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茧的心跳声越来越强,银白光芒在石室中流转,将残破的墙壁映照得如同星河。萧烬的手掌贴着茧壁,能清晰感受到里面那个小生命的脉动——比人类心跳慢,却更加有力,每一次搏动都让茧壳上的纹路发生微妙变化。
\"她在吸收圣坛残留的能量。\"楚清雨指尖凝结出冰晶,小心地探查茧壳结构,\"两种力量正在融合...\"
萧烬的机械眼捕捉到茧内模糊的身影——囡囡悬浮在中央,银发如瀑,眉心印记已经变成完整的符文,周身缠绕着冰蓝与白金交织的光带。更惊人的是,她身后隐约有对光翼在缓缓舒展!
\"这变化...会不会太剧烈了?\"萧烬不自觉地收紧手指。茧壳出奇地温暖,触感像是上好的丝绸,却又带着金属般的韧性。
楚清雨正要回答,地面突然剧烈震动!碎石从穹顶簌簌落下,远处传来岩石崩裂的轰鸣。
\"圣坛被毁的连锁反应...\"她脸色微变,\"整片废墟要塌了!\"
萧烬当机立断,焚天刃划过茧壳底部,试图将它整个抬起。出乎意料的是,看似脆弱的光茧竟纹丝不动!更糟的是,甬道方向已经传来坍塌声,出口很快就会被封死。
\"清雨,你带囡囡先走!\"萧烬双臂燃起白金火焰,准备强行破茧。
\"不行!\"楚清雨一把拉住他,\"暴力破茧可能会中断融合过程!\"她环顾四周,突然指向祭坛原址,\"看那里!\"
黑色晶体消失后,地面露出个复杂的凹槽图案——正是焚天宗古籍中记载的\"乾坤挪移阵\"!虽然残缺不全,但核心符文还算完整。
\"能启动吗?\"萧烬急切地问。
楚清雨已经跪在阵前,冰晶短剑划过手腕,让鲜血滴入凹槽:\"需要能量引导...赌一把了!\"
鲜血接触符文的瞬间,整个阵法亮起微弱的蓝光。萧烬立刻会意,也将焚天战意注入最近的阵眼。两种相克的力量在阵法中奇妙交融,逐渐形成稳定的能量循环。
\"还差一点...\"楚清雨脸色苍白——失血加上真气透支,她已经快到极限了。
就在阵法光芒即将熄灭时,光茧突然射出一道银光,精准命中阵心!乾坤挪移阵瞬间全功率运转,蓝白交织的光柱冲天而起,击穿石室穹顶!
\"抓紧!\"萧烬一手抱住光茧,一手拉住妻子。天旋地转中,三人被阵法传送了出去......
......
当眩晕感消退时,萧烬发现自己站在片陌生的湖泊旁。暮色四合,湖水泛着金红色的波光,远处群山起伏,景色美得不似人间。
\"这是...哪?\"楚清雨虚弱地靠在他肩上。
萧烬的机械眼极目远眺,在湖对岸发现了熟悉的建筑轮廓:\"焚天宗后山的'镜湖'!我们被传送到了三百里外!\"
光茧静静悬浮在湖畔草地上,心跳声已经趋于平稳。萧烬小心探查,发现茧壳开始变得半透明,隐约能看到囡囡蜷缩的身影。
\"融合完成了?\"楚清雨想触碰光茧,却被一层无形力场轻轻弹开。
萧烬突然警觉地转身:\"有人来了!\"
树林中走出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墨衡!这位天机阁主比上次见面更加憔悴,青铜面具不见了,露出布满金色纹路的脸。更奇怪的是,他手里捧着个水晶球,里面囚禁着一缕跳动的银光。
\"终于找到你们了。\"墨衡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从种子消失那一刻起,天机仪就一直在追踪它的能量波动。\"
萧烬挡在光茧前:\"你想干什么?\"
墨衡苦笑:\"保护她。\"他举起水晶球,\"看清楚了,这是我从渊墟中救出的最后一丝纯净意识——那个带你们见'母亲'的少女。\"
楚清雨皱眉:\"她不是和囡囡...\"
\"融合了,但不完全。\"墨衡走近光茧,金色纹路与茧壳的银光产生微妙共鸣,\"种子只是载体,真正的纯净之核需要宿主。你们女儿是千年来唯一符合条件的共生体。\"
萧烬的焚天刃燃起火焰:\"说清楚!\"
\"简单来说...\"墨衡突然咳嗽起来,嘴角渗出血丝,\"囡囡正在成为新的'桥梁'——连接人类与净化程序的媒介。一旦完成,她将有能力重塑被扭曲的渊墟网络。\"
楚清雨脸色煞白:\"代价呢?\"
\"不确定。\"墨衡坦言,\"历史上从未有过成功案例。但根据天机阁秘典记载,前几任尝试者都...失去了人类情感。\"
这句话像柄重锤砸在萧烬心上。他猛地转身看向光茧——里面的小身影似乎长大了些,轮廓更接近少女而非孩童。
\"一定有别的办法...\"楚清雨的声音在发抖。
墨衡摇头:\"净化程序已经启动,无法中止。我们现在能做的是确保它不被再次扭曲。\"他突然警觉地抬头,\"他们来了。\"
湖面毫无征兆地沸腾起来!十几个黑袍人踏水而来,正是执法堂残党。为首的三人胸口镶嵌着黑色晶体碎片,显然是从其他圣坛取来的。
\"交出纯净之种!\"大长老厉声喝道,\"焚天宗的伟业不能毁在你们手里!\"
萧烬和楚清雨立刻进入战斗状态。令人意外的是,墨衡也站到了他们身边,金色纹路全部亮起:\"天机阁与焚天宗的千年恩怨,今天也该了结了。\"
战斗一触即发。执法堂弟子结出古怪阵型,黑色晶体碎片组成个残缺的能量网络,朝光茧笼罩而下。萧烬的焚天刃与楚清雨的冰晶短剑同时迎上,却在接触瞬间被诡异力场弹开!
