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林菀君睡得很是踏实与满足。
第二天醒来,二人心照不宣的没有提及昨晚的亲昵,就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只是宋战津给母亲提了醒。
“热水袋漏水,被子都打湿了,今晚就别再往被窝里塞了!”
李月棠下意识说道:“不可能!热水袋我都一个个试过,不可能漏水,君君怕冷,不塞热水袋怎么……”
话说一半,她忽然愣住了。
先是抬头看着自己一脸坏笑的亲儿子,忽然也笑了。
“臭小子!”
在宋战津背上捶打两下,李月棠说道:“要是君君被冻感冒,我找你算账!”
早饭是香喷喷的白米粥,还有一盘腊肉炒豆腐。
即使宋令仪已经在干校生活了很长时间,可吃饭依然狼吞虎咽,甚至把自己呛得直犯恶心。
宋战津想纠正宋令仪这吃饭不文雅的缺点,林菀君却制止了。
“她也是条件反射,因为在遇到咱们之前,百米白面根本轮不到她,于是她就偷,以最快的速度将饭塞进嘴里。”
“这样,就算被发现被痛殴,她也是填饱肚子能活命的。”
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小孩子是怎么活下来的。
经历过那么多苦难,小女孩依然像蒲草般坚韧不屈,近乎野蛮疯狂生长。
“吃过饭,咱们去趟知青点,给乌碧云他们送年货吧!”
林菀君给宋令仪夹了一块腊肉,这才看着宋战津说道。
宋令仪举手。
“我也要去!”
于是吃过早饭,宋战津借了干校的独轮车,推着一车的年货往知青点而去。
之前给汉阳公社的年货数量有限,并没有把知青算进去。
知青点有三十多人,都是女知青,乌碧云是知青点的队长。
乌碧云正在知青点外面的水井绞水,看到林菀君等人过来,她一喜,把水桶放在边上快步迎上去。
“菀菀,你好了呀!”
握住林菀君的手,乌碧云上下打量一番。
“不愧是大城市医院来的专家,果然是药到病除,真好!”
乌碧云的手修长好看,只是手掌因为经年累月的劳作而长满老茧格外粗糙。
她很小的时候总是肚子疼。
每当疼得睡不着觉时,母亲就会用粗糙的手掌给她揉肚子。
顺时针打着圈,一圈又一圈,渐渐地,她就睡着了。
其实美好的回忆很多,只是都被那些痛苦回忆挤压到记忆深处了……
“我来给你们送年货。”
林菀君笑着说道。
小时候,曾有和母亲一起插队的知青来做客,她们回忆起那段艰苦的岁月。
“那年大雪灾,公社的粮食也很紧缺,大过年的,我们知青点只剩十多斤杂粮面了,想包饺子都没肉。”
“你妈那时候病了,可她是队长,得解决三十多个人的伙食问题,于是就带着我们去野地里套兔子。”
“好不容易有只野兔上套,结果还被崔文涛这个该死的女人给放了!那个年,我们甭提多惨了!”
……
此刻听到林菀君来送年货,乌碧云的眼中闪过一抹激动光芒。
“哎呀!真是太好了!我还发愁该怎么给大家弄肉包饺子呢!”
她指着墙角的夹子说道:“你们要是晚来一会儿,我就去野地里放夹子套野兔了!要是运气好,还能套只獾呢!”
林菀君掀开独轮车上的席子,笑着说道:“这不,包饺子的馅儿有了!”
只见独轮车上放着两个加起来有十几斤重的猪后腿,还有十多斤五花肉,以及一副猪下水。
“你们都是女孩子,不会分割猪肉,所以我让干校的人帮你们分割好了。”
林菀君一边说,一边让宋战津把一个框子搬下来。
只见框子里装了大半框的鸡蛋,足足有一百多个,让乌碧云惊喜不已。
“哎呀!这么多鸡蛋,这……这得不少钱吧!”
乡下这地方,家家都养几只鸡,但鸡蛋从来都舍不得吃,全攒着卖钱了。
知青点也养了十几只鸡,只可惜她们没经验,附近的黄鼠狼和狐狸时常溜进鸡窝,陆陆续续地,把鸡都叼走了。
乌碧云激动到不行,朝屋里喊道:“大家伙儿,快出来搬东西了,干校的同志给咱们送年货了!”
只见一群年轻女知青们乌泱泱从屋里出来,看到一车的白面和大肉时,高兴到直尖叫。
动静之大,知青点附近的社员都过来看热闹了。
“先说清楚啊,这可不是我个人的心意,而是公社杜主任的意思!”
林菀君大声说道:“杜主任一直心系知青点的同志们,他多次提及你们的功劳,说你们教孩子识字,教妇女们裁剪衣服……”
这话让年轻的女知青们又是自豪又是不好意思。
“没有没有!杜主任言重了,我们只是尽了微薄的力量而已,也没帮公社什么大忙!”
“就是,公社给我们提供最好的住处,每个月给我们发粮食,论起来,该说感谢的是我们!”
……
乌碧云握住林菀君的手,轻声说道:“虽然话是这样说的,但……我心里什么都知道!”
女知青们叽叽喳喳将白面和肉蛋抬进厨房里。
林菀君又送来几匹布料,让大家一人裁一件新衣服过年。
除此之外,她还带来一些女孩子爱吃的零食点心,虽然不多,但够她们在除夕夜守岁时解馋了。
崔文涛看到用油纸包裹起来的点心,伸手就要拎上一包带走。
乌碧云伸手阻拦。
“统共就这么几包点心,你自己拿走一包,其他人吃什么?”
她看着崔文涛正色说道:“这些点心饼干,等今晚守岁时,在所有人都到场的前提下,我会按照人头分发的。”
崔文涛神色幽怨愤怒。
“乌碧云,你太欺负人了!”
“从前你有什么好东西都给我,现在,我不过拿一包点心,你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我,你到底要做什么!”
她忽然握住乌碧云的手,泪如雨下。
“碧云,求你把林哲还给我好不好?你去劝林哲,你去帮我说好话,你就说……就说如果林哲不娶我,你就死在他面前!”
这踏马是什么狗屁逻辑?崔文涛哪里来的勇气提出这种变态要求?
林菀君没吭声,一直看着乌碧云。
崔文涛是擅长道德绑架的,她很好奇乌碧云接下来是什么反应。
她,会不会向崔文涛妥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