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缠岁藤的小顽固:这破绳络比旧年还绕桩
灵植园的老槐树下,缠岁藤突然疯长。往年只在树身绕三圈的老藤,这几日竟像被谁松了捆,顺着树干往枝桠爬,藤皮是灵汐丹药的暖褐,藤纹嵌着阿昭机械臂的玄铁暗线,手一摸,能觉出皮下的硬节——像灵汐药杵上的木纹,又像阿昭机械臂的齿轮痕,缠在一块,倒比唤旧苔的绿绒还绕树。
负责照看老树的弟子举着被藤条勒出印的水桶来报:\"这藤半夜总咯吱响,像在绞什么东西,砍断的断口冒金雾,雾里有小珠子......\"话没说完,就见云雪兽叼着段嫩藤窜出来,褐皮上的玄铁线闪着光,身后跟着扑棱翅膀的青鸾鸟,鸟喙叼着块碎木——是灵汐旧药案的残片,木边沾着点药渣,被藤皮吸得发亮。
灵汐拎着云雪兽的后颈往槐树走,刚到树下就被股沉厚的木香气裹住。阿昭正站在藤影里,机械臂举着把小铜锯,锯刃挑开最粗的藤节。硬节里露出个小陶哨:哨口缺了角,是灵汐十二岁时捏的,当时吹不出声,被她丢在槐树下,后来以为被风雨蚀了——原来被缠岁藤裹了去,哨上缠着层薄藤皮,藤纹顺着哨身的指痕长,像给旧物套了层木鞘。
\"这破藤成精第八回了。\"灵汐伸手去摸陶哨,指尖刚触到藤皮,硬节突然\"咔\"地裂道缝,缝里浮出个小影子:少女灵汐蹲在槐树下吹陶哨,腮帮子鼓得圆圆的,少年阿昭躲在藤后,机械臂攥着个玄铁做的小哨子,怕她笑哨声难听,攥得铁屑掉了满地。
阿昭的机械臂从藤节里又掏出样东西:是片干硬的丹方,纸边被虫蛀了,上面有个墨团——是灵汐当年练字,滴在丹方上的,她嫌丑就扔了。丹方背面缠着根细铁丝,是他机械臂上掉的,\"上次修树桩,听见藤里有纸响,就知道是你丢的。\"
灵汐突然想起,前年雷雨天,她看见阿昭用机械臂往藤根堆暖石,当时以为是怕藤冻着,现在才明白,那石头是她小时候画过狐狸的,被他捡来埋在藤下,石头上的刻痕早被藤须裹得只剩个尖。
(二)藤纹里的旧年轮:这破刻痕比前尘还较真
缠岁藤的纹路在树身拓得分明。往年随树龄渐淡的旧痕,这几日竟像被谁描了墨,树干低处的藤纹显出灵汐捣药的石臼影,高处的玄铁线浮着阿昭修机械臂的侧影,最妙的是树杈处,藤纹缠着个小铁环——是灵汐初学炼器时打的,当时没敲圆,被她丢在树下,阿昭捡了,用机械臂磨光滑,套在藤上,如今藤条顺着铁环的弧度长,倒像给旧物镶了圈木边。
灵汐搬了张竹凳坐在树下,戳着铁环笑:\"你看这环口,我哪有那么笨,能把铁条拧成麻花?\"话刚落,树身的藤纹突然动了动,石臼影往铁环靠了靠,藤皮上渗出点树汁,汁在地上晕出个小狐狸——是云雪兽小时候的模样,嘴里叼着颗玄铁珠,珠上刻着个极小的\"守\"字。
阿昭的机械臂突然指向树干东侧,那里的藤纹里鼓着个小包。拨开藤皮,里面是卷成筒的旧布,布上绣着只歪狐狸,是灵汐十四岁绣的,针脚歪歪扭扭,布角缠着根细藤,是当年的缠岁藤嫩条,如今早和老藤长在了一起。
\"你攒这破布做什么?\"灵汐捏着布角,布都脆了,却还能闻见淡淡的药香。阿昭的机械臂往藤上敲了敲,玄铁的冷响震落片叶子,叶上的纹路竟和布上的狐狸重合:\"那时你说,绣不好就烧了,我偷偷捡了藏藤里。\"
