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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首语

《大吴通鉴?食货志》载:“天德二年秋,江南遭涝,连月不止,圩田尽毁,流民骤增逾十万,易子而食、啃树皮度日者遍乡野。帝桓怜民艰,诏户部调通州漕粮三十万石,急赴江南赈灾,敕‘每石必足,迟误者论罪’。

镇刑司副提督石崇侄石涛,时摄通州漕运总领之职,窥赈灾粮利重,竟悖旨行事:假‘防北元劫粮时米袋破损,沙粒可撑袋护米’为由,强令漕工掺沙三成充数;复遣私奴为监工,持牛皮鞭督工 —— 日炙青石烫如烙,漕工赤膊卸粮,汗透脊梁仍遭鞭笞,鞭痕叠旧伤,稍迟半步即断炊,老弱漕工多有扛粮仆地者。

昌顺郡王萧栎闻通州漕运有异,易靛青短打、戴旧斗笠微服察访,于码头暗处密取掺沙米团(粒小带霉,沙粗硌齿),以素布帕裹藏,星夜入宫呈帝桓。桓见帕中沙米,指捏沙粒簌簌碎,怒掷帕于御案:‘石氏叔侄,敢以流民性命填私囊!’

遂命户部尚书刘焕,携玄夜卫指挥使周显所遣缇骑(掌缉捕贪墨),按《大吴漕运律》‘赈灾粮贪墨即查’之条,赴京郊石涛三进私仓查抄 —— 仓内囤净米五万三千石,皆漕粮中克扣之精米,袋面‘通州漕运’印鉴未消。

此非仅漕运一隅贪腐案,实为‘民生安危即江山安危’之警:通州码头的沙粒,裹着流民的饥寒与漕工的血汗;私仓的净米,映着石氏叔侄的贪婪与悖逆。沙粒非仅粮中杂质,实为江山根基之蛀虫显形,亦为扳倒石崇之致命铁证 —— 民不安,则国不宁,此乃天德朝治世之戒。”

通州码头汗浸青石,沙粒裹米藏民饥;玄夜卫印封私仓,净米昭奸显贪虐,三者互为印证,皆为大吴朝护民除奸、固稳根基之关键伏笔,未有半分轻忽。

送刘公辅下扬州

漕案初息共揽鞍,忽擎星诏向邗川。

柳色依依牵征辔,淮波浩浩送画船。

柳丝安能羁远帆?酒盏徒自凝离颜。

遥思维扬全盛年,春风绽锦满歌筵。

琼花观中香成雾,二十四桥月拥船。

夜市繁灯摇碧落,淮商巨舸载珠钿。

邗沟帆影连帝阙,蜀冈丝管彻遥天。

岂期狂飙覆沃野,俄惊荒黍埋湖田。

庐舍飘如风中絮,饥鸿哀似云里弦。

残堤独倚流离妇,破灶空绕断火烟。

昔日繁华化灰烬,今朝灾厄蹙眉尖。

紫泥诏捧承天旨,青琐论辩为民怜。

此去江南察灾患,誓教仓廪丰且全。

文牍必清吏治秽,缗钱不使吏胥贪。

君行休伤扬州瘦,民望若虹待君还。

遥知泽被枯苗日,便是君归奏凯年。

待得稻粱遍郊野,再共畅登平山间。

二分明月仍似旧,重照笙歌满故川。

白云若解离人意,一路逐帆过润州。

通州漕运码头的日头毒得像烧红的烙铁,青石地面被烤得发烫,赤脚的漕工踩上去,脚底几乎要粘在石上。风裹着热浪滚过码头,卷起粮袋上的浮尘,呛得人直咳嗽 —— 三十万石赈灾粮堆在码头,像座小山,却没半分 “救民” 的暖意,只有监工的鞭子声和漕工的闷哼,在热浪里撞得支离破碎。

萧栎换了身靛青粗布短打,领口磨得发毛,头上扣顶旧斗笠,斗笠檐压得低,遮住了眉眼间的宗室气度。他混在挑着货担的脚夫里,目光紧紧锁在卸粮的漕工身上:十几个汉子赤着膊,黝黑的脊梁上满是汗渍,顺着肩胛的肌肉沟壑往下淌,滴在粮袋上,晕开深色的印子。每个汉子扛着近百斤的粮袋,从漕船到粮仓要走三十步,走得慢了,监工手里的牛皮鞭就会抽在背上,“啪” 的一声,留下道红痕。

