞噬!”
真正的斯利普出现在龙殿中央,它的身体已经被黑雾覆盖了大半,只有翅膀上还残留着最后一块星纹。它痛苦地蜷缩着,金色的瞳孔里充满了绝望:“让我睡吧……睡着就不痛了……”
“不能睡!”赛小息冲到它面前,守护羽毛的光芒照亮了它的脸,“你看!你的星纹还没灭!老龙王说过,只要星纹还在,灵魂就不会消散!”
斯利普的身体微微一颤,黑雾的蔓延速度放慢了。
“魔焰猩猩,用火焰点燃它的星纹!”赛小息大喊,“鲁斯王,用水流净化黑暗能量!我们需要冰火配合,就像在千藤洞穴对付特拉修斯那样!”
魔焰猩猩纵身跃起,将火焰凝聚成一道火线,精准地射向斯利普翅膀上的星纹。星纹被火焰点燃,发出耀眼的光芒,黑雾在光芒中发出“滋滋”的响声。
与此同时,鲁斯王将水流压缩成一道水箭,顺着火焰开辟的通道,注入斯利普的体内。水流带着净化的力量,冲刷着黑暗能量,那些黑色的纹路开始一点点褪去。
“就是现在!合力攻击!”赛小息喊道。
魔焰猩猩的火焰和鲁斯王的水流再次交织,形成一道螺旋状的能量波,狠狠撞在斯利普身上的黑雾最浓处。黑雾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化作一道黑影想要逃离,却被星纹的光芒困住,最终消散在空气中。
斯利普的身体不再颤抖,它缓缓睁开眼睛,金色的瞳孔里重新闪烁着星光,背上的星纹全部恢复了原样,比之前更加明亮。它展开翅膀,星纹在龙殿的墙壁上投射出完整的星图,每一颗星星都在闪烁。
“谢谢你们,”斯利普的声音恢复了清澈,“我睡了太久,差点忘了守护的意义不是困守,而是战斗。”
它飞到殿后的石壁前,用爪子在上面划了一个星纹。石壁缓缓移开,露出后面一条铺满星光的通道:“从这里走,就能进入星辰龙境。帕罗狄亚和罗杰船长都在里面,他们正在等你们。”
“那你呢?”赛小息问道,“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斯利普摇了摇头,翅膀轻轻拂过龙殿的石柱:“我的职责是守护龙殿的入口,这里需要我。不过你们放心,”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我不会再嗜睡了,我会让星纹一直亮下去,照亮每一个进来的人。”
小米从赛小息的背包里跳出来,对着斯利普鞠了一躬,然后飞快地跑回背包,探出小脑袋看着通道。
“我们该走了,”赛小息最后看了一眼斯利普,它正趴在老龙王的石像旁,用爪子修补着石像上的裂痕,翅膀上的星纹在石像上投下温暖的光斑,“谢谢你,斯利普。”
通道里的星光像地毯一样柔软,踩上去没有声音。赛小息能感觉到帕罗狄亚的念力波动越来越清晰,那波动里充满了期待和紧张,不再是之前的警惕和愤怒。
卡璐璐的扫描仪显示,罗杰船长和帕罗狄亚的能量反应靠得很近,中间没有任何冲突的迹象。蓝花楹的香气顺着通道飘过来,带着淡淡的甜味,让人想起龙族往事书里那个开满蓝花楹的山谷。
“快到了,”阿铁打兴奋地加快脚步,“我倒要看看,帕罗狄亚准备了什么好戏!”
赛小息握紧手心的守护羽毛,羽毛的温度提醒着他这一路的经历——从飞船坠落到巴斯星,到遇见卡伦尼、特拉修斯、克雷扎,再到现在的斯利普,每一个精灵都有自己的故事,自己的守护。
而他们的守护,就是找到罗杰船长,解开帕罗狄亚和哈莫雷特的误会,让蓝花楹的香气,重新洒满这片被仇恨笼罩的土地。
通道的尽头越来越亮,蓝花楹的香气越来越浓,隐约能听到罗杰船长爽朗的笑声,和帕罗狄亚低沉的回应。赛小息深吸一口气,和伙伴们一起,走进了那片充满星光的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