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这话就是在明着告诉姜黎婳,孟若瑶是要处置的,但是不急于这一时。
姜黎婳明白了。
瞧姜黎婳露出恍然的眼神,皇后拍了拍她的手,语重心长道,“这两次我们不计较可以彰显我们的大度。婳儿,你要相信一个愚蠢又狠毒的人她不会只犯这一两次错,今后我们多的是机会慢慢处置她。”
姜黎婳抬眸与皇后对视,皇后温柔对她笑了笑,“况且她越得不到的却是你唾手可得的,你不觉得比让她死更能报复她吗?”
姜黎婳发现皇后其实有时候比她还要坏,这是在教她先诛心,再杀人吗?
见她听懂了自己的话,皇后牵着她的手站起来,“时辰不早了,母后派人送你出宫,母后也要去慈宁宫走一趟了。”
半个时辰后,慈宁宫中。
太后看着好几日不到自己宫中来的皇后,她脸色不好地睨了皇后一眼,冷冷道:“哀家还以为你当真要和哀家这个做姨母的断绝关系了呢。”
皇后微微一笑,“姨母这是哪儿话,臣妾不喜孟小姐,但却不会忘记您曾经对臣妾的厚待。”
太后轻嗤一声,端起手边的茶水,不经意地问,“怎么现在过来了?”
皇后端起手边的茶杯,揭开杯盖刮了刮上面漂浮着的茶叶,却没有喝茶,她垂眸看着被自己刮动的茶叶,轻声道:“这次既然姨母你已经出手要帮她了,那臣妾就不计较了,但是姨母,那种有害人之心的孩子,您能帮一次,难道还能帮一辈子吗?”
太后被皇后的话激得脸色一红,她眼神骤然变得凌厉,手中的茶杯被她使劲掷在茶几上,她抬眸看向皇后,厉声质问,“你是来质问哀家的吗?”
“自然不是,姨母您帮我想了一个理由除掉臣妾在这宫中二十年的死对头,臣妾感激您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质问您呢。”皇后慢条斯理地把茶杯放回杯座上,然后起身对太后福了福身子,“如今孟小姐也已经当选秀女,且同意入宫了,今后臣妾与她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关系,若她再对臣妾生出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臣妾可就没有这次这么好说话了,姨母您可要看好她,别到时候害了整个承恩公府。”
“皇后!”太后拍桌站起来,她目光狠厉地瞪着皇后,语气凌厉,“当初你舅舅待你如何?你如今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你对得起你舅舅吗?”
“所以臣妾才会让御儿把考场的踩踏事件压了下来,让他把证据交给表哥。”皇后往太后面前走了一步,脸色沉着,或许是因为皇后从未有过这样凌厉的模样,倒是给了太后一种气势压人的感觉。
皇后面无表情地与太后对视,“母后,您还不知道吧?考场的疯马踩人实际就是那位心地善良的孟若瑶身边的婢女和嬷嬷买通人做的!为的只是想要杀了御王妃的兄长!让御王妃失去至亲,但是她却没想过后果!她害了好几个考生,还害得无数考生从此再也无缘朝堂!这样视百姓为蝼蚁,做事情不择手段不计后果的人,真的配当太子妃吗?”
太后完全不知道前几日考场的那件事故竟然是孟若瑶做的,她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心头一直在念叨罪过。
皇后瞧太后不说话了,她冷笑了一声,给太后福了福身然后转身离开了慈宁宫。
看着皇后离开的背影,太后的手逐渐收紧,想到皇后刚刚说的那些话,太后无力地在主座上坐下,然后唤来翠娘,“把那些证据都收好。”
翠娘闻言先是一顿,片刻之后才应声退了下去。
皇后从慈宁宫回到凤仪宫就看到皇帝坐在外殿的主位上,她脚步一顿,想到皇帝这几日每日都会过来自己宫中坐坐她就忍不住心烦,但是为了孩子的将来,她得忍。
收敛好心情,皇后抬步走进去,给皇帝行礼,起身后才低声问,“陛下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瞧着皇后垂眸低语的模样,皇帝觉得皇后这是在忍气吞声,他叹了口气站起来,“朕都听说了,是朕对不起你,朕原本念在她伺候朕多年的份上饶她一命,谁曾想她竟然如此胆大,在冷宫中都还不消停,居然敢买凶给你下毒!”
听到皇帝义愤填膺的话,皇后在心中冷笑了,面上却不动声色,她轻轻抬头对皇帝笑了笑,“陛下是特意过来安慰臣妾的,还是想说些好听的,然后再让臣妾饶她一命?”
皇后说到这里自嘲地笑了笑,“冯氏伺候了陛下您这么些年,您曾经就对她宠爱有加,如今想要保她,臣妾自然不会多说什么,陛下也不必来臣妾这里安抚臣妾。”
“谁说朕要保她了。”皇帝急得站起来拉住皇后的手,沉声道:“朕已经下了圣旨赐毒酒,今后你再也不必因为她烦心了。”
皇后抬眼看向皇帝,“当真?”
“自然是真的。”皇帝拍了拍皇后的手,深情地看着她,“今后朕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
在心头给皇帝翻了个白眼后,皇后语气更轻柔了,“那陛下,臣妾可以亲自去给她送毒酒吗?”
皇帝一顿,但是想到反正都是他赐死的人,谁去给冯氏送毒酒都一样,而且这样能让皇后开心,他顺势允了又如何?
“好,你亲自去送。”皇帝说罢想起了今天送过来的秀女名单,他蹙眉看着皇后,“那孟若瑶再怎么说也是朕的...”
“皇上。”皇后打断他的话,“臣妾问过孟小姐是否愿意入宫为妃,是她自己答应的,臣妾可没有强迫她。”
皇帝闻言也没有再多言,只是心头始终觉得膈应,不过如今秀女名单已经送到自己这里来了,他也不能不下旨。
送走皇帝,皇后去了冷宫。
踏入冷宫,看着萧条的宫殿,皇后眉梢微微一扬,这冯茹英也是能屈能伸的,曾经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如今却住在这样的宫殿中苟且偷生。
宫殿中正在礼佛的冯茹英听到推门声,她眼底闪过一丝欣喜,猛地回头,“陛下,您...”
惊喜的声音在看到来人的那一瞬间戛然而止,她欣喜的目光骤然变得冰冷,她缓缓收回目光,从蒲团上站起来,“你怎么来了?来看我的笑话的?”
“本宫可没有那点闲情逸致来看你笑话。”皇后端庄又威严的站在殿门入口静静地看着冯茹英,如今的冯茹英褪去了华丽的装饰,身上倒是多了一些曾经不曾有的光芒。
这难道就是礼佛的原因?
“你这种蛇蝎佛祖也愿意收下你的祈愿?”皇后冷笑了一声,“你不觉得自己是在做无用功?”
冯茹英脸色一沉,她冷冷地看着皇后,沉声道:“怎么?过去这么久你都不来冷宫找事,忽然来冷宫找我,难道是因为皇上又想起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