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臣整个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瞬间瞪大,瞳孔地震。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西装外套已经在她身上了,他现在真的就只剩下这一件薄薄的衬衫了!再给她?那他穿什么?!
解雨臣白皙的俊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连脖子根都染上了绯色,指着安宁,手指头都有点抖,几乎是气急败坏地低吼出声:
“色胚!”
他解雨臣活了这么多年,被算计过、被暗杀过、被无数人敬畏或忌惮过,但被一个女人在光天化日(虽然快天黑了)的江边,如此理直气壮地索要身上最后一件衣服……这绝对是破天荒头一遭!
安宁微微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一种“你误会我了”的表情。她甚至还煞有介事地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此言差矣!”
她上前一步,逼近因为羞恼而显得有些“弱小无助”的花爷,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直视着他。
“我是色吗?不是!”
“我对小花的觊觎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但这跟‘色’没有半分钱关系!”
“因为——小花就算整整齐齐,裹得严严实实,一丝不苟地站在我面前……”
她的目光在他因为激动而微微起伏的胸膛上扫过,眼神炽热而坦荡:
“我也会忍不住……想把你扒得干干净净!”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清晰无比,铿锵有力,语气里全是不容置疑的坚定和……某种诡异的虔诚。
脸上迅速切换成一个“我也没办法”的无奈表情,“抱歉,拒绝小花的事……” 她摊了摊手,无辜又带着点小得意,“我做不到。”
一阵萧瑟的江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打着旋儿从石砖路上滚过。
解雨臣:“……”
世界一片寂静。
夕阳落在他身上,给他俊美却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听到了什么”的懵逼脸上镀了一层绝望的金边。
他脑子里像是有一千台复读机在同时轰鸣,循环播放着安宁那句石破天惊的宣言:
“我也会忍不住想把你扒得干干净净!”
“拒绝小花的事我做不到!”
他看着眼前裹着他的西装外套,一脸“我就是馋你身子我摊牌了”表情的安宁,再看看自己身上这件岌岌可危的衬衫……
解雨臣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快要从头顶飘出去了。他捂住了自己的额头,肩膀微微颤抖。
“……安宁。”
花爷内心oS:牛顿!苹果!江风!还有这个……这个女土匪!我今天出门是没看黄历吗?!报警!必须报警!
就在这片混乱的废墟中,安宁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晰地穿透了风声:
“情绪稳定和热烈的爱,是无法共存的。”
解雨臣捂着脸的手缓缓放下,露出一双写满复杂的眼睛。
论点提出:情绪稳定和热烈的爱无法共存。
论据检索:
场景一:苹果树下。她主动坐我腿上(热烈!),我瞬间情绪失控(脸红心跳身体反应剧烈!)→ 不稳定!
场景二:她强吻我(热烈!),我大脑宕机,连婚礼策划都脑补完了(完全失去理智!)→ 不稳定!
场景三:她拿我衣服擦苹果(热烈?好吧,是热烈的作妖!),我震惊到失语(情绪剧烈波动!)→ 不稳定!
场景四:** 她索要衬衫(热烈到无耻!),我气急败坏骂她色胚(情绪爆炸!)→ 不稳定!
反方论点:那我对她呢?
她胡闹的时候,我虽然无奈但……好像也没真生气?(稳定?)
她关心则乱扒我衣服,我第一反应是安抚她?(稳定?)
她亲我(即使是脸颊),我心里……其实是……有点高兴的?
反驳:不对!那是因为……因为……我爱她!我的“稳定”是建立在包容和纵容之上的!是爱的表现!但当她做出那些“热烈”行为时,我的“稳定”瞬间就被打破了!心跳加速,脸红,语无伦次,甚至……还想报警!这恰恰证明了她的论点。
结论推导:所以……安宁她对我做的所有那些“热烈”到离谱、让我情绪剧烈波动的事情……扒拉我、强吻我、拿我当抹布、索要衬衫、甚至扬言要扒光我……这些都不是因为她“色胚”或者“疯”……
终极结论:是因为她爱我!
这一通狂轰乱炸,逻辑链强行闭环,最终导向一个石破天惊结论的心理活动,其实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解雨臣猛地抬起头,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像落入了整片江面的星光。
他不再纠结衬衫、不再纠结被当抹布、不再纠结那个苹果味的吻。
“……她爱我。”
解雨臣向前走了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最后那点微妙的距离。
“安宁。”
“爱不会让你一直被原谅。” 他的语气很平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爱也无法成为肆意妄为的免罪金牌。”
解雨臣看着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细微波动,唇角那抹认栽的笑容却更深了些,他抬起手,没有触碰她,只是虚虚地拢了拢披在她身上的外套。
然后,他微微倾身,目光与她平视,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但我会”
“我会一直原谅你。”
“……”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安静下来。远处的汽笛声,近处的风声水声,都化作了模糊的背景音。
她看着解雨臣近在咫尺的脸。她设想过他无数种反应——恼羞成怒的,无可奈何的,甚至是被她歪理带偏后跟她一起疯的……
他会一直原谅她。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可以继续“热烈”,可以继续“作妖”,可以继续用歪理碾压他,甚至可以……继续尝试扒他的衬衫(虽然不一定成功)?
不。
这意味着,他看透了她所有行为背后的底色。他接受了这份爱意带来的所有“不稳定”和“麻烦”,并且,提前赦免了由此可能产生的一切“后果”。
安宁感觉自己的眼眶瞬间就热了,鼻尖发酸。
解雨臣心头软得一塌糊涂。他伸出手,带着薄茧的指腹极其轻柔地拂过她微凉的脸颊,拭去那一点尚未凝聚的湿意。
然后,他直起身,重新牵起她的手。
“走了,” 解雨臣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静,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温柔,“再吹风,就真要感冒了。”
夕阳将两人依偎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热烈也好,稳定也罢,歪理邪说也无所谓。只要是她,扒光了也无妨,原谅到世界尽头也无妨。这江风……吹得人,心里怪满的。
底线?原则?在“一直原谅她”面前……好像也不是不能挪一挪?嗯,挪亿点点也没关系。