“磨蹭什么!石大人的工期误了,你们赔得起吗?” 监工是个满脸横肉的汉子,腰间挂着 “石记漕运” 的腰牌,鞭子梢指着一个踉跄的老漕工,“再慢一步,今天的糙米饭也别想吃!” 老漕工七十多岁,背驼得像张弓,粮袋压得他膝盖发颤,却不敢停下 —— 家里还有三个流民孙子等着他换粮回去。

萧栎的指节悄悄攥紧,斗笠下的眼神沉了沉。他往前走了两步,假装帮脚夫扶货担,余光瞥见粮袋底部的缝口:黄白色的颗粒从缝里漏出来,不是米粒的圆润,而是带着棱角的沙粒,落在青石上,发出 “沙沙” 的轻响。他弯腰假装捡货担掉落的麻绳,指尖捏起一粒 —— 沙粒还带着码头的潮气,咯得指尖生疼,混在里面的米粒,只有指甲盖大小,还带着霉点。

“老丈,歇会儿吧,喝口水。” 萧栎走到老漕工歇脚的墙角,递过一壶随身带的凉茶。老漕工接过壶,手指抖得厉害,拧开壶盖猛灌了几口,凉茶顺着嘴角淌下来,浸湿了胸前的补丁,他却像没察觉,只是重重叹了口气,咳嗽声里满是疲惫。

“多谢小哥。” 老漕工抹了把嘴,目光落在远处的粮堆上,眼神里满是无奈,“这米…… 哪是赈灾粮?是害命粮啊!” 他往四周扫了眼,见监工正对着另一个漕工咆哮,才压低声音,凑到萧栎耳边:“小哥不是本地人吧?不知道这通州漕运,早被石大人的侄子石涛管得死死的 —— 他说‘掺沙是为防北元劫粮时米袋破了,沙能撑住袋子’,可咱们漕工谁不知道?这是他为了克扣粮食编的瞎话!”

萧栎的心猛地一沉:“克扣的米去哪了?” 老漕工指了指码头东侧的官道,声音压得更低:“上个月十五,我起早来卸粮,见三艘挂着‘石府’旗号的船停在码头僻静处,漕工们正往船上搬净米 —— 那米白得发亮,一粒沙都没有!后来我偷偷打听,才知道那些米都运去石涛京郊的私仓了,听说那仓房大得能装下十万石,现在怕是快满了!”

他顿了顿,声音里添了几分恐惧:“前几天有个漕工不服,说要去京城告官,结果当天就被监工打断了腿,扔去了流民棚 —— 石涛手眼通天,玄夜卫的人都给他当差,咱们哪敢惹?” 萧栎摸出块碎银,塞到老漕工手里:“老丈,这钱您拿着,给孙子买些干净米。” 老漕工推辞不过,接过碎银,眼眶发红:“小哥是好人…… 可江南的流民,怕是等不到干净米了。”

萧栎没再多问,怕连累老漕工。他走到散落的粮堆旁,趁监工转身的间隙,从袖中摸出块素布帕子 —— 这是他从府里带来的,边角绣着极小的 “栎” 字暗纹,不易察觉。他蹲下身子,指尖捻起些掺沙的米和沙土,仔细铺在帕子中央,又捡了几粒带着霉点的米粒放在上面,像在收集一枚枚带血的证据。

帕子不大,很快就包了小半团,他用帕角仔细系紧,确保沙粒不会漏出来,然后塞进粗布短打的内袋里 —— 那里贴着心口,能感受到沙粒的硌硬,像在提醒他,这不是普通的沙土,是流民的救命粮被贪腐碾碎后的残渣。

“你在干什么!” 突然,监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萧栎心里一紧,却没慌,慢慢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官爷,我是脚夫,刚才掉了个帕子,捡起来而已。” 他故意露出腰间的脚夫腰牌 —— 这是周显提前给他准备的,上面有通州脚夫行的印鉴。

监工接过腰牌看了看,又上下打量萧栎,见他穿着粗布短打,手上有老茧,不像奸细,才骂了句 “别瞎晃悠”,转身走了。萧栎看着监工的背影,摸了摸内袋里的帕子,脚步坚定地离开码头 —— 他要立刻回宫,把这包 “民生之诉”,递到萧桓面前。

萧栎赶回皇宫时,夕阳正斜照在御书房的琉璃瓦上,染得檐角金红。他没通传,直接捧着内袋里的帕子走进御书房 —— 萧桓正对着户部呈来的《漕运赈灾账册》皱眉,账册上 “通州漕粮三十万石,净米足额,已启运江南” 的字样,刺得人眼疼。

“皇兄。” 萧栎走到御案前,从内袋里取出帕子,轻轻放在账册旁,“这是臣弟今日在通州码头取的掺沙米 —— 江南赈灾的漕粮,被石涛掺了三成沙;而他的私仓里,囤着五万石净米,都是从赈灾粮里克扣的。”

