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吴德佑帝萧桓整合司法特务机构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临御以来,躬揽万机,惟以固国安邦、澄清吏治为要。然览前朝典制,察今岁刑狱之弊:旧有理刑院掌监察、镇刑司主外勘、诏狱署司内审、玄夜卫司缉捕,四司虽各有职掌,却抵牾难协 —— 或因权责交叉而推诿,或因制衡过甚而误事,致重案久拖不决,奸佞偶有遁形,殊非整饬纲纪之道。朕思太祖萧武立《大吴官制》,本以 “权有专司,责无旁贷” 为训,今旧制既乖,当因时损益,以固皇权而安黎元。
兹特颁诏:罢黜理刑院、镇刑司、诏狱署、玄夜卫旧设之制,合并立新 “理刑院”,直隶朕躬,总摄天下司法特务诸事。凡涉朝廷命官贪腐、宗室谋逆、地方叛乱及 “谢党” 余孽之案,悉归该院统筹;其政令施行、人犯提审、密探调度,须经院总领禀朕裁定,非有朕之御批,不得擅行重刑。
今授职如下:总管太监李德全,性谨密,谙熟内廷机务,特授理刑院总领,掌全院印信,统辖僚属,凡各司奏报,须由其核转,务使政令归一;司礼监秉笔太监魏进忠,善察地方舆情,授镇刑司提督,专司外审 —— 辖京畿之外十三布政司刑案核查,凡地方官员涉 “谢党”、通敌之嫌者,许其调府县吏役协查,罪证未确者不得擅捕;诏狱署提督徐靖,久历刑名,授内审总办,专审在京三品以上官员及宗室涉案者,掌诏狱囚籍,须穷核根由,不得滥施酷刑,亦不得纵放真凶;少保兼玄夜卫指挥使周显,娴于缉捕,仍统玄夜卫,主纠察抓捕、密探调度 —— 玄夜卫密探分十二汛,覆盖京畿九门及边地六镇,凡有奸佞踪迹、谋逆端倪者,许其持理刑院令先捕后奏,捕后三日内须禀明案由;镇刑司前副提督石崇,虽曾有过,然朕察其干练,授内务府总长,兼管宫廷买办、暗中监察及特务训练 —— 掌内廷粮草器物采买,察百官私宅往来,训特务百二十人隶理刑院,专司暗中侦伺,不得借端滋扰百姓。
新制既行,朝野诸臣当凛遵朕命,不得妄议更张。内阁首辅刘玄、刑部尚书周铁等,近日屡奏 “新院权重,恐生弊端”,朕已览其疏。然朕思:权之轻重,在人不在制 —— 若得忠良掌印,则权重为利民之器;若使奸邪秉政,虽权轻亦为害民之毒。今李德全、周显等,或谨守臣节,或久着勋劳,必不致负朕所托。故朕不纳其谏,仍依前议推行。
石崇到任后,可即 “清查谢党余孽” 为名,整肃在京官员:凡与谢渊有公牍往来者,须缴验文书;有私契交情者,须自陈备案;若有隐匿不报、或涉谋逆踪迹者,许其会同玄夜卫查抄,罪证确凿者送诏狱署审讯。谢渊现系诏狱,待新院核明案情,朕再亲裁其罪,暂不议释。
布告天下州府、边镇、宗室,咸使闻知。
钦此!
史评?《通鉴考异》论萧桓整合司法特务机构
《通鉴考异》曰:“萧桓合并四司立新理刑院,号为‘整饬司法’,实则借机构之变行集权之术,其心可辨矣!
昔太祖萧武定鼎大吴,鉴元兴年间‘特务擅权、冤狱遍野’之祸,特立《大吴官制?刑狱篇》,明定‘司法三权分立’:刑部掌律法修订与地方刑案复核,大理寺掌平冤纠错,玄夜卫(时称‘锦衣卫’)仅司缉捕,不得干预审讯;又设御史台‘监三法司’,凡特务缉捕官员,须先得御史台‘捕牒’,审后须经三法司复核,严防滥捕滥刑。永熙帝继统,复增‘诏狱案须内阁副署’之制,使玄夜卫之权再受钳制 —— 故永熙一朝,虽有奸佞,却无大规模冤狱,朝局清明,百姓安堵,此皆制衡之效也。
今萧桓废祖制如弁髦:罢三法司复核之权,将司法、缉捕、审讯、监察四权尽归新理刑院,又使该院直隶帝手,等于以帝王之尊兼掌生杀,此已违太祖‘不使皇权侵司法’之训。更甚者,其所授职者,多非忠良:李德全为内监,本无外朝治狱之能,徒以‘谨密’得宠;魏进忠素以阴狠着称,昔年掌司礼监,即有‘罗织小臣以邀功’之劣迹;石崇系石迁余党,前因‘构陷边将’获罪,今反授内务府与特务训练之权,使其得借采买之名查抄官员私宅,多有诬陷;徐靖掌诏狱,昔年包庇石迁旧党,拖延谢渊案核查,今反主内审,是使豺狼掌庖厨,何谈公正?
此四人者,各有私谋却互为表里:石崇借内务府之权搜括官员私产,以‘谢党’之名诬陷异己,所抄财物多入私囊;徐靖凭内审之职,用‘钉指’‘灌铅’之刑逼供,使数十官员屈认‘通谢’;魏进忠掌外审,纵镇刑司密探诬指地方官‘谢党余孽’,凡不从者即诬以‘通敌’,边地六镇因此罢官者十余人;周显虽称‘中立’,却纵玄夜卫借缉捕之名骚扰百姓,京畿民宅被误抄者二十余户。四者织就权网,密不透风,百官入朝则忧家宅被抄,退朝则恐密探窥伺,动辄得咎,故虽知谢渊冤,亦无敢言者 —— 忠良寒心,莫此为甚!
萧桓此举,非无因也:其初因谢渊掌兵部与御史台,权倾朝野,恐其威胁皇权;及谢渊下狱,又虑朝臣分权,故出此下策 —— 借整合机构之名,收司法特务之权于己手,既除谢渊之患,又压百官之威,可谓‘一举两得’。然其失亦在此:民心者,国之本也,今特务横行,百姓怨怼;忠良者,国之柱也,今奸佞当道,贤臣遁迹。《大吴会要》载永熙帝遗训:‘君失民心则国散,君弃忠良则国倾。’萧桓纵知此理,却溺于权术而不悟,虽暂固皇权于旦夕,然党争之祸已隐于朝,民心离散已显于野,国本之摇,非在远日,实在旦夕之间矣!后之观者,当以此为鉴:治国者当以法为纲,以民为本,而非以权术驭下,以特务立威,否则虽强亦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