\"没用的!\"大长老狂笑,\"这是专门针对你们设计的...\"
话音未落,一道银光从林中射出,精准击中他的手腕!黑色晶体碎片当啷落地,被紧随而来的第二箭钉在树干上。
\"谁?\"大长老惊怒交加。
回答他的是阵清脆铃音。玲珑撑着油纸伞从树梢飘落,身后跟着...老铜头和墨鸦!
\"抱歉来晚了。\"墨鸦甩了甩手腕,三枚毒镖已经脱手而出,\"路上遇到点小麻烦。\"
老铜头的新机械臂发出嗡嗡声,掌心炮口对准执法堂众人:\"跟这群铁王八废什么话?直接轰成渣!\"
战局瞬间逆转。有了生力军加入,萧烬和楚清雨压力大减。墨衡则趁机靠近光茧,将水晶球按在茧壳上。银光流转间,球体中的意识体被缓缓吸收进去。
\"你在做什么?\"萧烬格开一名执法堂弟子的攻击,抽空问道。
\"补全最后一块拼图。\"墨衡的金色纹路开始褪色,显然消耗巨大,\"那个少女意识是'母亲'的分身,能帮助囡囡保持人性...\"
大长老突然突破防线,骨剑直刺墨衡后心!千钧一发之际,光茧爆发出刺目银光,茧壳表面浮现出无数裂纹!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响彻湖畔。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一只白皙的小手穿透茧壳,轻轻握住了刺来的骨剑。
\"不许...伤害我的朋友。\"
伴随着稚嫩却坚定的嗓音,光茧彻底破裂。走出来的不是众人熟悉的囡囡,而是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女——银白长发垂至腰际,眉心符文流转着冰蓝与白金双色光晕,背后两对半透明的光翼缓缓舒展。最令人心惊的是她的眼睛:左眼是纯净的银白,右眼却是熟悉的、属于人类的黑色。
\"囡...囡?\"楚清雨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少女转头看向父母,右眼瞬间盈满泪水:\"娘亲...爹爹...\"她的声音还是那个调调,却多了几分空灵,\"我长大了好多呀...\"
大长老趁机抽回骨剑,却在下一秒僵在原地——少女只是轻轻瞥了他一眼,这位焚天宗强者就变成了尊冰雕!不是普通的冰冻,而是从内到外每个细胞都被某种纯净能量彻底\"固化\"了。
\"净化...\"墨衡敬畏地低语,\"这才是真正的净化之力...\"
剩下的执法堂弟子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逃。少女——或者说成长后的囡囡——只是轻轻挥手,银白光环荡漾开去。被波及的黑袍人全部僵在原地,体表的灰白物质如退潮般消失,露出原本的血肉之躯。
\"他们...被治愈了?\"老铜头瞪大眼睛。
囡囡摇头:\"只是暂时压制了污染。要彻底净化,必须找到所有控制晶体。\"她转向父母,突然露出熟悉的调皮笑容,\"爹爹,我饿啦!\"
这句孩子气的话瞬间打破了肃穆气氛。萧烬红着眼眶将女儿搂进怀里,感受到的不再是那个软乎乎的小身子,而是带着神性光辉的少女躯体。但当她回抱时,那份依恋与温度丝毫未变。
\"你...还是我们的囡囡吗?\"楚清雨轻声问。
少女歪头想了想,突然从掌心变出朵冰晶小花:\"娘亲教我的第一招'凝冰成花',我练习了好久呢!\"她又看向萧烬,\"爹爹说过,等我学会焚天诀第二式,就带我去抓火焰松鼠...\"
墨鸦噗嗤一笑:\"得,还是那个小吃货。\"
紧张的气氛彻底消散。囡囡——现在或许该叫她新名字了——蹦蹦跳跳地跑到湖边,光翼在夕阳下熠熠生辉:\"看我能做什么!\"
她双手轻抬,湖面顿时升起无数水珠,在空中凝结成冰晶蝴蝶,翩翩飞舞。更神奇的是,部分蝴蝶身上还跳动着细小的白金火焰,却丝毫不影响冰晶结构。
\"冰火相融...\"墨衡惊叹,\"这已经超越了武学范畴...\"
萧烬走到女儿身边,小心地问:\"那个'母亲'...还在吗?\"
囡囡点头,指着自己的左眼:\"在这里。她说还有很多被污染的'医生'需要帮助。\"她突然压低声音,\"爹爹,我看到了好多可怕的东西...焚天宗把控制晶体藏在了七个地方,最危险的一块在...\"
她的话被突然响起的号角声打断。远处山路上烟尘滚滚,大队人马正朝湖边赶来。为首的旗帜上,赫然是焚天宗与天机阁的徽记并列!