萧桓放下笔,目光落在帕子上,指尖捏起帕角,慢慢展开。掺沙的米和沙土露出来,米粒小而带霉,沙粒粗而硌硬,混在一起像堆废弃的渣土。他捻起一点掺沙米,指尖用力一捏,沙土簌簌碎成粉末,从指缝漏下来,正好落在账册 “净米足额” 四个字上,染黑了纸面,像给这虚假的记录盖了个 “罪证” 的印。

“通州的百姓,怎么说?” 萧桓的声音压得极低,听不出情绪,可御书房的空气却骤然凝住,连烛火都似在发抖。萧栎垂下眼,声音轻却字字清晰:“百姓说,‘宁遇北元,不遇石家’。北元抢粮,还会给老弱留些口粮;可石家掺沙克扣,江南流民本就啃树皮度日,吃这些带沙的米,怕是会磨破食道,活活疼死。”

“啪!” 萧桓猛地将帕子拍在御案上,账册被震得翻起页,烛火晃了晃,映着他紧绷的侧脸。指节泛白的手攥着帕子,沙粒从指缝漏出,落在他的龙袍下摆上,像沾了层洗不掉的尘埃:“石崇!石涛!竟敢拿流民的性命谋私!”

萧桓怒掷帕子于御案,指节泛白:“传旨!户部尚书刘焕携玄夜卫查抄石涛漕运账册、私仓,凡有克扣,先押后奏!” 萧栎躬身应 “是”,却见刘焕从殿外进来,袍角沾着晨露 —— 他刚从通州漕运司的密探处得信,石涛已连夜让秦飞调玄夜卫北司的人守在私仓,心下早有隐忧。

“陛下,臣领旨。” 刘焕接过圣旨,指尖触到 “玄夜卫协同” 几字,眉头微蹙。退殿后,他拉住萧栎,声音压得低:“郡王,玄夜卫北司秦飞是石崇的人,周显大人派的张启虽可靠,却只带了十人,恐难敌秦飞的人。” 萧栎亦知其中凶险:“若秦飞阻挠,你可持陛下圣旨硬闯 —— 只是…… 李嵩那边怕是会借机生事。” 刘焕点头,从袖中取出《大吴漕运律》:“臣只能凭律行事,至于结果…… 听天由命吧。”

回户部后,刘焕召陈忠议事,陈忠捧着漕运司的名册,脸色凝重:“大人,漕运司的主事是李嵩的门生,上个月刚升的职,怕是不会配合查账。” 刘焕捏着律册,指腹磨过 “赈灾粮贪墨即查” 的条款:“不配合也得查 —— 你去备车,让张启的人先在码头候着,咱们绕开漕运司正门,从侧门进。” 他知道,这场查抄从一开始,就不是与石涛一人为敌,而是与李嵩、秦飞织就的旧党网络对抗。

刘焕带着陈忠、张启一行,从漕运司侧门进入时,侧门守吏却拦在门口,手里捏着串钥匙,笑容谄媚却眼神警惕:“刘大人,主事大人还没到,账房的门没开,要不您先去前厅歇着?” 刘焕一眼看穿他的伎俩 —— 主事是故意拖延,等秦飞的人来。

“陛下有旨查抄,耽误了赈灾,你担得起?” 刘焕亮出圣旨,语气冷硬。守吏无奈,只能打开账房门,却见账房内一片狼藉,木柜敞开,账册散落一地,几个吏员正 “慌乱” 地收拾:“大人恕罪!昨夜遭了贼,账册都乱了!” 张启上前翻检,指尖触到账册边缘的墨迹 —— 还是湿的,明显是刚故意弄乱的。

“别装了。” 张启拿起一本账册,指着涂改处,“这墨迹未干,是今早才改的。” 吏员们脸色发白,却仍不肯松口:“小人不知…… 都是主事大人安排的。” 陈忠想拿账册,却被一个吏员拦住:“没有吏部的令,账册不能带走!” 刘焕怒极,却又无可奈何 —— 吏员拿吏部压他,若硬抢,李嵩定会参他 “越权劫夺文书”。

张启蹲下身,借着窗光仔细辨认涂改痕迹,指尖在纸页上划过,额头渗出汗:“大人,能复原,但至少要两个时辰。” 刘焕看了看天色,心里急得发慌 —— 石涛定已得到消息,私仓的粮怕是要被转移了。可他别无选择,只能让张启加紧复原,自己则守在账房外,防备吏员再耍花招。

