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终究是假的。”云知意接口,声音异常冷静,“裴玄璟生性多疑,瞒不了多久。”
“是。”萧卿尘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从未真正想过屈服,扳倒他,是我唯一的生路,也是……为当年梧桐树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讨一个迟来的交代。”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覆盖在桌案上的金叶之上,“目标一致,勠力同心,如何?”
“勠力同心!”云知意和陆文枫几乎同时将手覆了上去。
冰冷与温热的掌心相叠,三股力量,终于拧成了一股绳。
云知意看着两人,眼眶忽然有些发热。十年了,当年梧桐树下三个各怀志向的孩子,没想到如今竟以这样的方式重聚。
“愿这一次我们都能得偿所愿!”她轻声道。
“不止我们。”萧卿尘纠正她,“是我们三个,再加上贺临渊。裴玄璟必须死,但苍梧不能乱。三国如今只剩两国,玄冥一直虎视眈眈,只有苍梧稳定,才能保全更多无辜之人。”
萧卿尘走回桌边,从暗格中取出一卷名册递给云知意:“这些年,我借着生意的便利,搜集了裴玄璟所有党羽的信息。这份名单,比你想象的更完整,把这份名单交给贺临渊。
还有花灯节庆典的巡防图,我也能搞到。为了配合裴玄璟行动,他的人马部署,禁军的调动时间,都会告知我。
只要贺临渊的镇北军能在正确的时间进入正确的地点,就能以清君侧之名,名正言顺地剿灭裴党。”
陆文枫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释然:“当年我们写下的愿望,看来要换个方式实现了。”
他看向云知意:“你护不住家国,但可以护住云渊的子民。我登不了庙台,但可以尽谋士之力。他荡不尽天下不平事,但可以荡平这苍梧都城的不平。”
云知意握紧那份名册,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并非孤军奋战,当年的情谊,从未真正散去,她站起身,许诺道:“贺临渊那边,交给我。”
庆典当日,她会以花魁献艺之名接近裴玄璟,在裴玄璟饮用的酒中下毒,毒药正是陆文枫调配的“离魂散”,无色无味,中毒者会在一个时辰后心脉衰竭而亡,扁鹊再世也查不出端倪。
她会亲手送这个覆灭云渊的罪魁祸首上路!
“等等。”萧卿尘叫住她,“别告诉他我们的身份,就说这份名册,是你这些年在醉仙楼搜集的。贺临渊此人……我观察他多年,他表面纨绔,实则重情重义。若他知道我们的存在,反倒会碍手碍脚。”
云知意点头:“我明白。”
当她准备离开时,陆文枫忽然道:“知意。”
她回头。
“活着。”陆文枫认真地看着她,“云渊可以亡,但云渊的公主,不该死在这种肮脏的权谋里。”
云知意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狡黠,一如当年那个戴着狐狸面具的小姑娘:“放心,我可是很惜命的。”
她推门而出,消失在夜色中。
萧卿尘与陆文枫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坚定。
“谢老板。”陆文枫忽然开口,“若此事能成,醉仙楼……”
“醉仙楼会继续开下去。”萧卿尘打断他,“但不会再提供情报交易,我会回去,让两国实现真正的和平!”
他走到窗边,看着云知意远去的背影,轻声道:“我们三个,都不该忘了当年是为了什么出发的。”
夜色渐浓,醉仙楼笙歌未歇,云知意刚回到自己那间临水的精致绣阁,窗棂便被极轻地叩响,一道熟悉的身影如鬼魅般闪入,带着一身清冷的夜露气息。
“贺临渊?”云知意有些讶异,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
她正愁自己不好在去相府要如何和他取得联系,他就自己过来了?是心有灵犀?
云知意冷静下来后把自己荒谬的想法拍飞,他住在相府,显然是发现了什么才会来找她,许是萧卿尘刚刚说的那张假身契。
“放心,无人察觉。”贺临渊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寒星。
他凝视着无双,仿佛要将她刻进眼底,他语速飞快的讲完自己在裴玄璟书房的发现,开始讲述他的谋划:“裴玄璟的‘急报’,我已让镇北军‘依计’接收。他们会‘准时’在花灯节之夜,开进皇都。”
云知意心头一紧:“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贺临渊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这封信,就是镇北军日后洗刷‘叛军’污名、证明我们此行是‘奉密令清君侧’的铁证!裴玄璟想借刀杀人,我便让他这把刀,最终砍在他自己的脖子上!”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但清缴余党,需有名册,裴玄璟党羽遍布朝野,根深蒂固,若不能一网打尽,后患无穷。”
云知意走到妆台前,神色复杂的打开暗格,取出那卷薄薄的、却重逾千钧的名册,递了过去:“这是最完整的名单,从核心到边缘,无一遗漏。”
该说不说,这过程顺利得出乎意料,贺临渊的想法甚至和萧卿尘有几分不谋而合!
她没向贺临渊提起萧卿尘和陆文枫的名字,这是她的承诺,也是保护。
在帮贺临渊这件事上,是她自己的选择与心意:“我得到消息,裴相可能会给你下毒,你吃穿用度都要小心一些,莫着了他的道。”
贺临渊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追问名单来源,也没有问她消息的来源,只是郑重地将名册纳入怀中。
无双的身份,果然不简单……
这醉仙楼又会是隶属于哪一方的势力……
“我会小心的,多谢无双姑娘。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低语,目光投向窗外皇城中心的方向,那里,将是花灯节庆典的所在,也将是裴玄璟野心的终点。
云知意上前一步带着些私心的握紧了他的手:“花灯节庆典前多来几趟醉仙楼,我会把庆典的巡防图,裴玄璟的人马部署,禁军的调动时间,帮你拿到手,在醉仙楼传递这些情报是最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