\"是联军!\"玲珑撑着油纸伞飘过来,\"墨衡阁主失踪后,两派暂时结盟了。\"
老铜头哼了一声:\"怕是来抢功劳的吧?\"
萧烬警觉地将女儿护在身后。联军在百米外停下,一位白发老者独自走来——竟是焚天宗现任宗主与天机阁大长老联袂而至!
\"萧烬,楚清雨。\"宗主的声音出奇地和蔼,\"我们是来谈判的。\"
天机阁大长老补充道:\"天机仪显示净化程序已经重启,世界法则即将改变。继续对抗没有意义。\"
囡囡从父亲身后探出头:\"你们愿意交出剩下的控制晶体吗?\"
两位老者对视一眼,同时点头:\"有条件。\"
\"什么条件?\"楚清雨冰晶短剑已然在手。
\"由焚天宗与天机阁共同监护'纯净之种'。\"宗主的目光热切地看向囡囡,\"她的力量需要正确引导...\"
萧烬冷笑:\"说得好听,不就是想控制我女儿吗?\"
场面一时剑拔弩张。就在此时,囡囡突然浮空而起,光翼完全展开!银白光芒笼罩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威压。
\"我不是武器,也不是工具。\"少女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我是桥梁,是医者。\"她指向远方,\"如果你们真想帮忙,就去准备七座净坛。三天后月圆之夜,我要净化所有被污染的程序节点。\"
两位大人物在神性威压下不得不低头。当联军退去后,囡囡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般跌落下来,被萧烬一把接住。
\"逞强...\"楚清雨心疼地擦去女儿额头的汗珠。
囡囡吐了吐舌头:\"吓唬他们一下嘛~\"她又变回那个调皮的小女孩,\"其实我现在只能坚持这么久...\"
夜幕降临,众人在湖畔升起篝火。囡囡枕在母亲腿上睡着了,光翼收拢成半透明的披风。萧烬与墨衡坐在火边,讨论接下来的计划。
\"七块控制晶体分别藏在焚天宗、天机阁、千机阁旧址和四大险地。\"墨衡在地上画出简图,\"最麻烦的是最后一块...\"
萧烬点头:\"在现任宗主的心脏里,对吧?\"
墨衡惊讶抬头:\"你怎么...?\"
\"囡囡告诉我的。\"萧烬看向熟睡的女儿,\"她说看到了'黑太阳藏在红房子里'。\"
楚清雨轻抚女儿银白的长发:\"要取那块晶体,意味着...\"
\"杀死宗主。\"墨衡叹气,\"所以他才那么痛快地答应谈判。\"
萧烬往火堆里添了根柴:\"还有一个问题——净化完成后,囡囡会怎样?\"
沉默良久,墨衡才缓缓道:\"理论上...她会成为新的'母亲'。净化程序将永远保持纯净,再无人能扭曲它。\"
\"那她的人类部分呢?\"楚清雨声音发紧。
\"不确定。\"墨衡坦言,\"可能共存,也可能...被神性吞噬。\"
火堆噼啪作响,映照着萧烬刚毅的侧脸。他伸手轻轻握住女儿的小手——那只手已经不再肉乎乎,却依然温暖。
\"我们会找到办法。\"他像是在对墨衡说,又像是在对自己发誓,\"无论如何,她永远是我们的囡囡。\"
湖面忽然泛起银光。众人抬头,只见无数光点从水中升起,如同倒流的星河,在夜空中组成个模糊的女子轮廓,温柔地注视着熟睡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