两个时辰后,张启终于复原出部分账册,虽不完整,却足以证明石涛每月克扣米粮一万七千石。刘焕立刻带人赶往京郊私仓,却见私仓外已围了二十多个玄夜卫,领头的是秦飞的副手,穿着玄色制服,腰间挂着 “北司” 腰牌:“刘大人,没有秦大人的令,谁也不能进仓。”

“陛下有旨查抄!” 刘焕举起圣旨,张启的人也上前一步,手按在刀柄上。副手却丝毫不让:“陛下的旨,也要先跟秦大人通个气 —— 石涛大人是石崇大人的侄,算宗室亲眷,不能说查就查。” 双方僵持间,秦飞骑着马赶来,穿着从二品朝服,神色倨傲:“刘大人,何必这么剑拔弩张?石涛许是有误会,咱们先去庄园里谈谈,再查不迟。”

刘焕知道秦飞是故意拖延,却又不能硬闯 —— 秦飞的人比张启多一倍,真打起来,只会落个 “户部与玄夜卫内斗” 的罪名。他跟着秦飞进了庄园,刚坐下,就见石涛从内厅出来,手里捏着个茶盏,故作轻松:“刘大人,误会!那些米是我从江南买的,不是赈灾粮,账册是漕工弄错了。” 刘焕刚要反驳,秦飞却打断:“石涛大人既这么说,定是有凭证的 —— 刘大人,不如先把账册留下,等我核实了,再给陛下回话?”

张启想争辩,却被刘焕按住 —— 他知道,今天查不下去了。秦飞的人围着私仓,李嵩的人在漕运司拖时间,石涛有恃无恐,他就算拿到证据,也带不走。

刘焕带着不完整的账册和一肚子怒火赶回皇宫时,李嵩已在御书房外等着。见刘焕来,李嵩上前一步,语气带着 “关切”:“刘大人,查得怎么样?石涛是石崇的侄,石崇是复辟功臣,若真有误会,伤了功臣的心,可不好。” 刘焕没理他,径直走进御书房,将账册、掺沙米帕子放在御案上:“陛下,石涛克扣赈灾粮证据确凿,秦飞的人拦着不让查私仓,李嵩大人的门生在漕运司拖延时间!”

萧桓拿起账册,翻了几页,眉头皱得更紧。没等他说话,李嵩也跟着进来,躬身道:“陛下,石崇掌镇刑司,秦飞掌玄夜卫北司,都是陛下倚重的臣;石涛虽有错,却也是宗室亲眷。如今旧党刚稳,若贸然动他们,恐引发动荡,江南流民虽苦,可先调其他地方的粮赈灾,查抄之事,不如暂缓。”

萧桓沉默了 —— 他刚从瓦剌回来复位,旧党(以李嵩、石崇、徐靖为首)仍握有吏部、玄夜卫、诏狱署的权,若真逼急了,旧党怕是会联合起来反对他。刘玄(内阁首辅)也适时进言:“陛下,李嵩大人所言有理。朝局未稳,不宜轻动功臣,可命石涛将私仓的米交出赈灾,暂免追责,待日后朝局稳了,再彻查不迟。”

刘焕急道:“陛下!今日不查,日后石崇定会销毁证据,江南流民……” 萧桓抬手打断他,语气带着疲惫:“刘卿,朕知道你的苦心。但朝局为重,传旨:石涛交出私仓米粮赈灾,暂押诏狱,待彻查后再议;石崇、李嵩,各罚俸三月,以示惩戒。” 刘焕看着萧桓,心里像被浇了盆冷水 —— 所谓 “暂押”“彻查”,不过是给旧党一个台阶,石涛迟早会被保释,石崇、李嵩的罚俸,更是无关痛痒。

御书房外,刘焕捧着那包掺沙米帕子,站了很久。风卷着落叶吹过,落在帕子上,像给这未竟的查抄,盖了层无声的叹息。陈忠走过来,低声道:“大人,咱们…… 回户部吧。” 刘焕点点头,却没动,指尖捏着帕子里的沙粒,硌得生疼 —— 这沙粒里,有漕工的汗,有流民的泪,可如今,却只能和那些不完整的账册一起,被锁进户部的档案柜。

回到户部,刘焕将账册、帕子放进铁盒,锁上,钥匙放进贴身的荷包里。他走到窗前,望着江南的方向,想起当年永熙帝时,他徒步百里送粮,流民围着他哭着道谢的场景。可如今,他握着圣旨,带着玄夜卫,却连一袋干净的赈灾粮都送不到流民手里。

