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世家子弟,被家里的关系硬塞到这镇北城来镀金的。
在他们眼里,镇北城固若金汤,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根本不可能打仗。
来这里,不过是混个资历,捞个军功,回去好升官发财。
至于李琼,不过是一个走了狗屎运,被推出来当替死鬼的罪犯罢了,凭什么对他们指手画脚?
李琼的脸色,自始至终,没有丝毫变化。
他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马上,看着城墙上那个跳梁小丑。
“你是何人?”
李琼终于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听好了!”
那年轻将领挺了挺胸膛,得意洋洋地报出自己的家门。
“本将,郭凡,当今皇后的亲侄子,这镇北城的守将,便是我!”
“哦,郭凡。”
李琼点了点头,像是记住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名字。
他抬起眼。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开还是不开门?”
郭凡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充满了戏谑。
“李琼,你别以为拿了道破旨意,就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我告诉你,这镇北城,是我郭家的地盘,是皇后娘娘的地盘!”
“想进来?可以啊。”
“让你手下那群叫花子,把兵器都放下,在城外三十里地等着。”
“你一个人,把圣旨恭恭敬敬地呈上来,等本将军验明了真伪,心情好了,或许可以考虑让你进来喝杯茶!”
他这是在公然羞辱李琼,羞辱他身后的三万大军。
周虎和李显扬气得脸色铁青,牙关紧咬,身后的三万将士,也开始控制不住地骚动起来,一股压抑的杀气,开始疯狂弥漫。
李琼却缓缓抬起了手,制止了身后的骚动。
他看着郭凡,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种让郭凡感到心悸的,彻骨的冰冷。
“蛮夷大军,三月之内,必临城下。”
“北境危在旦夕,万民悬于一线。”
“你却在这里堵着城门,跟我争权夺利,浪费时间。”
李琼的声音很平静。
平静得让人害怕。
“看来不杀几个人立威,你们这些在京城里待傻了的废物,是不知道这北境的天已经变了。”
他忽然转头,看向周虎。
“破城门。”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
城墙上的郭凡,先是愕然,随即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指着李琼,哈哈大笑起来。
“破城门?李琼你疯了吗,镇北城的城门,乃玄铁所铸厚达三尺,凭你……”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因为李琼的大军中,发出了沉闷的声响,数十架巨大的攻城槌和高耸的云梯,被缓缓推了出来。
这些,都是他们沿途收拢各城武备库里,最精良的攻城器械。
郭凡的脸色,终于变了。
“你敢,李琼,你想造反吗!”
李琼根本不理会他的叫嚣。
可就在这时,一个谁也没想到的意外,发生了。
“吱呀。”
那厚重无比的城门,竟然从里面,被缓缓打开了一道能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一个满脸皱纹,穿着普通士卒盔甲的老兵,用尽全身的力气,拉开了门栓。
他朝着城墙上,用沙哑的嗓子吼道。
“将军,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大家都要死在蛮子的刀下啊!”
郭凡又惊又怒,面容扭曲。
“来人,给我杀了他,杀了这个叛徒!”
但已经晚了。
李琼的目光,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穿透了那道门缝。
“狼崽!”
“进城!”
“吼!”
数百名最精锐的狼崽,如同挣脱了囚笼的猛虎,发出一声惊天怒吼,瞬间从那道门缝里涌了进去!
城门处那些养尊处优的守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股狂暴的洪流,冲得七零八落。
城门,被彻底打开。
李琼一马当先,策马冲入城中。
……
城墙上。
郭凡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转身就想跑。
但一只铁钳般的大手,已经死死地抓住了他的后颈。
是周虎。
他像拎一只小鸡一样,将郭凡从地上拎了起来。
“带下去。”
李琼冰冷的声音,从马上传来。
片刻之后。
镇北城城门前的巨大空地上,所有人都被集中了起来。
无论是城内原本的守军,还是城外李琼带来的三万大军。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场地的中央。
郭凡和十几个刚才跟着他一起起哄的纨绔将领,被死死地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李琼!你敢动我?我姨母是当朝皇后,我舅舅是国舅爷,你动我一根汗毛,就是自寻死路!”
郭凡还在疯狂地叫嚣,色厉内荏。
李琼翻身下马,缓缓走到他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上挣扎的郭凡,眼神平静得可怕。
“国难当头,拥兵自重,阻挠军令,动摇军心。”
李琼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按我大齐军法,此罪,当斩。”
郭凡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不,你不能杀我,你不能!”
李琼摇了摇头:“我不会杀你。”
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一丝玩味。
“杀了你,太便宜你了。”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你的这条贱命,留着去城墙上杀蛮子,更有用。”
郭凡刚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逃过一劫。
就听见了李琼如同魔鬼般的下一句话。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李琼的目光,转向了周虎。
“扒了他的甲,给我拖出去!”
“鞭刑八十!”
“让他好好记住,从今天起,这镇北城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鞭刑八十!
还是对一个皇亲国戚,一个守城主将,当着数万人的面行刑!
这比一刀杀了他,还要让他颜面尽失,生不如死!
“你敢!”
郭凡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尖叫。
两个狼崽大步上前,根本不理会他的挣扎和咒骂,动作粗暴地撕开了他那一身华丽的银甲,将他赤裸着上身,死死地绑在了一根临时立起的木桩上。
“啪!”
一根浸透了盐水的牛皮长鞭,带着尖锐的风声,狠狠地抽在了郭凡白嫩的后背上!
一道血痕,瞬间绽开!
“啊!”
凄厉到变形的惨叫,划破了镇北城的上空。
鞭子一下接着一下,富有节奏地落下。
每一鞭,都带着撕裂空气的风声。
每一鞭,都精准地皮开肉绽。
那些原本跟着郭凡一起嚣张跋扈的纨绔将领们,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浑身筛糠般地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们看向李琼的眼神,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半点轻蔑和不屑。
只剩下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李琼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仿佛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戏剧。
直到整整八十鞭打完,郭凡已经成了一个血人,背上没有一块好肉,早已昏死过去,只剩下微弱的呼吸。
李琼这才缓缓转过身,冰冷的目光,扫过那些噤若寒蝉的镇北城将领。
“还有谁,对本王的军令,有异议吗?”
鸦雀无声。
整个镇北城,针落可闻。
从这一刻起,这座城才真正姓了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