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数着时间,觉得自己盘算得天衣无缝的林绾绾如同出闸的疯兽,压低帽檐,猛地从隔间冲出,手中的利刃带着破空之声,狠辣地刺向夏时屿的后心!
虽说和她原本预估的站位有偏差,但她及时调整了冲过去的姿势,卫生间地方毕竟就这么大,只要能中第一下!她不信夏时屿还能躲开第二下!第三下!
夏时屿本就早有准备,没有丝毫犹豫,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核心绷紧如弓弦,猛地向左侧拧腰、旋身、下沉,动作快如鬼魅,带着凌厉的破风声,轻而易举的与那道冰冷的锐芒交错而过。
“噗嗤——”
刀尖刺破空气,刀与夏时屿之间还差着不远的距离,林绾绾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夏时屿为什么能躲得这么快!
这一刻林绾绾大脑顿时无比的清醒,回想起夏时屿刚刚的站位,并没有在她打开的那个水龙头前,见到她也没有丝毫惊讶,她似乎,早就暴露了!
林绾绾一击落空,巨大的惯性带着她前倾,眼中的疯狂瞬间被错愕和惊恐取代。
夏时屿纤细却异常有力的手已如铁钳般抓住了她持刀的手腕!
“啊——!”林绾绾吃痛惨叫。
夏时屿眼神冰冷如寒潭深处冻结的坚冰,没有丝毫温度。她动作干脆利落,五指精准发力扣住林绾绾手腕脆弱穴位的同时,另一只手闪电般向上托击她肘关节!标准的反关节擒拿一气呵成!
“咔嗒”一声轻响伴随着林绾绾更凄厉的痛呼,折叠刀脱手飞出,“当啷”一声落在空着的洗手盆里,在寂静的空间里激起刺耳的回响。
林绾绾被那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掼倒在地,手肘关节剧痛欲裂,半边身子瞬间麻木,像被高压电流击中。她想挣扎,可夏时屿的膝盖已经重重压在她后腰脊柱上,像山石压下,让她如同砧板上的鱼,连呼吸都被困难。
夏时屿单膝压制着身下痛苦扭动的女人,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过那张因疼痛和疯狂而扭曲的脸,以及那两只违和的、覆盖着双手的医用塑胶手套。
厌烦与嫌弃一闪而过,她眼神沉稳,面不改色地从随身的精致晚宴包中拿出手机,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而稳定地按下报警电话。
“警察同志您好,这里是市中心环宇国际影院三楼女士洗手间,有人持刀行凶意图伤人,凶器已被我夺下,嫌疑人已被我控制,请立即派人过来。报警人夏时屿。”
她的声音清晰、冷静,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强大的掌控力,仿佛正在安排一场普通会议。
挂断后,她立刻拨通了纪云铮的号码,跟他报平安,声音都柔软了下来:“阿铮,洗手间这边出了点事,我没事,你不用着急,你去找保安过来守住门口,我制服了一个袭击者,警察马上到了。”
夏时屿处理的井井有条,全程没有一丝慌乱,更没有多余的情绪起伏。被压制在地的林绾绾死死瞪着夏时屿精致的侧脸轮廓,扭曲的恨意几乎要将她自己的理智彻底烧成灰烬。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应该在这里彻底毁掉这个女人的!
为什么!她不是已经猜到了她要袭击她!明明可以阻止她的!为什么不早点阻止她!非要等她动手,让她走上绝路!
这个女人好歹毒!为什么!她没有早认清这个女人的嘴脸……
林绾绾的脑子里混乱如浆糊,所有的不甘和嫉妒,恐惧和失控,各种各样的念头掺杂在脑海中,她不知此时此刻这样的处境,她还能怎么办……
急促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纪云铮带着两名保安第一个冲了进来,他向来一丝不苟的头发都有些凌乱,镜片后的双眼在看到洗手间内情景的瞬间紧缩到极致,惊骇、恐惧、愤怒在眼底激烈交织翻滚,最终化为一片后怕的深海。
好在,他的妻子,安然无恙……
她单膝稳稳地压制着地上那个狼狈不堪、眼神怨毒如蛇的女人,而旁边洗手盆里,赫然躺着一把泛着幽冷光泽的刀!
警察很快赶到,林绾绾双手被铐住带上警车时,回望过来的那一眼依旧充满极致的怨毒和不甘,死死粘在纪云铮拥住夏时屿的双臂上。
警车启动,刺耳的笛声撕裂了夜晚的喧嚣,带走一场惊魂。
医院的消毒水味弥漫在特需病房里,夏时屿的检查结果显示她毫发未伤,但纪云铮执意让她留院观察一晚。
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隔绝了外面的灯火,室内只开着一盏柔和的落地灯。
纪云铮坐在病床边紧握着她微凉的手,从警局做完笔录回来,他就再也没松开过,手指冰凉,甚至还在微微颤抖。
他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夏时屿沉静的眼眸,后怕如同冰冷的潮水,一遍遍拍打着他的心脏,让他有些窒息。
洗手间水盆里那把锋利的刀,和那些可能出现的可怕后果在他脑中不停回放。
他眼镜后往日清冷睿智的眼眸此刻被一层浓重水雾覆盖,他沉默而用力地将夏时屿拥入怀中,手臂勒得死紧,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的骨血里,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沙哑哽咽:“是我疏忽了,我该跟着你,一步都不该离开……”
他的呼吸沉重,带着劫后余生的微颤气息拂过她的耳廓:“时屿,差一点……如果……”
“没有如果,”夏时屿反手圈住他绷紧的背脊,声音柔韧而充满力量,像最坚固的屏障,稳稳承接住他所有的惶然与后怕,“阿铮,我真的没事。那点小伎俩,伤不到我的,我很厉害的。”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缓和气氛道:“你看,我本来可是一点伤都没有的。”她故意动了动被握得有些发红的手腕,笑道:“是你的手劲太重了。”
纪云铮立刻松开些许力道,但并未放手,反而将她的手拉到唇边,珍重地贴在自己的唇上、脸颊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恋,像个终于寻回失物的孩童,汲取着她皮肤上温热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