“大人,江南的急报。” 陈忠递过一份奏折,上面写着 “流民已开始吃树皮、草根,若再无粮,恐生民变”。刘焕接过,指尖微微发抖,却只能提笔批复:“户部已调山东粮,五日后到,望安抚流民。” 他知道,山东的粮路上也会被克扣,五日后能到多少,谁也不知道。

夜里,刘焕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走到书房,打开铁盒,看着那包掺沙米。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帕子上,沙粒泛着冷光,像在嘲笑他的无力。他想起李嵩的倨傲,秦飞的跋扈,石涛的有恃无恐,想起萧桓的妥协,心里涌起一阵悲凉 —— 他是户部尚书,掌着天下粮饷,却护不住江南十万流民的一口干净米。

三日后,诏狱传来消息:石涛因 “主动交出米粮,弥补过错”,被保释出狱,仍掌通州漕运;石崇、李嵩的罚俸,也由吏部 “记档”,并未实际扣发。秦飞因 “调停有功”,还被萧桓赏赐了一匹马。

刘焕听说后,只是默默地将铁盒的钥匙,放在了书柜的最底层。他再也没提查抄石涛的事,只是每次看到漕运粮册,都会想起通州码头的老漕工,想起江南流民的哭诉,想起那包硌得指尖生疼的沙粒。

周显来找过刘焕,递给他一份玄夜卫的密报:石崇已将私仓的剩余米粮,转移到了李嵩的庄园,准备日后高价倒卖。刘焕接过密报,看了一眼,又还给周显:“周大人,算了吧。” 周显看着他,叹了口气:“刘大人,你……” 刘焕摇摇头:“朝局如此,查了又能如何?只会多几个像我一样,有心无力的人。”

江南的流民,最终只等到了三成的赈灾粮,剩下的,都成了石崇、李嵩、石涛等人的私产。通州码头的漕工,依旧卸着掺沙的粮,监工的鞭子,比以前更重了。老漕工再也没见过那个戴斗笠的 “脚夫”,只是偶尔会跟人说起,有个 “小哥” 给过他一块碎银,说要帮他给孙子买干净米 —— 可干净米,他到最后也没买到。

刘焕依旧是户部尚书,只是他的腰,比以前弯了些,说话也比以前少了些。每次上朝,他都会站在文官列的最后,看着石崇、李嵩在殿上侃侃而谈,看着萧桓偶尔点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包掺沙米,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被查清?江南的流民,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吃上一口干净米?

片尾

天德二年冬,江南涝灾未退,流民因粮少,发生小规模骚乱,玄夜卫北司秦飞奉命镇压,捕杀数十人,才算平息。萧桓下旨 “免江南明年赋税”,却被李嵩以 “国库空虚” 为由,改为 “免半”,最终落到流民头上,只剩 “免十分之一”。

石涛因 “赈灾有功”,被石崇举荐,升为通州漕运总兵,掌京郊所有漕运;李嵩则借机将更多门生安插进户部、吏部,旧党势力愈发稳固。

刘焕多次递折,请彻查漕运贪腐,均被内阁以 “朝局未稳” 压下。年末,他以 “年事已高” 为由,请辞户部尚书,萧桓准了,改任他为礼部侍郎,闲职。刘焕离开户部那天,只带了那个装着掺沙米帕子的铁盒,走得悄无声息。

通州码头的日头依旧毒,漕工们依旧赤着膊卸粮,监工的鞭子声依旧响亮。只是没人再提起那个戴斗笠的 “脚夫”,也没人再提起那包掺沙的米 —— 仿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无声的梦。

卷尾语

《大吴通鉴?史论》曰:“天德二年通州察弊,非忠良不力,实旧党盘根之深也。刘焕持律查抄,却阻于玄夜卫之派系、吏部之施压、内阁之和稀泥;萧桓虽有惩贪之心,终困于‘复辟功臣’之念、朝局稳定之虑,致石崇、李嵩、石涛之流,贪腐未惩,权势依旧。”

通州码头的沙粒仍裹民饥,私仓的净米仍归奸佞,诏狱的铁链未锁罪臣 —— 这场查抄,终以 “忠良难伸,奸佞依旧” 落幕。它告诉后世:官官相护之网,非一人一力可破;帝王之明,若困于派系权衡,纵有忠良,亦难护民生。

刘焕的铁盒锁了沙粒,也锁了忠臣的无奈;江南的流民盼了粮,却盼不来朝堂的清明。大吴的江山,看似安稳,实则已被旧党的贪腐蛀空根基 —— 沙粒未清,饥寒未解,终有一日,这隐忧会酿成大祸,只是那时,再无如刘焕般,愿为流民捧起一把掺沙米的忠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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