青鸾鸟突然从树杈飞下来,嘴里叼着根应声花的花茎,茎上缠着缕灵汐的发丝——是她去年梳头发时掉的,被藤须勾住,现在沾着点铁屑。云雪兽往藤根扒了扒,挖出颗凝忆果核,核上的刻痕被藤皮磨得浅了,只露出\"年年\"两个字,倒像是藤在替他们数日子。
(三)理藤时的新花样:这破绳结比新约还上心
该给缠岁藤松绑了,灵汐拿着小铜刀刚要割,就被阿昭的机械臂拦住。他指了指藤纹里的亮屑——竟是锁忆花的粉混着映心镜草的碎叶,想来是风把之前的花屑吹进了藤皮,被缠岁藤吸了去。灵汐突然笑了:\"留着吧,凑个全乎。\"
阿昭的机械臂蘸着培育池的灵水,往藤纹上轻轻抹。玄铁的冷光落在暖褐的藤皮上,竟描出个小药炉,炉边缠着回纹藤,藤上挂着颗凝忆果,果核上的\"囍\"字隐约可见。灵汐也蘸了点灵水,在旁边补了只机械臂,指节捏着片锁忆花瓣,瓣上的纹路刚好是个\"汐\"字。
两人的指尖在藤皮上碰着了,暖褐的藤光和玄铁的冷纹缠在一块,缠岁藤突然\"咯吱\"响了声,树身抖落片老叶,叶上的纹路拼出个新影:现在的他们正坐在竹凳上,灵汐的发梢缠着阿昭的机械臂,云雪兽趴在两人中间打盹,青鸾鸟衔着红绳,正往藤纹的药炉上系——和树身的旧藤影重叠在一块,像幅被岁月浸黄的画,添了笔新墨。
云雪兽叼来团云芝草的绒毛,往刚描的机械臂影上撒。青鸾鸟衔来片唤旧苔的绿绒,贴在小药炉边。缠岁藤突然往树身里缩了缩,藤皮上的新影竟慢慢陷进木质里,像被树身刻了进去,和年轮缠在了一起。
\"给老树当新记号。\"灵汐嘴硬道,却在转身时,被阿昭的机械臂拉住。他摊开手心,是用缠岁藤的嫩条编的指环,环上嵌着颗小石子,是从培育池底捞的,上面沾着并蒂莲的花粉:\"给年轮当聘礼。\"
(四)护藤时的小约定:这破树桩比契书还长久
该给缠岁藤搭支撑架了,灵汐搬着青石墩,阿昭的机械臂往石墩边嵌了圈玄铁条。铁条遇着藤皮的暖褐,竟在石上显出淡淡的纹路:两只小狐狸蹲在树桩前,一只举着药锄,一只捏着机械臂,周围缠着缠岁藤的老藤,像幅没干的画。
\"等明年藤爬满整棵树。\"灵汐把石墩垫在藤根下,故意往阿昭脚边多放了块,\"就刻上新的年轮。\"阿昭的机械臂突然从树后拖出个木盒,打开是把小刻刀,刀柄上刻着\"灵昭\"两个字,\"那时,用这个刻名字。\"
云雪兽叼来块小木牌,上面是灵汐写的\"岁缠树\"三个字,旁边被阿昭的机械臂刻了个小小的藤结。青鸾鸟衔来根红绳,把木牌系在树杈上,红绳一垂,正落在缠岁藤最粗的地方,藤皮的暖褐和玄铁的冷光晃在一块,像无数个藏在老藤里的日子,终于找到了归宿。
槐树下的月光透过叶隙洒下来,落在新搭的石墩上。藤纹里的旧影和新影被月光镀了层银,像无数个藏在年轮里的秘密,终于和此刻的暖融在一块。灵汐靠在阿昭肩上,闻着木香混着铁屑的气,听着缠岁藤\"咯吱\"的轻响,突然觉得这破老藤比任何岁月都实在——那些缠在树上的纹,藏在藤里的念,都是藏不住的心意,在树身里慢慢长,等着和年轮缠满往后的每一个春秋。
夜风穿过槐树叶,吹得藤条沙沙响,像在数着树身的纹路。阿昭的机械臂轻轻环住她,玄铁的冷和丹药的暖贴在一块,像这棵缠满岁藤的老槐树,初看有点糙,细看全是盼,在往后的年月里,等着被缠岁藤绕满更多两人的故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